免费追书网>都市情感>太皇太后未成年>第 125 章 第125章
  雌儿少帝醒来,意识到还在韩鲜怀里。她感到他的呼吸很有些急促,睁眼看见其容颜也颇为异样,便明白在自己睡着后,朱鹮从昭成宫来过,与韩鲜发生过的好事又重复过了。

  最近,为了顺利当上左皇后,以取代中叔好,朱鹮要装成淑女,便选择独自居住昭成宫,以示清

  心寡欲。但同为女人,龙长彰能猜到,只要寂寞了,右娘娘准想方设法来找韩鲜,今日果不其

  然。

  “不用说,右娘娘上过这床榻了。”她说。

  韩鲜窘迫笑了笑,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雌儿少帝说:

  “就照爱卿说的,右皇后扶正为左皇后之典礼与其他各级嫔妃的册封典礼一块儿操办。”

  “陛下到底是陛下,太能删繁就简了。”

  帷幔外有人影闪过,同时,轻微的脚步声也风儿似拂过。

  显然,专门负责洒扫的内官来了。

  韩鲜给雌儿少帝一个颜色,龙长彰便大点声气说:

  “朕的身体还有些小,却要勉力活下去,尽量发现女娘的种种妙处,努力与爱卿一样,既爱爱

  卿,也爱别的女娘,尤其是皇后。”

  “到那时,陛下索了性,不要微臣侍奉了吧,索了性放微臣遁入山林,成为晨钟暮鼓、饮风餐露

  的山僧野道吧。”

  “哪的话,你我君臣早成一体了:若我是你的形儿,你便是我的影子;若你是我的形儿,我便是

  你的影子。你我形影不离整整一十二年了,那得多少个日日夜夜哪。”

  “塔墩返回九原一事,”洒扫的内官去远了,韩鲜轻声对皇帝说,“陛下万万记得宜早不宜

  迟。”

  “爱卿为何再度道及此事?”

  “微臣敢拿脑袋打赌说:忤逆分子正紧锣密鼓篡夺陛下的天下。”

  “若有人实在爱这个国度,改名换姓拿去享用便是了。自打母后无罪给先帝赐死之后,朕似曾发

  过毒誓言,一定要灭先帝的国,改龙性为他性,即便将性命用作他姓皇朝开国大典之牺牲,也在

  所不辞。”

  “如此,则微臣陪着陛下一块儿死也罢。”

  皇帝先笑着点头说好,接着又蹙眉摇头说不好,很不好。

  “微臣没啥遗憾的。”

  雌儿少帝捧着他的脸颊说:

  “若要我看着鲜儿砍头,自然不忍心哪。

  “所以说……”

  “所以说,大龙朝还得延续下去,待到我老了再覆灭不迟。好吧,执金吾回九原一事,过了朕扶

  正右皇后,即刻成行便是了。”

  “若这期间,反贼先下手为强如何是好?”

  “塔墩不是还在你我身边扈从你我?”

  “觉得倒也是的。”

  韩鲜觉得自己原本只是卫龙兵里一个小小的士兵,事到如今,已经经历过大富大贵,够本了;再

  下去,容颜憔悴了,或许都要给雌儿少帝嫌弃了,不如扒拉着皇帝这条大船,与她一块沉没拉

  倒。

  ※※※

  朱亮按照皇帝的口谕,召集诸大臣,商讨是否补立左皇后一事。

  中叔洪听闻,意识到中叔好若给废黜,则以中叔好配合假皇帝假韩鲜的戏法就演不下去了;换一

  句话说,则这么多年来,自己寻觅训练俩假货的努力统统白费了;往终极里说,则消灭龙长彰之

  后,让假皇帝把皇位禅让给中叔衡的大计全然泡汤了。

  所以,这次磋商,中叔洪要与会。他说服中叔衡带上自己,算是列席人员。

  中叔衡明知故问:

  “你与会,却是为何?”

  “若要以冒牌皇帝取代了龙长彰,左皇后中叔好承认他是皇帝,他便是皇帝,如此,龙朝皇帝禅

  让帝位与爹便可行了。”

  会前,中叔衡向朱亮建议:

  “废不废左皇后,这是我朝大事。为了叫天下臣民相信废与不废,均符合我朝利益,此事便不能

  由我等绝少几个人说了算,京兆尹和十二门掌钥一类的中上大臣最好一并列席。”

  朱亮以为有理,中叔洪便列了席。

  中叔洪为人急躁褊狭,已暗自下了决心:若是风向于己不利,将再次先斩后奏,一举刺杀皇帝和

  韩鲜,以俩假货取代他俩,争取局面变得对自家有利。

  大臣济济一堂,均以为尽管贼人还在逆行倒施,但龙朝的前朝后宫还得照常运转下去;所以,在

  没有悉数捕获叛贼、夺回左皇后情形下,是该为龙家年轻的皇帝陛下更选左皇后;还得一并册立

  其他名头繁多的嫔妃。

  “嫔妃人选吧,”朱亮说,“就在上回勘验过的大臣家女娘中采选得了。”

  王在礼点头附和:

  “都是好娃儿,一个胜似一个,又能省下许多工夫。”

  “省却的工夫专心一意用在捕捉反贼上,”班玛说,“恢复长治久安。”

  中叔衡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朱亮身上,说:

  “可歌可泣哪,中叔左皇后为了皇帝陛下的人身安全,以一介弱女子之身亲冒贼人矢石;可惜,

  最终不幸落入敌人巢穴,至今生死不明。”

  朱亮等人表情不一,但都叹息着,却不置可否。

  “说到底,下官终究是中叔好亲父亲,心下当然巴望诸位在尚未弄清其生死存亡情形下,暂时保

  留其左皇后之位号。”

  中叔洪一边点头,附和父亲的提议,一边扫视众大臣,恨不能用凶狠的目光杀死他们。

  他看见塔墩也在点头,知道他与自己一样,反对把左皇后的宝座让给朱鹮或其他人。他便也给塔

  墩递了好几个眼色,催促他说上几句。

  “各位大臣,末将当时就在距左皇后很近的处所,亲见她冒了多大的风险把贼人引向自己,成功

  配合勤王之师阻止贼人劫持天子。”塔墩把原本就要说的话语倒了出来,“末将坚决以为,在左

  皇后依然在劫之际贸然废黜她,不是奖忠贞黜奸佞之道。”

  朱亮虽然不瞒塔墩的表态,但不得不正色说:

  “大司徒左将军所言是人之常情,属于在公言公公,却也不一味因公废私;执金吾也是秉公直言

  当时当地中叔左皇后的忠勇之举,更属于为公不为私。”

  说到塔墩“为公不为私”,岳父暂停,瞟了一眼女婿,接着说:

  “然而改选是陛下的意思,作为臣子,我等毕竟不好违逆,不然就是不忠不义。”

  “我等都是皇帝陛下的养活的大臣。”班马说。

  王在礼也道:

  “照大司马大将军方才拟定的法子做就是了。”

  其他大臣都附和。

  见情势呈一边倒趋势,中叔衡难免急躁,企图力排众议,说:

  “大将军大司马,你为自家女孙的名头着想,力主改选左皇后,老夫是可以谅解的……”

  朱亮反驳道:

  “大司徒左将军,下官这么说,绝非为了朱鹮……”

  同样,他没说完,给中叔衡打断:

  “阁下,请允许在下未说完可好?改选可以啊,但这得有前提,其一是中叔左皇后没命了,其二

  是中叔左皇后受辱了。但如今,这两个紧要事项尚未弄清,各位就附议将左皇后的名头重新确

  立,未免太轻视中叔左皇后为了皇帝陛下舍身饲虎的壮举了!所以,要不在左娘娘找到夺回之

  前,暂时先以右娘娘为左娘娘?”

  这一番话说得既在情在理,又声色俱厉,结果班马等几个大臣有些为之动容了,不自觉地点头叹

  息。

  朱亮还是坚持己见:

  “阁下,先前老夫开宗明义说过了,这不是我等大臣的意思,更不是我朱亮的图谋,实在是皇帝

  陛下的旨令,我等做臣子的,不好不执行吧。”

  “既如此,老夫这就进宫说与陛下得知:中叔左皇后是他以皇帝的名义亲自册立和迎娶的,此次

  陷身贼窟,原是为了他,一是未必不能活着回来,二是回来了未必不能保持完整之身!”

  说罢,真要去闯皇帝的禁宫。

  朱亮和王在礼等大臣劝阻他:

  “大司徒左将军,今上毕竟是先帝之子,若你贸然去逆批他的龙鳞,后果不堪设想!”

  “要晓得,左皇后那长相,是我大龙朝上百年从来不曾有过的。如此容貌,你说反贼尽管志在江

  山,可志在江山说到底,略等于志在美色吧。”

  “不然,反贼眼下第一要务是夺取天下,而后才是享受美色!”中叔衡说。

  “纵然如此,阁下不宜亲冒陛下的龙威,”朱亮说,“正如御史大夫说的,今上到底是先帝之

  子。”

  眼见得吵成了一锅粥,中叔洪最后看了几眼塔墩,如厕去了。

  塔墩显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认定,朱亮定然知道中叔好是中叔洪掠去的,竟然将计就计,把好好

  的奉旨议事变成为了女孙们的名位而争的风,吃的醋了。

  “说到底,不是失节的问题,”朱亮面色庄严,“而是皇家体面的问题。不错,我大龙朝的先

  帝,甚至娶过嫁给贫民男子的好女子,不过那是另外一回事了,人家并没有给反贼夺取淫乐,而

  是在没有沾取皇帝雨露之前,错以为她原先的丈夫是天下最值得嫁的人罢了。”

  中叔衡见大势已去,只好说:

  “那么,原封不原封的问题,只好等可怜的女娘找回来了再说了。还有,老夫极赞成执金吾的提

  议:若是有人位居左皇后,也是暂时的,最后结果要等中叔左皇后归来了再说。”

  众大臣也同意,以为这是最最合适的说法。

  塔墩看见朱亮微笑了,心里知道,岳父一定在心里冷笑说:瞧瞧,听听,弄回来再说,——要是

  给其他反贼劫持去,哪能这么轻易弄回来,除非落到你儿子中叔洪手里。”

  接着,他发现朱亮看了自己一眼,就报以若有似无的点头,然后转身,去如厕了。

  ※※※

  茅厕门外,中叔洪的亲随严阵以待,确保主人与塔墩的对话绝对不为他人偷听到。

  “盟兄显然不耐烦了,有话对盟弟说。”塔墩主动开口,讨要差事。

  “从眼下这个时辰起,直到愚兄宣布撤销为止,请盟弟在宫中随时接应盟兄。具体说,将宫城和

  皇城之间的宫门虚掩着,若是听见杀声,愚兄在东,盟弟往西;反之亦然。”

  “小弟得令!”塔墩脸上现出大战在即的庄严感。

  “最后,当盟弟提着卫龙兵赶到皇帝寝宫,自然发现陛下和他的影子有惊无险,安然无恙。”

  “得令。”

  “再接着,贼人见大势已去,把肉票中叔左皇后送回皇帝后宫,只要求皇帝意思意思给点金珠宝

  贝。”

  “合情合理。”

  “再接着,只要控制住朱鹮等后妃和崔成等内官,只要他们也认定皇帝和韩鲜是真的,就不可能

  有人怀疑给悄然调包了。”

  “为了保险起见,可不可以借皇帝差点遇难,皇帝需要调适一段日子,暂停朝见若干时日?”塔

  墩献计献策说,“待到三五个月过去,出现在大臣跟前的,当然是清减许多肥硕不少的天子,即

  便看着有些陌生,姿容上,声音上,那也是自然的。”

  “好好好,”中叔洪亲热拍着塔墩,“比愚兄周详多了!”

  “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一会儿愚兄先走一步,说去巡更。而后,端门一带会有鼓噪声传至各位老朽耳中,盟弟正好可

  以借机离去。”

  “得令。”

  “事成之后,天子论功行赏,盟弟炙手可热,贵不可言。”

  “这个自然好,可是……”

  “盟弟到那时很想返回九原?”

  “毕竟是日思夜想的父土母田,遇难的父王至今从未洒扫过他的墓园。”

  “天子特特下诏,允许爱卿荣归故里,成为新一代的豪吞王,且专门下旨,叫鹤立河里,盟弟叔

  父退居二线,成为豪吞副王,若他不肯,干脆杀灭。”

  “似乎不够……”塔墩故意欲言又止。

  “哦,她呀,我妹子?”中叔洪说起中叔好,口水都有些外溢了,但没有自觉到,“盟弟可不可

  以先行一步去九原。随后,多则一年,少则两月,我叫人上书弹劾中叔好,最终废黜她,打入冷

  宫,实则把妹子通过间道,悄然送至盟弟身边,如何?”

  “若盟兄叮嘱完毕了,盟弟暂行告退,免得引起他人怀疑。”

  “盟弟再无一两句忠告,临别前?”中叔洪说。

  “别的都还好说,也说得过去,”塔墩道,“只是那俩个浑球一定要像,不然容易给看破,看破

  的后果太惨重了。”

  “不谋而合,”中叔洪连连点头,“一会儿,我去那里最后看一眼俩人看着像不像真人。”

  塔墩点点头,抱抱拳,结束如厕,回枢机府议事厅而去,心想朱亮耳目一定发现自己与中叔洪的

  这次如厕会晤了。

  接着想到的是——

  大龙朝国运当真挨不过今晚明晨了?

  杀死父王嫡妻的中叔父子是回九原前一举报销,还是以后率兵攻占龙邑时再行公审?

  如何与大司马大将军接洽,紧急通报今晚的巨变?

  中叔好,美丽稚气的中叔好是否又要遭遇别的脏手来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