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人……”齐远山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他替自己顺了口气，道：“你若是不喜欢沈奕舟，那你整天跟他在一起做什么？
两个大老爷们清清白白的，他送你衣服？”
装衣服的袋子经过下属的描绘，他认出是非常有名的品牌，连首都的人都非常喜欢买来送礼，间接性地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齐瑾之蹙了蹙眉：“你找人跟踪我？”
对于这件事情，齐瑾之是有所察觉的。
但他见人跟踪这么久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便没有理会。
没想到，竟然是在齐远山这里认定了他和沈奕舟有染。
若是他真的和沈奕舟有什么，她怕是会骂死他的吧？
现在想来，似乎也忽然明白过来，夏倾沅之前每次见他，为什么总是一副防备的表情。
齐远山有一瞬间的心虚。
他咳了咳，道：“我这也是关心你。
你整天不务正业，在城里瞎晃，若是被仇家抽了空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齐家军功显赫，同样也树敌无数。
他的大儿子，就是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被仇家报复，才失了性命。
如今他只剩下齐瑾之一条血脉，自然是要小心谨慎。
嘴上再说着不喜他的话，他始终是自己和周沫的儿子。
听到齐远山的这番话，齐瑾之没有半点感动之色，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轻嗤一声：“在你那优秀的大儿子死之前，你又何尝想起还有我这个儿子？
不要把自己的私心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他凉凉看向他，眼中全是薄凉：“我若死了，不也是你罪有应得。
像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后。”
他恨齐远山二十多年弃自己和母亲于不顾，恨他半年前忽然出现，然后以蛮横的姿态夺走他的人生，让他变成另外一个受人控制的人。
他是这样恨齐远山，恨到诅咒自己去死。
齐远山的眼中闪过惊恸之色。
他看着齐瑾之，久久不能言语。
不知道是愤怒多一些，还是哀伤多一些。
齐瑾之没有再看他一眼，连房间也没回，就离开了家。
齐远山听着门口关门的声音，眼眶微红，扶着餐桌踉跄地坐下，掩面久久没有言语。
*
裴悦来齐家的时候，裴颖亲自去接的车。
裴悦从火车上下来，一袭米色的长裙和同色系外套，一头长发被高高束在脑后，额前的刘海让她看起来甜美又乖巧。
她看见裴颖，嘴角一弯，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青春的气息十足：“姑姑！”
大笑着，朝裴颖跑了过去。
裴颖已经有几年没见裴悦，慢了一拍才认出来。
她扶住她，笑道：“几年不见，我家悦悦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裴悦这几年跟随父母在国外，中间回来过两回，也只是在首都和家人团聚，姑侄俩都没有见过面。
裴悦也笑道：“姑姑还像以前一样年轻。”
裴颖点点她的鼻尖：“瞧你这小嘴，还是这么甜。”
她拉过她：“走，我们回家。”
裴悦朝裴颖的身后看了眼，应道：“嗯。”
她的动作并没有避着裴颖，裴颖见了，嘴角稍稍下拉道：“你不用看了，那个私生子没来。”
裴悦忙扯了扯裴颖的衣服，轻轻摇头：“姑姑，不可。”
裴颖叹息一声，拍拍她的手，道：“你不用担心会被听了去，他们能奈我何不成？
我也不知道你父母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意让你过来。”
裴悦笑笑：“爸爸也只说过来玩玩，长长见识。
成与不成，以后再说也不迟。”
裴悦越是这般体贴，裴颖心里这口气越是咽不下。
齐远山不知道从平时跟着齐瑾之的下属那里听到了什么，打了电话到首都裴家，竟是答应了裴家最初的要求。
看来他是在谢梓意这颗棋子废了之后，走投无路只能寻求裴家帮忙。
裴颖不甘心道：“你只管看着便是。
他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心肠又冷又硬。”
裴悦没有接她的话，笑道：“姑姑，我从未来过云城，到时候你可要带我好好逛逛。”br>
裴颖知道她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再聊，便顺着她的话道：“那是自然。”
她这侄女啊，就是什么都好。
就因为什么都好，她才更觉得齐瑾之不识抬举。
她只希望裴悦在和齐瑾之相处后，能够认识到他的真面目，然后安安心心去国外念书。
对于齐裴两家的那个约定，她觉得不要也罢。
在她眼里，齐瑾之这样的人，将来生出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好种。
她看了眼裴悦如花般的年轻容颜，忍不住又在心里叹息。
走一步看一步吧。
*
当天晚上，为了欢迎裴悦的到来，齐远山晚上特地回来吃饭。
他也打了电话给齐瑾之，让他回来吃饭。
毫无例外的，齐瑾之没有回来。
第二天，听说裴悦要去玩，齐远山便道：“你这么远过来，理应让瑾之好好陪你的。
只是现在近年关了，他那孩子责任心重，一直歇在单位，抽不开身回来。
你不要介意，等他休息回来啊，让他陪你四处逛逛。”
裴悦笑笑：“姑父，没关系的，我自己去就行，也乐得自在。”
她在国外是做时尚杂志的，经常自己去参观拍照，并不觉得这是件什么困难的事情。
裴颖昨晚头痛，睡得晚，她便没有麻烦她。
而对于齐瑾之在不在，她像是一点也不在意，半点没有生气的意思。
裴悦的懂事，让齐远山对她更加满意。
他笑笑：“如此便好。
要是看中了什么，尽管买就是，姑父买单。”
裴悦笑得灿烂，带着小女儿家的娇俏：“那就谢谢姑父了！”
她带上相机，再背上自己的小背包，便出门去了。
刚走出一小段路，便看见了一个姑娘。
她的长发披在身后，瘦得有些厉害，眼眶都陷了进去，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随便一阵风都会吹倒。
她睁着一双大眼看着裴悦，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让人十分不舒服。
只见她朝裴悦走了过来，柔声问道：“请问你是齐局长的亲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