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回过头去，小心的喊了一句：“刘老师……”
姜暖扶着他，站好了，才道：“小心些，受了伤不要一惊一乍，容易摔倒。”
“我，我知道了，刘老师。”
“你是担心你爹地吗？”
“才没有！”
“是吗？”
一诺支支吾吾的，觉得刘老师的眼睛好像看透了他的小把戏，最后低下头，道：“刘老师，我，我爹地不好，他很坏。”
姜暖很意外他会这么说，她蹲下来，直视着一诺，语气温和的说道：“一诺，为什么这么说？”
小一诺犹豫了很久，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着：“因为……妈咪不见了，是爹地把妈咪弄丢了……而且，他不是我们爹地。”
姜暖的心脏被狠狠一扎。
一诺说完就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滚远，好像在懊悔自己怎么把最大的秘密给说来了！
完了完了，被哥哥知道的话，一定会挨骂的！看書喇
完蛋了！
一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把心里最大的秘密给说出口。
就是觉得……刘老师好温柔，好像妈咪。
呜呜呜……
他好想妈咪啊。
姜暖看着一诺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心软的一塌糊涂。
但，她不能放任自己的心软。
“一诺，这样是不对。”
小一诺呆呆的睁着眼睛，看着刘老师，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他以为刘老师会赞同他。
因为爹地不是他的爹地，爹地还害了妈咪。
“一诺，他对不起你妈咪，但是他没有对不起你。”
一诺刚想张嘴说话，就对上刘老师的眼神，下意识的不敢反驳了。
虽然姜暖恨聂司诀，他们之间有巨大的沟壑。
但，姜暖知道，聂司诀没有对不起一承和一诺。
这一年的时间里，姜暖调查过一承和一诺在聂家的生活，庆幸的是，他们过得很好。
聂老爷子心善，宠爱有加，而聂司诀也从未为难过他们，甚至可以说胜似亲生。
生活上从不短缺，教育上将他们送进了塞德拉学院，各方面都是全方位的精英辅导，就连一诺喜欢拍戏，为了避免一诺成为资本的傀儡，干脆自己投资给一诺拍着玩。
当姜暖搜集到这些消息时，她没办法要求两个孩子也恨聂司诀。
“可是……”
姜暖伸手摸了摸一诺的头，神情温柔，“大人的过往应该交给大人，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么多，我知道你不是坏孩子，你心软善良，会不忍心看大家都嘲笑你爹地的。”
不得不说，最了解孩子的还是母亲。
姜暖知道一诺虽然打着要给妈咪报仇的借口，但一诺本质太善良了，如果真的看见了聂司诀因为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恐怕自己也会难受的。
小孩子就要保持小孩子的样子，大人的纠葛不应该参和进去。
果然——
“那，那刘老师，我应该怎么做？比赛快开始了！他，他会不会摔倒了啊？像我一样，出了好多血！很痛的！”
一诺开始紧张了起来，频频朝着聂司诀的方向看过去。br>
姜暖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一诺很善良，做不出来这种事。
“老师带着你过去，劝你爹地放弃好不好？”
“好哦。”
姜暖牵着一诺的手，走向了聂司诀。
聂司诀听见声音，皱了皱眉，道：“我不需要领跑。”
语气很差，神色冷漠。
难怪刚刚那个女老师会哭鼻子跑了。
姜暖看向了一诺，眼神鼓励。
一诺小心翼翼的说道：“爹地，我们不参加了吧……”
聂司诀听见一诺的声音，顿了顿，道：“为什么。”
一诺迟疑了很久，才自暴自弃的说道：“因为你会摔倒的，摔倒好疼的，还会流很多血。”
聂司诀原本冷漠的神色忽然融化了下来，他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很淡，却很温柔。
那张冰山俊脸好似冰雪消融，化作暖意，叫人移不开眼。
他清冷的嗓音吐出两个字，“不会。”
一诺着急了，脱口而出隐蔽的称呼：“坏叔叔你别逞强了！摔倒可疼了！你眼睛又看不见，你肯定会摔倒的！”
刚说完，一诺就捂住自己的嘴了。
他居然把坏叔叔这三个字给说出口了！
完了完了，哥哥又要怪他了！
聂司诀没有生气，伸手摸了摸一诺的头，忽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如果我赢了，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一诺觉得坏叔叔不可能赢，但他还是很谨慎的说道：“什么请求呀？你不能为难小孩子哦！”
“不会为难你的，一定在你可以做到的范围。”
一诺的小脸皱巴巴的，最后还是同意了，“好哦，但是你现在看不见，怎么跑呀？会摔倒的！”
一诺摔的太疼了，所以话里话外都是摔跤的事。
姜暖也好奇，她本以为带着一诺过来，聂司诀会放弃参赛的，但是看他样子似乎不打算放弃，还打算赢。
要怎么赢？
刚这么想的时候，就听见聂司诀念了一句，“刘老师？”
“在的，聂先生。”
“劳烦了。”
“哎？”
五分钟后。
姜暖站在聂司诀和终点线中间，像一块牌子。
一诺在旁边呐喊助威：“刘老师！加油！”喊完又扯到伤口喊疼，但就是不肯退下，非要看着比赛。
姜暖无奈，只好认命了，道：“聂先生，你确定光是听我的命令就行了吗？”
“可以。”
姜暖有些信不过，但事已至此，只能这么办了。
比赛随着一声枪响开始了。
亲子接力赛有四支队伍，聂司诀和一承以及另一对父子在二号队伍。
枪声响起时，那对父子玩命的跑，交接，最后传到了一承手里时，是第三名。
一承的体力并不好，但那是一年前。
这一年的时间里，聂司诀给他们找了格斗教练，所以体能训练很强，所以哪怕上午刚跑完接力，下午仍旧快的惊人，直接超过了两支队伍，排第二的位置。
接棒时，姜暖提着心，生怕一承传不到。
当接力棒准确无误的塞进聂司诀的手里时，他好像听见了一句很轻很轻，带着稚气的话。
“你小心点，别丢脸了。”
虽然话并不好听，但童音里夹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担忧。
聂司诀心底涌上一丝古怪的温暖。
他忽然产生一个念头，如果姜暖还在的话，他不会再用当初的手段，他会好好的，和她经营感情，也不需要再生孩子，有他们就够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