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和殿
姬如一身金丝孔雀纹绣的石榴裙款款走上殿来，她抬眸扫了一眼，终将目光停留在姬言身上，随即收回视线，跪地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她话音一出，殿中百官不由得皆面面相觑。
闻言，座上的李彻眸色不禁骤然冷了下来。
姬言抬眸瞧了瞧，随即开口问道：“怎么，沁雅已与齐王完婚了吗？”
听罢，姬如怯怯的转了转目光，却未敢抬眸去看座上的男人，继而开口道：“我已经是……”
她话还未完，便听柳素率先接话道：“她已经是大豫的人了，完婚与否不过是早晚的事，便是如此自称，也不妨事。”
待她话音方落，姬如不由得抬眸看去，目光中隐约多了几分闪烁之色。
闻言，姬言目光微微一顿，随即淡笑道：“皇后娘娘说的倒也有理。本王此次前来也正想问问沁雅的婚期，毕竟妹妹出嫁，兄长岂有不参加之礼。”
听得他的话，姬如眸光忽而一顿，继而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向他看去。
柳素静静瞟了姬如一眼，淡淡敛起眸子，心中不觉有些可笑。
便是她身边所谓的朋友也从未想过要信任她。即便李彻不插手此事，她也绝不会让姬如落得什么凄惨的下场。
更何况，以她与夜弦的交情，即便他如今身为南康王，也一定会尊重她的请求。可偏偏她自以为是姐妹的人，却在背后狠狠捅了她一刀。
她自然知道李彻做不出那样的事，可今晨那副场景，任是谁见了都无法立即冷静下来。总之，不管真相如何，要她轻易去原谅，是绝不可能的。
正此时，座中的李律忽而开口道：“本王与沁雅公主的婚约已是前朝之事，况且，公主脾性乖张，与本王也不太相合，还望皇兄重新斟酌臣弟与其的婚事。”
闻言，姬如不由得侧目向他看去。难道，今晨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姬如眸中划过些许黯淡之色，然而终究紧紧咬住唇瓣，未做反驳。
这是她自己选的，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姬言眉目轻抬，眼神中似浮现一抹犀利之色，随即漫不经心的开口道：“齐王的意思，是我南康的公主，配不上你吗？”
他语气中隐约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凛冽，李彻沉眸瞟了一眼，继而下颚轻抬，缓缓接话道：“朕觉得齐王说的有理。”
“哦？连豫皇也这么认为？看来，我南康真是个好欺之辈。”
他话音方落，席位上的礼部尚书薛大人，便连忙起身解释道：“南康王误会了……”
还不待他说完，却忽而听柳素开口道：“我大豫最重的，便是两情相悦。若两人心性未能相合，便是走到了一起，往后的日子也自然不会好过。”
“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她缓慢的语句中仿佛带着几分淡淡的落寞，惹得李彻目光一滞。
“本宫想，南康王也一定希望沁雅公主可以嫁得如意郎君吧。”柳素抬眸向姬言看去，面上隐约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听罢，姬言对上她的目光，片刻后微微扬起唇角笑笑：“皇后娘娘此言，让本王醍醐灌顶，既如此，不知沁雅心中可有中意之人？”
他收回目光看向姬如，却见姬如跪在原地垂下头静静沉默了许久，继而似是鼓起勇气般开口道：“沁雅心慕皇上已久。”
此话一出，殿中顿时愈发安静。众人不禁皆将目光投向凤椅上的柳素，随即又看向李彻，是在等他的反应。
座中的柳廷川微微蹙起眉头，看着柳素平淡的神情，不由得微微攥紧了掌心。他身为一个男人，最懂男人的心理，便是不喜欢也未必会拒绝。br>
更何况，如今南康王在座，虽说大豫并不惧怕南康，可沁雅公主的示好便是代表着南康的示好，若是拒绝便是等同于不给南康王颜面。
此时的姬言却也没想到姬如会如此说，他下意识看了眼柳素，终究没有出言阻止。他也想看看李彻究竟会为柳素做到什么程度。
李彻眸光半敛，脑海中不住回想起今晨在南书房发生的一切。姬如的所作所为全然是为了自保，不管是她自己走错了路还是怎样，如今，她终究已成了他的女人。
良久，李彻抬眸看去，随即沉声缓道：“你既有此意，朕便封你容妃，可好？”
闻言，柳素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终究也被淹没，半敛的眸中藏着无人可见的神伤，渐渐模糊了视线。
姬如也未想到李彻会答应的如此痛快，跪在原地微微一愣，随即俯首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话音落罢，柳素不由得紧紧抠着掌心，试图让自己看上去神色依旧平静。直至耳边渐渐起了丝竹之声，她静静坐在这喧闹之中，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席位上的陆云深瞧着柳素的模样，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眸中不禁泛起些许思量。
宴会未半，柳素便借故起身离席，李彻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神色上却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只余光不经意瞟见同样起身往外走去的姬言。
他将杯中酒饮尽，捏着杯子的指尖不禁微微泛白，眼底隐约划过一抹不快。
……
偏殿回廊处，柳素寻了廊下的栏杆处拂衣轻坐，随即淡淡吩咐身旁的月淞道：“替我拿杯茶来吧。”
听罢，月淞连忙点了点头，转身之时正瞧见姬言迎面走来。她目光微微一顿，俯首见礼，随即抬步离去。
姬言缓步走上前去，瞧着她纤弱的背影，良久才轻声开口：“你就那么喜欢他？”
闻声，柳素微微侧首，随即轻靠在身后的柱子边，启唇缓道：“也许吧。”
姬言微微吸了口气，似有若无的蹙了蹙眉：“你就甘心，永远被困在这里吗？”
这番似曾相识的话让柳素不禁回想起从前在明月楼发生的一切。她淡淡扯了扯唇角，轻声说道：“好熟悉的话……如今，却也轮到你来对我说了。”
听得她的话，姬言微微敛起眸光，随即犹豫片刻，一字一句道：“我倒是有些后悔，从前为何没有答应你，离开这里。”
柳素顿了顿目光，不由得抬眸向他看去，继而听他又道：“如果我当初早点离开，也许如今，就会将你当做生命里的过客。”
“不必如此魂牵梦萦。”他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缱绻，让柳素不由得心头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