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街上，百姓们无一不在谈论着方才北玉楼发生的事。
街边的茶摊上，一众人围坐在此，亦讨论的兴味十足。
“那赵慧娘也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还好是遇见了皇后娘娘，否则，照着沈家的权势，只怕早就送了命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是她有福气，这天底下苦命的人多了，有几个能遇上皇后娘娘给撑腰的，多的还不都是认栽的。”
“话说，那皇后娘娘不就是长安侯府的嫡女吗？这大街小巷尽是她的传闻，都说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怎么我瞧着不像啊？”
“嗐，你不也说是传闻吗？咱谁亲眼见着了？但这回这事儿，大家伙可是有目共睹的。”
话音方落，后方连忙有人插话道：“哎！我可是瞧见过的，那皇后娘娘端庄大方，温婉娴静，才不像传闻中那样。我看，以前都是有人故意在抹黑。”
“对对对，我也见过的……”
“……”
街上纷乱的谈话声传进街边的锦玉楼上，柳素倚着软垫靠坐在窗边的桌榻上，一手轻轻撑着下颚，瞧着下面议论的众人。看書喇
李彻侧目扫了一眼，随即缓缓开口道：“该重新认识你的人还真不少。”
听罢，柳素向他看去，弯眸浅笑道：“这分明都是皇上的功劳，与我何干。”
李彻收回目光，对上她含笑的眸子，温声道：“既然是朕的功劳，那皇后是不是要好好奖励奖励朕。”
柳素眸光微微一顿，思量片刻回问道：“那，皇上想要什么奖励？”
只见李彻敛起眸子，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随即拿起腰间挂着的荷包，用温厚的嗓音回道：“都旧了，做个新的给我吧。”
柳素看着他手中的荷包，眉目间不由得浮现一抹温柔的神色。那个荷包，是去年他北征时，她亲手所绣。
上面那一行小字‘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是她那时的心中所愿。
柳素回过神，莞尔一笑：“好。”
话音落罢，她忽而似想起什么，不禁开口问道：“对了，皇上今日没有公务要处理吗？是不是该回宫了？”
李彻目光微微一顿，随即抬眸回道：“我今天的公务，就是陪你。”
说着，他起身坐到柳素身旁，将她拉到身边：“有些日子没好好和你相处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柳素轻轻躺在他怀中，瞧着窗外天上的薄云佯装思量许久，继而启唇轻声反问：“什么话？”
瞧着她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狡黠，李彻微微挑了挑眉，俯首凝视着怀中的姑娘：“真的没有？”
柳素与他对视良久，随即缓缓开口道：“你的计划，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话音落罢，一阵清风自窗外而来，拂过两人的眉额。李彻静静瞧着她，似是沉默片刻，随即听她又道：“这几天，我隐隐有些感觉。你似乎，一直在躲着我。”
“我知道，你不想我问太多。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我很麻烦。”
说着，她微微敛起眸子，继续轻声说道：“可是，我不喜欢现在这样。我不想你每天都陪在她身边，哪怕知道一切都是在演戏，我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要难过。”
“你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但不要让我害怕，好吗？”
她目光中隐约带着一丝乞求，让李彻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不忍。
他微微收紧手臂，似是迟疑片刻，终究开口道：“我登基后，母妃曾找我谈过一次。她希望，我可以重新分封倪氏家族，并且恢复外祖父建威将军的封号。”
“但我没有同意。”
听得他的话，柳素不禁微微蹙起眉头：“我倒是听过一些关于建威将军的传闻，似乎是因为他对太宗皇帝有二心，所以才被夺了封号。”
李彻目光微敛，随即缓缓说道：“当年外祖父极力推崇向北元开战，被太宗皇帝否决后，外祖父便私下组建了一支军队。”
“也就是如今，我麾下的那支暗卫队。”
“外祖父派遣这支队伍潜入北元境内，欲要暗杀元帝，还未等动手，就被人暗中告知了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听后勃然大怒，便一气之下革了外祖父的大将军之职，将他软禁在府中。三日后，外祖父就突然暴毙。”
“他们都说，是太宗皇帝暗中下令处死了外祖父，可谁都没有证据，所以事实的真相如何，大家都不清楚。”
李彻似有若无的轻叹一声，随即又道：“我拒绝了母妃的请求，她虽表面未说什么，可心里却对我很失望。所以，就暗地里背着我，和别人做了交易。”
听得他的话，柳素目光一滞，不禁蹙眉道：“别人？”
“她如今想做的，可能已经不止是要恢复倪家的地位，我猜测，她还想要报复曾经那些跟随太宗皇帝，反对外祖父的世族。”
话音落罢，柳素不禁陷入思量，依着皇太妃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些，除非……
她目光一顿，继而试探着开口问道：“难道，和皇太妃联手的，是朝中之人？”
李彻与她对视片刻，随即思量着回道：“此事还在调查。”
瞧着他眼中的思虑，柳素不禁又道：“你是不是怀疑，与林家有关？”
话音方落，李彻瞧着她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见状，柳素恍然记起前些日子在松鹤楼，定安侯与陆云深等朝中臣子相聚的场景。
看来，这其中果然有些不寻常的关联。
正此时，楼下忽而传来一阵喧嚷声。
“大人！冤枉啊！小人什么也没干啊！”
为首的差官从他怀中扯出一张纸笺，敛眸瞧了瞧，随即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听罢，那一身儒衫的男人连忙回道：“这是小人方才在湖边即兴写的诗。”
那差官厉声又道：“这明明就是反诗！给我带走！”
“大人，冤枉啊！大人！……”
待衙差压着那人走远，差官回身向街口的马车走去，俯身道：“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