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大雪纷然而落，寝殿中烛火昏黄，炉中的炭火还泛着微红，散发着盈盈的暖意。
李彻回来时，榻上的姑娘已入浅眠，他撩开锦帐瞧去，温暖的灯光映照着柳素安静的睡颜，让他不觉微微扬起唇角。
正欲转身更衣时，床上的人儿鸦睫轻颤，在微凉的气息中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
听着她轻柔而沙哑的声音，李彻侧目看去，轻声道：“可是我吵到你了？”
柳素摇摇头，随即从床上坐起身，钻进他怀中。
瞧着怀中人撒娇的模样，李彻眸中更多了几分宠溺：“乖，我身上都是寒气，当心着凉。”
柳素微微打了个呵欠，瞧着他袖上零星的雪片，抬眸对上他温热的目光：“外面下雪了吗？”
“嗯。”李彻微微颔首应道。
听罢，柳素咬了咬唇瓣，眸子里多了几分微光：“我想出去走走。”
瞧着她期待的眼神，李彻弯起唇角，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头，继而温声应道：“好，我陪你。”
柳素弯眸笑笑，随即起身穿上薄袄便要往外走，却被李彻一把拉住。
“穿的太少了，会着凉的。”说罢，李彻便将一旁架上厚重的银狐大氅拿过，披在她肩头。
面前的男人对她如此细心宠溺的模样，让柳素不禁心中一暖，眉目间不由得生出些许幸福的神色。
殿外落雪似若纷飞的柳絮，在灯光的映衬下仿佛多了几分旖旎与浪漫。
柳素瀑发半散，于檐下盈盈而立，瞧着殿前大雪纷扬的场景，心中忽而多了许多宁静。
她一直都很喜欢下雪，没有雨滴那么聒噪，静若随风而落的花瓣，似乎将这世上所有的纷杂都淹没在其中。
“阿彻。”她轻轻唤了一声，身旁的男人听得，亦轻声应了一声：“我在。”
柳素沉默了许久，半晌才又开口：“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听罢，李彻自身后将她拥住，在她耳边用温厚的嗓音回道：“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只要你不丢下我。”
听得他的话，柳素忽而微微一愣，不禁侧目看向他分明的眉眼。
她一直以为，只有她才会这般不安，总是害怕这个男人有一天会离开她身边，可方才的那一句，她分明也感受到身旁的男人也有一样的情绪。
他一直都藏的很好。
仔细想来，与李彻相识这么久，她好像从未见过他脆弱的一面。哪怕当初他失明之时，也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自己的无助。
这样一个看上去刀枪不入的人，实际上，却是穿着一层厚厚的盔甲，将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牢牢包裹住，不许任何人去窥探。
“怎么这样看着我？”
温柔的声音响起，柳素回过神，弯眸浅笑：“谁让我的阿彻长得这么好看。”
听得此言，李彻似是微微一愣，随即轻轻贴上她的脸颊，紧了紧手臂：“今天的事……”
他话才说一半，便被柳素打断道：“我说过，我会相信你，所以，什么都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瞧着她温柔的眉目，还不待李彻再开口，便见她别开目光，瞧着殿前的空旷启唇又道：“皇宫这么大，还好有你陪在身边，不然，这样的地方，真的好冷清。”
话音落罢，李彻循着她的目光向雪雾中瞧去，随即轻声开口：“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柳素收回目光微微颔首，两人并肩往殿中走去，只余下殿前一片茫茫之色，隐约透着些许寂寥。
……
两日后，柳素晨间刚梳洗更衣罢，便听得月龄自外面小跑进殿中，面上带着些许欣喜。
“娘娘！殿外一夜之间就大变样了，多了好多东西呢！”
见她这般兴奋，柳素瞧了眼身旁的月淞，不禁多了几分好奇心：“走，去瞧瞧。”
晴光洒落在太乾殿前的露台之上，原本空旷的地方，一夜之间忽而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庭院。
石坛、花圃、石桌、花架、秋千……
瞧着这些东西，柳素不禁愣了愣。
正当她出神之际，不远处四喜正往这边走来，上前俯身笑道：“奴婢参见娘娘。”
柳素回过神，淡笑颔首：“免礼。”
随即瞧着他向身后的内侍摆了摆手，便见那人从手中的笼子里抓出一黑一白两只兔子，放到花圃的矮栏中。
见状，柳素不解的向他问道：“不知这些是……”
四喜侧目看去，弯眸回道：“回娘娘，皇上怕您长日无聊，觉得这宫中冷清，便为您准备了这些，您看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的，奴婢马上去备办。”
听罢，柳素侧目瞧着面前的一切，不由得想起前天晚上她与李彻说过的话来。
只那么一句无心的言语，他竟真的放在了心上。
柳素不由得微微扬起唇角，上前瞧着那栏中的兔子，身后的四喜连忙向身后的内侍摆摆手，便见那内侍将手中的篮子递上前去。
“娘娘。”
她侧目瞧去，随即揽袖拿起篮中的白菜，递到兔子的嘴边，下一刻便听道一阵细碎的咬嚼声。
见这位向来神情浅淡的皇后娘娘舒展了笑颜，一旁的四喜眉目间不禁多了几分欣喜。
正当她瞧的出神之际，李彻自远处往这边走来，四喜等人刚准备行礼，便见他微微抬手，示意不要出声。
瞧着栏边的姑娘笑容莞尔，李彻唇角间不禁扬起一丝弧度，随即轻步上前，亦蹲下身去，拿起一片白菜递到黑兔的嘴边。
柳素抬眸看向身边的男人，凑近在他脸颊轻轻落下一吻，目光中满是温柔。
瞧着此景，一旁的四喜等人连忙垂下头去。
“天啊，这这这！”不远处忽而传来霍司雁的声音，让众人不禁回过神来。
李彻两人起身瞧去，只见两抹红色身影跑上前来，一瞧见栏中的兔子，霍司雁眸中不禁泛起亮光。
“兔子！”
柳素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这个不行！”
“哎？”霍司雁努努嘴，一边探着头看去一边说道：“我就看看嘛，别那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