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有人在我宫里见过，姐姐不如就将这坠子放在我这，明儿我将宫里的人都唤来问上一问便知了。”
“到时候我再派人通知姐姐，如何？”
听得陆昭媛这般说，文淑媛微微敛起眸光，淡笑道：“我今日也并非来此兴师问罪的，只是来提醒妹妹，要看住宫里的人。”
“平日丢个东西倒没什么，若是丢在了不该丢的地方，只怕会给妹妹惹来杀身之祸。”
她语气中似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陆昭媛扯了扯僵硬的唇角，勉强露出一丝微笑道：“多谢姐姐提醒。”
“那我就先回了，妹妹也早些歇息。”文淑媛起身轻轻拂了衣裳道。
陆昭媛似是回过神，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姐姐慢走。”
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陆昭媛脸上笑意骤然收起，紧紧捏着手中的耳坠高声唤道：“洛水！”
阁外的宫婢忙走进来回道：“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叫。”
洛水方走到门前，听得声音捏着手里的帕子在门外踌躇片刻，随即微微吸了口气，这才往里走去。
“娘娘，奴婢在。”
陆昭媛攥着手里的坠子，起身一把丢在她身上，厉声道：“瞧你做的好事！”
洛水瞧着落在地上的耳坠，不由得心头一颤，随即连忙跪倒在地：“娘娘恕罪，是奴婢大意了。”
陆昭媛眸子里满是怒意，随手抄起桌上的花枝便向她抽去。
“大意？你差点害得本宫被卷进去！”
“娘娘，奴婢知错了！”阁中隐约传出洛水吃痛的求饶声。
些许带刺的花枝在洛水脸上划出道道轻浅的血痕。
“没用的东西！”陆昭媛怒呵一声，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好在皇上没打算继续追查下去，否则，本宫和你都要掉脑袋！”
说罢，陆昭媛不由得微微陷入深思。
瞧文淑媛今天那意思，怕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她向来不关己事不张口，如今此事涉及到小皇孙，看来是想借此机会，想表明自己已经抓住了她的把柄。
看来，她也不能留了。
“再去办件事，这次做的利落点，再出差错，本宫可饶不了你！”
听罢，洛水连忙叩头应道：“是。”
“过来。”陆昭媛沉声将她唤到身边，随即附耳交代了几句。
……
妙容阁
将近黎明之际，文淑媛仍旧未曾安寝，只燃着昏暗的灯烛坐在窗下的榻桌上，提笔抄录着《地藏经》。
大宫女云香换下将要燃尽的蜡烛，瞧了一眼文淑媛笔下的字，轻声道：“都这么晚了，娘娘不如去歇息一会吧。”
文淑媛微微抬起手中的笔，抬眸往外瞧了一眼，轻声问了一句：“可都布置好了？”
云香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小路子已经派人守在几处宫门外。”
文淑媛微微收起目光，眸子里划过些许深思。
今天一早在甘凤殿中，皇后交代她去望春阁将其中一只耳坠交给陆昭媛。
依着陆昭媛谨慎的性子，一定会想尽办法不留后患，所以一定会对她出手。
夜色朦胧之际，天边隐约泛起一丝青色，一个影子自南边的小门处偷偷溜了进来，直奔膳房而去。
洛水悄悄摸进膳房的院中，隐在昏暗的廊角下。
恰此时，一名宫婢自院外走进，抬声问了一句：“娘娘的参汤好了吗？”
里面的厨娘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忙道：“好了好了，还有几道小菜，你跟我去后面拿一下。”
两人应和着便往后院走去。
瞧着此时四下无人，洛水连忙从廊下走出，看准了盛在瓷盅里的参汤，便将一个纸包从腰间取出。
正当她准备倒进里面时，突然听得一声呵斥：“大胆的丫头！来人，给我拿下！”
洛水双手一抖，手上的纸包骤然掉落在地。
忽而从一旁窜出两名内侍将她钳住，另外一人将地上的纸包拾起，一并送往文淑媛的寝殿。
“娘娘，人抓到了。”
小路子微微摆了摆手，只见两人将洛水押进殿中。
洛水垂头跪在地上，眸子里掩不住的慌乱，双手牢牢攥着衣裳，已然显露出心中的紧张。
文淑媛瞧了眼小路子递上来的纸包，随即向洛水缓缓开口道：“你可知毒害小皇孙是什么罪名？”
洛水咽了咽口水，眸光微转，连忙回道：“娘娘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文淑媛瞄了她一眼，随即将剩下那只石青色的耳坠丢在她面前。
“那这个，你不会不认识吧？”
洛水呼吸微促，眉目间的愕然与慌乱已然掩饰不住。
她沉默着没有应声，不住闪烁的眸光似是在思量着要如何回答。
“你做下的事本宫与皇后娘娘都已知晓，若你抵死不认只能是多受几重酷刑，便是一言不招，恐怕也剩不下半条命来。”
说着，只见文淑媛眸光微瞥，缓缓又道：“若是你如实说来，最多也只是从犯，皇后娘娘宽大仁德，一定会饶你一命。”
洛水双眸微顿，似是有一瞬的动容。
见她仍旧没有应声，文淑媛不禁瞟了一眼她带着伤的脸颊，随即敛起眸光缓缓开口道：“本宫明白，她是你的主子，你不愿对她背信弃义，也算忠心一片。”
“若你这真的愿意替她抗下这一桩桩的罪名，本宫也成全你。只不过，就苦了你那年迈的母亲。”
她微微叹了口气，随即继续道：“但，像她那样斩草除根的人，不知会不会害怕你母亲知道你的秘密……”
洛水忽而双瞳一紧，待她话音落了良久，才下定决心般开口道：“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
听罢，文淑媛不禁唇角微微扬起，随即安抚道：“你放心，本宫会派人照顾你母亲的。”
洛水连忙俯首叩头：“多谢娘娘。”
……
太乾殿
天际处浓云低垂，乍起的秋风裹挟着沉郁吹拂进偌大的宫殿之中。
孔徽宜一早便带着洛水与文淑媛来此见驾，可豫皇一听说是为了小皇孙的事，沧桑的脸不由得又沉了下来。
“朕不是说了，此事不许再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