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寝殿中传来一阵锐利的瓷器碎裂声。
小内侍身形一震，瞪着眼睛脸上满是焦急与为难的苦色，一边小跑着往里面走去一边低喃道：“我的小祖宗诶……”
原是柳清尘瞧见霍司雁走了进来，心下害怕她会动手，便故作失手打翻药碗，想要引起外面宫人的注意。
毕竟这丫头在太学院的时候就是谁也不敢惹的小霸王，为人粗鲁，做事又不顾后果。
若真动起手来，她一定会吃亏。
怎么说她也是奉旨进宫侍疾，外面那些人自然也不敢怠慢，总会进来拉劝一下。
此刻的霍司雁眉目间顿时挂上些许阴沉与不快：“你怎么在这？”
柳清尘刻意攥起被子遮到身前，目光不住的躲闪，支支吾吾回道：“我……你别误会，我只是……在这里暂住一晚。”
霍司雁掌心微紧，眸子里浮现出些许冷意，抬步便要上前，却被跑进来的内侍拦下。
“霍小姐，您听奴婢说……”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霍司雁一把推开，踉跄的跌在地上。
“哎呦……”
正当他捂着屁股呻吟的空档，便瞧见霍司雁大步上前，抓住柳清尘的手腕将她从榻上拖了下来。
“出去！”
柳清尘被她扯的趔趄两步跌在地上，眉目间满是惊怯的扒着霍司雁的手，楚楚可怜的模样更让人生怜。
“思思……你真的误会了。”
瞧她说话间似是快要哭出来，霍司雁心中更觉嫌恶，厉声呵道：“不许这么叫我！你配吗！”
柳清尘柳眉轻蹙，手腕处的擦伤被霍司雁紧紧攥在手里，不觉更疼了几分。
小内侍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苦口婆心的劝道：“霍小姐……我的小姑奶奶……昨晚是柳小姐受伤晕倒了，殿下是没办法才把她带回来的。”
“您先放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然而霍司雁却是一句也听不进，直扯着柳清尘将她从寝殿拖到了院中。
其他宫人皆不敢上前阻拦，只远远躲在廊下偷偷瞧着。
“都到这了，就不用我送你了吧。”
瞧着柳清尘踉跄跌坐在地上，霍司雁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语气中仍夹杂着浓浓的冷意。
“要是还不认路。小李子，送她回去。”
见她回身要走，柳清尘眸光一转，忙开口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可六殿下对你一片真心，你怎能如此怀疑他！”
霍司雁脚步微顿，侧目看去。
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似是在指责她辜负了李容桓的一片深情。
“既然知道他对我一片真心，你就少在这里作怪，今后再让我瞧见你踏进这里一步，我就从宫楼上把你丢下去。”
见她如此盛气凌人，柳清尘不由得微微咬紧牙根，心里愈发多了一丝嫉恨。
她这副模样与从前的柳素如出一辙，仗着自己的身份就对别人颐指气使，将人狠狠踩在脚下践踏。
院中沉寂片刻，柳清尘从地上踉跄的站起身，敛眸间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继而缓步向霍司雁走近。
“霍司雁，你真以为六殿下会喜欢你这样粗鄙的女子吗？”
她声音极轻，只有面前的姑娘才听得真切。
说着，她拉起衣袖，那本该点着朱红色守宫砂的地方，此时却是一片白皙。
柳清尘又凑近一分一字一句对霍司雁轻声道：“我与六殿下已有了夫妻之实，他要娶的人，是我。”
霍司雁眸中浮现些许不可置信，双眉紧蹙，心底怒意横生。
“你们……无耻！”
“啪——”
随着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后便响起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柳清尘再次被打倒在地，唇角间流出丝丝血色，白皙的脸颊骤然泛红肿起。
待她捂着脸抬眸看去时，霍司雁已然气冲冲的大步往外走去。
身后的内侍瞧了半晌，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连忙唤了婢子上前来扶柳清尘，继而思虑片刻小跑着追了上去。
依着霍小姐的性子，这事肯定不能罢休，说不定一会就要在哪闹起来，他还是跟上去瞧瞧比较稳妥。
果不其然，霍司雁出了平阳殿便直往内阁的方向走去。
先前来内阁报信的宫婢始终等在外面，没有殿下的准允，一时也难以进去回话。
正当她心急之际，便瞧见一抹红色身影气势汹汹的往这边走来。
瞧着她就要往里闯，守门的内侍连忙上前将她拦下道：“哎？霍小姐，您这是……？”
“让开！”霍司雁说着，便伸手将他用力推到一旁。
不远处跟来的内侍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这次，他们家殿下又要贪官司了。
“哎！快拦住他！”内阁院外的内侍一边追上前去一边喊道。
霍司雁此刻却也全然顾不得什么规矩，三两下便将围上来的内侍纷纷打倒在地。
“李容桓，你给我出来！”
外面的吵闹声惊扰了殿中之人。
李征放下手中的折子往外瞧了瞧，继而听李行开口问道：“外面何事吵闹？”
门外的内侍连忙走进，小心翼翼的回道：“殿下，是霍小姐……好像，是来找六殿下的。”
听罢，李征不禁起身走出殿中，直瞧着霍司雁在院中大打出手，连忙蹙眉喝止道：“住手！”
正此时，不少侍卫从外面鱼贯而入，为首的头领喊道：“刺客在哪？”
瞧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李征却也很是无奈，开口厉声道：“放肆！哪来的刺客，这是将军府的霍小姐，都退下！”
霍司雁瞥了一眼，见侍卫们皆俯身退下，这才回过眸子看向李征。
“有事晚些时候再说，你先回去。”
他话音还未落，霍司雁便将手里那幅画用力扔在他脚边，冷声道：“不必了，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咱们俩完了。”
李征一头雾水，还没待开口，便见她大步离去。
他俯身捡起地上的画，神情中满是费解，继而听得身后传来李行的声音：“六弟的私事可处理好了？”
李征回过神，又往院门的方向瞧了一眼，似是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往殿中走去。
霍司雁走出院门时便放慢了脚步，半晌也不见李征追来，不由得心中更多了几分怒意与委屈。
用力踹了一脚小径旁的树，继而大步往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