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羡不耐烦的白了听玄一眼，恰一丝寒凉的秋风从外头吹进，让听玄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寒颤。
“京中有长安侯坐镇，小爷挂在城墙头儿上最多就当个吉祥物，一点用也没有。”
听得霍羡不情愿的抱怨，对面的楚青河不由得无奈笑笑。
自从回京后，没有了北疆的风沙和烈酒作伴，他这个少将军就成了明都城里人人谈论的纨绔子弟。
于他而言，只怕还是在阵前厮杀的日子过起来要痛快一些。
“快点，来。”阁外隐约传来霍司雁催促的声音，几人不由得投去目光，便瞧着两个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
柳素抬眸间恰对上李彻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只与他对视一刻便别开了目光。
“你们怎么来了？”楚青河好奇的随口问了一句。
霍司雁挑了挑眉，不客气的回道：“当然是来蹭饭的。”
“蹭饭？”听玄别开目光双眉微蹙，语气中似带着些许无奈：“这理由还真是够清新的。”
霍司雁瞪了他一眼，犹豫片刻又开口道：“正好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
“你们一直都嫌我年纪小，不懂事，但我也知道一个男人不应该只有心怀天下的大义。素素如今都怀了王爷的孩子，王爷也该做出点样子来，总不能什么也不表示吧。”
柳素侧目看去，不禁微微一愣。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虽然我是个局外人，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相处的，但是王爷这次离京也不知多久才回，万一日后月份大了，素素挺着个肚子，不知道要受多少流言蜚语。”
“这明都城里可是个兵不血刃的地方，王爷就不怕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了孩子吗。”
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柳素抿了抿唇瓣，不觉心下一暖，扬起一丝笑容来。
平日里总以为这丫头粗枝大叶的，想不到原来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竟这般为她着想。
一旁的霍羡眼神里蒙上一层难以消散的愕然，面前这姑娘还是他那个少不更事的妹妹吗？
楚青河一边喝着茶一边饶有兴味的看向李彻，只见他脸上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片刻后拂衣起身向两人走去。
他负手瞧了眼眸子里带着些许怯意的霍司雁，看着她一脸视死如归挺身而出的模样，突然扬唇轻笑。
这一笑不禁让霍司雁一时懵在原地，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觑。
“你说的是。”
霍司雁迷茫的眨了眨眼，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相处了这么多年，能让李彻附和自己这件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正当她发怔之时，李彻侧目看向柳素，温声说道：“我已向父皇禀报过，即日起，你便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待我得胜回朝，再将迎亲仪式补上，你可愿意？”
瞧着面前的男人如此深情款款，柳素却不知为何，眼眶似有些酸涩，心里一时也不知是喜是忧。
他话中之意，便是已禀明皇上与她先行圆房，可他的用意真的只是为了替她保住名声吗？
还是说，他已觉此去凶险，不知是否能安然而归……
“饿死了，青河，陪小爷去找东西吃。”霍羡站起身直了直腰，顺手抓住霍司雁的后领子将她一块提了出去。
不多时，阁中便只剩下两人，柳素眸子里似闪烁着些许晶莹，轻声开口道：“王爷一定会安然的回来的，对吗？”看書喇
李彻抬手轻轻抚过她白皙的脸庞，温声答道：“对，所以你要好好等我，答应我，尽量不要与李其道等人有交集，自己多加小心。”
柳素微微颔首，抬眸间用力扯出一丝笑容：“一定要活着回来，不要让我去找你。”
她泛着泪光的眼圈在烛光的映照下更多了一分神伤之色。
李彻虽未看懂那份情绪，却也听懂了她话中的绝不独活之意，不禁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另一边，几人出了阁中正往偏厅走去，霍羡不由得又念叨起霍司雁来。
“胆子见长啊？别人的事说的一套一套的，到了自己就犯糊涂。”
霍司雁白了一眼，没声好气的回道：“谁犯糊涂了，有这功夫你还是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堂堂天启将军府的少将军，都没姑娘看得上你，丢不丢人。”
“嘶——”霍羡蹙眉侧过眸子，语气中满是不服：“谁说没姑娘喜欢我？”
霍司雁眉头一扬，挑衅道：“那你倒是找一个来我瞧瞧，耍嘴皮子谁不会。”
说罢，便见她下颚轻抬，大步踏进偏厅。
“哎你！找就找，要是我找到了怎么办？”霍羡追上前去，嘴里仍旧喋喋不休的说着。
“……”
瞧着这两兄妹斗嘴的模样，楚青河不由得无奈笑笑，抬眸间眼睛似里多了一分忧虑，不由得深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
听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青河望着不见一丝星辰的夜空，缓缓开口道：“而今最凶险的恐怕不是北疆的战场，正如司雁所说，是这兵不血刃的明都城。”
……
大理寺狱
“大人，王爷吩咐过，行刑前任何人都不能再见案犯。”
沈琅被狱差阻在门外，神色不由得阴沉了几分。
“大胆！本官是大理寺少卿，提审犯人是本官的权力，岂由得你阻拦！”
狱差不禁又低了低身子，恭敬回道：“大人见谅，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若大人执意要提审，便容小人先去请示王爷。”
沈琅眸光微侧，与身后的带刀卫相视一眼，终究拂袖离去。
宫里传出话来，要想办法将裴子期换出来，可如今这狱中守卫比先前更为严密，甚至连提审都已不能，看来还是要想其他的办法。
待沈琅走远，那衙差将一旁的狱卒唤来，附耳交代了几句，便快步离去。
……
秦王府
一个身影匆匆在门外下了马，随着侍卫走进府中。
此时偏厅的霍羡等人正在用膳，便见有人走进跪地回报：“少将军，沈大人方才到狱中想要提审裴子期。”
霍羡眸光微顿，抬手示意他退下。
“你还不去？”楚青河瞟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却见霍羡仍旧慢悠悠的喝了口汤，懒懒答道：“急什么，时间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