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映照着李彻半张淡漠的面孔，让本就清冷的堂上更多了一丝阴恻。
他此刻似是明白了柳素在王府对她说的那句话。
李行不止想借着裴子期扳倒定安侯，还想顺势将长安侯一并拉下马。
他微微抬起眸光看向柳素，心底是又多了一分沉郁。
“沈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被这样一桩闹剧牵着鼻子走，也该自己好好闭门思省一番，别辜负了朝廷对你的信任。”
冷冽的声音在堂中消散，沈琅站起身，俯首良久才应道：“是。”
“传令捉拿薛丰，由大理寺丞柳恪君负责审问。”
说着，李彻拂衣起身，扫了眼被按在地上的裴子期。
“裴子期罪不容诛，三日后行刑，不得有误。”
话音落毕，便见他负手往外走去。
沈琅无力的跌坐在案后的椅子上，双眸顿时失了神采。
五皇子布了这么大的局，眼看就差一步，竟就折在了这个衙役手里，他如今要怎么交代。
霍羡与柳素一并随李彻身后离开，踏出公堂正瞧见外面的柳慎。
柳素与其相视一眼，淡淡一笑，眸子里多了几分安慰之色。
见她无碍，柳慎悬着的心也便放了下来，微微颔首以作回应。看書溂
霍羡迈出大理寺，抬头瞧了眼天上的月亮，深深吸了口气。
“还是外面的空气好，行了，我走了。”
皎然的月色映着他修长的身影，隐约透出些许轻快与潇洒。
柳素收回目光，被李彻扶上马背。
马蹄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比来时放缓了许多。
霍羡信步往前走去，方转过街角，便听得有人唤了他一声。
“少将军。”
他循声瞧去，朦胧的月光下，只见一位姑娘提着灯向他走来。
昏黄的灯光微微抬起，映照出她鹅黄的衣衫，与恬静莞尔的眉目。
“你怎么在这？”霍羡挑眉间，眼底划过一抹疑惑。
文宴舒捏着手里的灯笼杆，犹豫片刻才开口回道：“我听说素素被传进了大理寺，本想来看看，正好就遇见少将军了。”
听罢，霍羡似是了然，微微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开口道：“王爷已经带着郡主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话音方落，便见他转身欲走。
文宴舒不禁又唤了一声：“那个……”
霍羡回眸看去，眉目间蒙上一层茫然：“嗯？”
只见面前的姑娘微微敛起眸子，支支吾吾的说道：“天色这么晚了，可以麻烦少将军，送送我吗？”
瞧着前后漆黑的长街，霍羡思虑片刻，随口应道：“走吧。”
……
秦王府
柳素随着李彻下了马车，一路走到王府后院的观景阁中。
李彻未直接将她送回侯府，想来便是有事要同他讲。
他一路上神情并未有放松，瞧上去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也不知心里还在惦念着什么事。
“王爷。”柳素瞧着他的背影轻唤了一声。
李彻眸光微侧，继而回身看向去，又听她问了一句：“王爷在想什么？”
“你接近李其道，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
沉厚的嗓音让柳素微微一愣，随即启唇轻答：“都有。”
见她目光中未有躲闪，李彻眉目间的漠然似是淡了些许，可眼底却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解。
不知为何，他看不透面前这个女子。
“我从不曾干涉你的选择，但这一刻起，我不许你再答应李其道任何要求，和他划清界限。”
柳素知道，李彻一直都很尊重她的选择和做法，也从不会要求她去做些什么，更不希望她只身犯险。
瞧着他严肃的神情，柳素不禁陷入沉默。
虽然凭借李彻的头脑，足以得心应手的与李行周旋，但多一个人帮衬，总归是多一分胜算。
这一次李行的连环计没有得逞，只怕后面还会步步紧逼，越早发现苗头，便能越早防范。
见她未应声，李彻不禁又开口道：“为何如此逞强？还是你觉得，本王保护不了你？”
柳素回过神摇摇头，目光中带着些许认真：“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我不想同那些高墙深院里的姑娘小姐们一样，一辈子只能叹命运低垂，却什么都无能为力。”
“我尝尽了这世间的冷眼与侮辱。所以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面前的姑娘一字一句说的真切，李彻静静看着她，一时竟有些恍惚，继而轻声问道：“你想要什么结果？”
秋风灌入阁中，微微撩动柳素半垂的长发，她声音亦如缥缈的风一般，带着丝丝冷意。
“辅佐王爷君临天下，诛杀一切乱臣贼子。”
渐起的凉意不住的弥漫，柳素冰凉的指尖轻轻握住李彻的手，启唇间似是呢喃。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子，我也从没想过会对王爷动心，可这世上有些事，偏偏就是身不由己。”
“我不在意世人如何看我，我只在意，王爷是如何看我。”
李彻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冰冷的骨节上，缓缓开口道：“庸俗之人怎瞧得出你的骄傲，我虽不知你心中藏着什么秘密，但我明白，你并非他人口中那般。”
“不要胡思乱想，你只需看着我，无所谓他人如何。”
听罢，柳素微微颔首，唇角间不觉露出一丝安心的笑意。
李彻抬手轻轻抚过她鬓边的发丝，沉吟道：“我不阻止你，但得休便休，有事要及时派人通知我，不许只身犯险，可懂？”br>
柳素静静打量着他眸子里闪过的那抹疼惜，不禁点了点头。
她总会不自觉的拿李彻与当年的李行来做比较。
同样是疼惜的目光，一个是要她珍重自己，而另一个，却是在算计如何利用她来达到目的。
这也许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吧。
……
天启将军府
“哥！你回来了！”
霍羡一踏进院子，便见霍司雁快步跑来迎他。
“你没事吧！那个姓沈的没对你做什么吧！”
说着，便见她拉着霍羡的衣袖左右打量了好几圈。看書喇
瞧着她这般紧张，霍羡不禁无奈的开口道：“好啦，被你转的头都晕了。你哥哥我是谁啊，天启将军府的少将军，你问问他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