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殿下这句话便足够了，我还要帮思思买东西，不能在此多留，殿下若有吩咐，随时派人传我便是。”
柳素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去。
李行瞧着她的身影，眸中的思虑一闪而过。
走出小巷转过街角，阴沉的天色忽而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柳素寻着街边的檐下躲雨，某一瞬忽而有些出神。
不多时，只听一旁的戏园子外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快走快走，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小乞丐被管事推搡着跌倒在冰凉的雨水中，却没有哭闹，只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便转身从地上爬起。
瞧着他转身走出几步，抬眸间正向自己看来，柳素对上他刹那犹豫的目光，始终静静站在原地。
隔着雨幕，小乞丐踌躇着踏出半步，终究又将脚收了回去，转身欲走。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小乞丐闻声身形一顿，手心又微微攥紧了一些，良久方转过身走上前，将手里的坠子递到柳素面前。
“能帮我，把这个还给我姐姐吗？她是这里的戏子，叫海棠。”
柳素敛眸看了一眼：“你不想亲自交给她吗？”
小乞丐眸色微黯：“我不配进那样的地方。”
瞧着他神色满是失落，柳素轻轻牵起他的手，便往戏园中走去。
门口的伙计瞧了一眼，连忙将扯了扯管事的衣裳。
见柳素又将那小乞丐领了回来，管事忙上前蹙眉掩着鼻子道：“哎哎哎，姑娘，您怎么能把他领进来。”
听罢，柳素自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一锭银子，淡淡扫了一眼：“现在可以了吗？”
一见银元宝，管事的眼睛直了又直，连连点头赔笑，弯腰道：“可以可以，您请进。”
小乞丐抬眸看向柳素，眸底不禁多了一份感激。
两人走进堂中，只见台上正唱着西厢，小乞丐轻轻拉了拉柳素：“那个唱红娘的，就是我姐姐。”
柳素抬眸扫了一眼，恰见楼上豫皇带着柳廷川、霍启等人在此听戏，循着小乞丐的目光瞧去，忽而眸光一凛。
是她？
此人便是昨日自称是‘袁珑’，前去给她送礼的那位姑娘，原来是个戏子。
可她是怎么混进营中的？
柳素回过神，牵着小乞丐在角落的席位落座，背对着戏台轻声道：“那便等你姐姐唱完了再过去吧。”
小乞丐点点头，随即瞧见柳素将桌上的糕点推到他面前。
他犹豫片刻咽了咽口水，柳素知他不好意思，便拿起糕点塞到他手中。
见他狼吞虎咽，柳素喝了口茶轻声问道：“你说这坠子是你姐姐的，却为何会在那魏公子手中。”
小乞丐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垂头时眸子里微微有些闪烁。
“姐姐告诉我弄丢了，可我都看见了，是姐姐主动送给他的，这是娘亲去世前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不配被那个坏人拿走。”看書溂
柳素微微思虑片刻，随即又问道：“你姐姐跟魏公子很熟吗？”
小乞丐突然停下嘴里的动作，低声说道：“这里人都知道，魏公子很爱听姐姐唱戏，也常常把她请到府里，我很久都没见过姐姐了。”
听罢，柳素微微有些出神，随即柔声开口：“一会就能见到了。”
台侧乐音渐落，座上看客纷纷拍手叫好，柳素侧目瞟了一眼淡笑道：“快去吧。”
小乞丐站起身：“那，你呢？”
柳素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我还有事，要走了，以后不要偷东西了。”
说着随手将帕子递到他手中，从荷包里拿出一些碎银子放在绢帕上：“这些你收下，够生活一阵子。你年纪还小，去寻个师父学个一技之长，以后就不怕饿肚子了。”
小乞丐点点头，眸子里似多了些许道不明的情感。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听得他主动问起，柳素微微扬起唇角：“素素。”
瞧着那抹青色身影消失在戏园外，小乞丐的眼眸中忽而蒙上一层坚定之色。
自戏园而出，柳素便始终在想是否要将双鱼的事向李行摊牌。
若当真是李行要陷害她和柳家，一旦发现她察觉了这双鱼中的秘密，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样的手段。
反之，如果她将这件事坦白的告知于他，便能证明她对李行的信任，想必李行也会就此事有所收敛。
毕竟李行向来安抚她最大的筹码，就是让她‘安心’。
柳素回过神，心中已然定下主意，然而不经意间却察觉身后有人鬼鬼祟祟的正在跟踪。
她穿梭在雨幕中微微加快了脚步，决定先去跟霍司雁会合，然而身后的人愈发跟近，似乎目的明确。
柳素闪身转进一条偏僻的巷弄，回眸向街上瞧去，却忽而颈间一痛，被人从后面打晕。
霍司雁怀里抱着各种点心零食回到两人分开的街口，在一旁的小摊上等了许久也不见柳素回来。
此时不远处一位腰挂长刀的青年自远处走来，上前俯身回道：“小姐，二少爷让属下来通知您，午时到城中的‘蓬云楼’用膳。”
霍司雁瞧了一眼，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刚要开口，便见不远处月溪领着李屹从铺子里走出。
她忙起身摆了摆手：“月溪！”
听得声音，月溪便领着李屹转头往小摊来。
“霍姑娘，您怎么在这。”
霍司雁挠了挠头，蹙眉道：“我和素素约好在这里会合的，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影子。”
月溪眸色一沉，虽也不能确定姑娘一定会出什么事，但外面总归危险重重，万一……
“您可知姑娘往哪边去了？”
霍司雁抬眸望了一眼：“应该是北边吧，我们从北街一直绕过东街才走到这里的。”
月溪四下扫了一圈，随即对身后的玄衣亲卫说道：“派人兵分两路，从这里分别到北街和东街去找找。”
“是。”
说罢，月溪收回目光思虑片刻，将李屹交给霍司雁道：“奴婢实在放心不下，麻烦霍姑娘帮忙照看一下小公子。”
霍司雁随手将李屹又交给身边的布衣侍卫：“你带他去找我哥，这些东西也帮我拿回去。”
说罢便追着月溪的身影一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