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子夜，交辉楼上仍旧笙歌绵绵，觥筹交错。
柳素推说不胜酒力，便往交辉楼后的摘星阁去歇息。
她登上高阁，倚坐在露台的栏杆旁，望着无垠的星空微微有些失神，清风拂过鬓边，带着些许凉意。
忽而肩头一暖，柳素微微侧过眸子，瞧着立在身旁的月龄，轻声道：“去歇息吧。”
月龄微微颔首，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中多了一分担忧。
自从三姑娘离府后，姑娘便一直闷闷不乐，时不时的便坐在那里发呆。
今日又遇上林姑娘与五殿下的事，想必心中更是不好受。若此刻月淞在便好了，她最是知道如何安慰人的。
月龄轻叹一声，缓缓收回目光，随即转身抬步往里阁走去。
此时交辉楼上，众臣皆醉意熏然，豫皇也早已酩酊大醉，任三福扶着往楼下走去。
转过角楼，路过偏殿长廊时，豫皇醉眼朦胧间瞧着不远处摘星阁露台上，那抹清丽婉约的身影，缓缓停下脚步。
定睛凝视良久，推开三福搀扶的手，醉醺醺的说道：“你先回去吧，不许跟着朕。”
说罢，便径自朝前踉踉跄跄的走去。
三福瞄了眼豫皇看去的方向，不禁蹙起眉头思虑片刻，回身往来处走去。
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下落在木质地板上，柳素不禁回眸瞧去，只见那道明黄色身影渐渐走近。
她眸光微顿，起身看向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心中升起一丝戒备。
他怎么会来这？
“皇上。”
柳素俯身作揖轻声唤道。
豫皇走上前，凝眸瞧着面前这张清丽秀美的容颜，只觉楚楚动人，惹人垂怜，不禁又走近几步，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面前的姑娘始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颔首低眉，更多了一丝柔婉的风情。
方一靠近，便闻得自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豫皇不禁动了动喉头，心底愈发蠢蠢欲动。
“柳卿卿。”
他低声呢喃着，眸子始终未从她身上移开。
“朕，早就注意到你了。”
说着，豫皇便伸手去扶。
柳素站起身，双手不着痕迹的避开豫皇，启唇回道：“时候不早了，皇上该回宫歇息了。”
面对她的疏离，豫皇借着酒意更有三分想要靠近的欲望，又上前一步，缓缓说道：“你就，不想朕留下来？”
柳素后退半步，眸光中微微有些闪烁，恭敬回道：“皇上若觉长夜寂寥，大可去翻各宫娘娘的牌子，臣女如今已是殿下的人，日后还要唤您一声父皇，还望皇上自重。”
瞧着她谦卑的模样，豫皇脑海里不禁又想起日前在仪元宫见到她时的场景。
“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做朕的女人。”
豫皇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温柔，醉眼迷离间一把抓住她的手，又道：“你放心，没人敢反对朕。”
柳素微微吸了口气，想要挣脱豫皇的手，却被他强行拉到面前。
“皇上这么做，对得起腾亲王和我母亲吗？”
她抬眸直视着豫皇的眼睛，语气中夹杂着冷淡。
按照辈分来算，她也是豫皇的外甥女，如此罔顾人伦，若传出去将会被万民指责。
可此时的豫皇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征服欲。
“你母亲是这时间罕有的女子，可惜她是朕的妹妹。幸而如今有了一个你，倒也能弥补朕这多年来的遗憾。”
豫皇这番话让柳素一时心底生寒。
李家的男子真的都是疯子。
她眸中夹杂着些许不可置信，蒙上一层冷意。
豫皇一把将她钳在怀中，不顾怀里人的挣扎，双手攥着她背后的衣衫，只听得“呲啦——”一声。
柳素只觉背上一凉，白皙的肌肤便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心头一颤，转眼间上身的衣衫便被撕扯成碎片，不禁连连退后几步，抬手遮住仅剩心衣的身子。
柳素当即从头上拔下银簪抵在脖子上，一字一句道：“皇上当知君子有所不为，您若执意如此，臣女只能一死。”
豫皇此刻亦有些不快道：“朕是九五之尊，要什么得不到，你胆敢威胁朕？”
“皇上难道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柳素丝毫不肯退让，豫皇眸光微敛，似是有松口之意，摆了摆手蹙眉道：“你放下，放下，朕不胡来就是。”
见她仍旧一脸戒备，豫皇眸光中隐约有些闪烁，随即趁她猝不及防之际，忽而看向她身后慌忙道：“小心！”
柳素心头一紧，下意识侧目看去，然而下一刻手中的银簪却被豫皇夺了去，簪头擦过她白皙的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他顺势抬手将面前的姑娘护住，将她推倒在地板的绒毯上，双手钳在头顶，居高临下的瞧着身下的人儿，沉声道：“没有女人可以拒绝朕。”
豫皇缓缓俯首凑在她颈间，一阵幽香入鼻，让他有些难以自持。
“皇上是喜欢我，还是想占有我。”
她温软的轻语响在耳畔，豫皇抬头对上她微冷的眸光，浓浓的酒气喷在她脸上。
“朕当然是喜欢你。”
“皇上如此荒唐，就不怕被千夫所指吗？”
身下的人目光中满是认真，然豫皇却又哪里听得进这许多，一手自顾的在她身上游移。
柳素心中甚觉耻辱，原本犹豫着不愿对他动手，毕竟面前这个男人是万乘之尊，一不小心她便有可能背上刺杀皇帝的罪名。
可她如今并非是前世那个半点朱唇万人尝的风尘女子。
柳素用尽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挣脱开豫皇的手，双手撑在他胸膛，屈膝把握了力道，顶在他肋下。
豫皇突然吃痛，继而被柳素用力推开。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便见柳素起身将一旁的花瓶打碎在地，手中握起碎瓷片狠狠扎进心脏上方两寸左右的皮肉之中。
血色顺着白瓷滴落，惊的豫皇一时酒意全无。
“皇上！”
三福尖细的声音忽而传来，豫皇回过神，便见李彻跟在他身后一并赶来。
原来三福回转交辉楼便是去寻李彻，方才在宴上皇上对五殿下已多有不满，若再叫他来也势必会惹得皇上与五殿下再次心生隔阂。
无法，他便只能去找秦王。
瞧着柳素发丝凌乱，裸露着身子坐在地上，手上紧紧握着胸口的瓷片，神色苍白而决绝，李彻心脏忽而一阵抽痛。
三福将豫皇扶起，李彻握紧双手，表面仍故作从容道：“三公公，你先带父皇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本王。”
豫皇失魂般从地上站起，看向李彻的目光中似乎夹杂着些许仓惶，颤巍巍的拍了拍他的手，神色中带着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