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些糕点和前些日子东陵国进贡来的一些小玩意，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柳素抬眸瞧着李行温润的眸子，缓缓开口：“只要我喜欢的，殿下都会送给我吗？”
她今既开口，在李行眼中颇有妥协的意味，便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继而温笑道：“自然。”
柳素淡淡扯起唇角，一字一句道：“那，我想要殿下的心，殿下舍得吗？”
她话中一语双关，李行眸光微顿，温声回道：“我的心，早就在你那儿了。”
听罢，柳素敛眸淡笑，继而回身自侍卫腰间拔出长剑抵在李行胸口。
瞧着他的眸子，启唇缓言：“不，它还在你胸膛里。殿下，舍得送给我吗？”
面前的姑娘一字一句皆说的认真，浅淡的笑意未达眼底，似乎比这雨水还凉三分。
“你若喜欢，便拿去。”
他声音温和，连眸子里的深情都一如前世般演的真切。
“阿卿！快放下！”
李鸳的声音忽而在堂前响起，柳素站在原地与李行静静对视许久，方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剑。
“我的心，对殿下来说一文不值，又怎么换得起殿下那颗心。”
她话中似乎意有所指，让李行想起昨日踢在她胸口的那一脚。
原本对她便不曾动什么感情，可瞧见她眸子里心如死灰般的黯然，李行却恍然有一瞬动容。
自相识以来，在他眼中，柳素一直都是个聪颖柔弱且多愁善感的小丫头。
她从来不会主动向他示好，在他面前时却又掩不住那份倾慕的娇怯，让他不禁想要去保护。
如果可以，他甚至真的有一瞬，动了想要娶她的念头。
李行忽而拉起她的手向李鸳走去，长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让柳素心头微颤。
“皇姑婆，侄孙想求娶卿儿为妻。”
说着，便见他撩袍跪地俯身磕头。
面前这个男人前世也说过这番话，不过只是对她一个人说。
今生的兑现于她而言早已没了意义。
况且，他对父亲做了那样的事，对柳家也要置于死地，如今，便是想要替她开脱，也找不到半点理由。
李鸳笑盈盈的瞧着长匐不起的李行，眸子里似露出些许欣慰，不禁点了点头。
“我不能嫁给殿下。”
柳素的声音浅淡而平和，听不出一丝情绪，李鸳瞧了一眼，只当是两人在赌气，缓缓开口道：“快起来吧，你的心意皇姑婆都知道，只要阿卿愿意，我便也依你。”
李鸳话中之意便是要他哄一哄柳素，却也表明了自己不会强迫她。
李行俯首起身，随即看向柳素温声道：“那，怎样你才肯嫁我。”
见他仍不死心，柳素敛眸淡淡回道：“殿下就这么想娶我？即便我不是柳家的女儿，也始终如一吗？”
“我心匪石。”
李行这四个字在柳素眼中倍加可笑。
只见她唇角轻扬：“既如此，殿下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应你。”
“什么事？”
柳素侧身望向轻薄的雨雾，声音平和而缥缈：“放弃皇储之位，归隐市井，做一布衣。”
李行眸光一滞，竟久久不知如何作答，方才那一句‘我心匪石’的承诺也像巨石般牢牢堵在了心口。
堂中沉寂许久，李鸳瞧了眼两人，不禁开口圆场。
“阿卿，不要胡闹。”
柳素唇角淡扬，缓缓道：“殿下心里，最重要的不是我，那又何必娶我。”
话音渐渐淹没在雨声中，瞧着她离去的身影，李行眸色微沉。
雨声敲打着窗前的枝叶，房中烛火轻摇，柳素翻阅着译书不时轻咳。
不觉间天色渐晚，柳素揉了揉眼睛，瞧着自己译出的纸笺仍眉头轻锁。
很多地方都读不通，从翻译出的几个还能读懂的词来看，这应该是个药方之类的东西。
思虑良久，柳素将誊抄的信笺与翻译出的一并折好，又写下纸条塞进信封递给月淞。
“让月暮跑一趟秦王府，交到殿下手里。”
月淞颔首应下，转身走了出去。
柳素随手又翻了翻看过的书，不多时便见月龄从外面走进。
“姑娘，刚刚将军府的小厮传话来，说霍小姐请您去一趟城南的青华庄”
柳素抬眸看了眼外面近黑的天色，眸光微顿。
青华庄？好像没听过这个地方。
这丫头最近好像总喜欢往外跑，都这么晚了，又约她去做什么？
思虑片刻，柳素轻叹一声，便起身更衣。
雨声伴着马车的铜铃声一路驶去，雨夜中宽敞的长街上连行人都少了许多。
直至城南一处偏僻的窄街上，小厮将马车停在了一家牌匾老旧的店面前。
月龄扶着柳素下了马车，瞧着街头街尾空无一人，安静的只剩下雨水敲打地面的声音。
店中烛火昏暗，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便有一小二迎上前俯首笑道：“姑娘随便看看，我们店的彩墨是明都城里最好的。”
原来这里是卖书画所用的彩墨。
柳素淡淡扫了一眼，身边的月龄便开口问道：“请问小哥，可有一位霍小姐来过？”
听她问及霍司雁，小二眸光微转，忙道：“您是柳小姐吧！霍小姐正在后堂等您呢，您这边请。”
昨日刚请她去了蕴墨坊，今日又是青华庄，难道这后面也有什么府邸？
柳素思量着，随小二一并往后堂走去。
然方至后院回廊，柳素便觉有些不对。
那小二眸光不时的瞟着她，她这才察觉，这人虽是彩墨店的伙计，身上手上却未沾一丝墨痕，对客人俯身行礼也十分生硬。
虽不能就此断定他有问题，却也不得不防。
柳素步子放慢，缓缓开口：“这位小哥在此做事多久了？”
小二眸光微侧，笑回道：“小的在这青华庄有些年头了。”
柳素微微眯了眯眸子，抬手自月龄头上拔下银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肘将那他抵在墙边。
银簪紧紧贴在那男人的喉结上，柳素眸光一凛，冷声道：“请我来的人是谁。”
忽而被她识破，小二眸中凶光微露，继而见十几名高手自檐上跃下，将两人团团围住。
那男人手中寒光一闪，柳素骤然闪身将他推了出去，随即将月龄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