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更让陆昭灵借题发挥起来，忙看向一旁的李彻道：“先生，你看她，伤了人不但不知悔改，还在这里惹是生非。”
本以为他会惩治柳素，却见李彻扫了眼地上的兵器，淡淡开口道：“我觉得她说的有理。”
众人闻声一时愣在原地。
殿下居然说她这般荒唐的举动有道理？！
因李彻在此，霍司雁本不愿理睬陆昭灵的挑衅，但此刻见他并不打算插手，心里瞬间蠢蠢欲动起来。
她早就看这个陆小姐不顺眼了，只是碍着父亲不让她在外面寻衅滋事，才一直容忍她到现在。
如今是她自找的，她也没道理错过这个解气的好机会。
霍司雁抱臂向陆昭灵挑衅的扬了扬眉，眼神中带着些许轻蔑：“怎么？怕了。”
陆昭灵本也是个有心气的人，众目睽睽之下自不愿认怂，眸光闪烁着咽了咽口水，嘴硬道：“本小姐还没怕过谁。”
人群中的陆昭华一见妹妹要同霍司雁这个疯丫头比试，忙上前挡在陆昭灵身后，看向柳素道：“柳素，她们本是因你而争吵，你非但不劝阻，还在此火上浇油，怕是有些不厚道吧。”
众人不禁又将目光向柳素投去，三两间窃窃私语起来。
“就是，她怎么这样。”
“她一直都是这样，柳清如的事，你们都忘了？”
说话间，只见身边的人渐渐都变了神色，看向柳素的目光中也都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柳素倒也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唇角间虽扬起弧度，笑容中却隐隐透着冰冷。
“你不说，我竟不知自己魅力这么大，能让这么多人为我而吵架。既然他们各不服气，直接动手一决胜负不就好了，这样不是更简单。”
陆昭华打量着柳素不以为意的神色，眸子里划过一丝阴沉。
“太学是读书识礼之地，在此斗殴是对先圣不敬，有违先生教导。如今此事因你而起，你却一再扯开话题，难道是想推卸责任吗？”
柳素忽而敛眸轻笑一声：“若这世上的人争吵都要算在我头上，那我岂不是忙死了。你要真想细究我也奉陪，那咱们就看看那球到底是谁的。”
说话间，只见文宴舒上前，将方才打中人的那颗球捡起瞧了瞧，继而眸光微顿，凑近鼻尖轻嗅，思索片刻道：“这上面，有些淡淡的香味，好像，是丁香的味道。”
话音未落，陆昭灵便下意识捂住自己腰间的荷包，眸光中微微有一丝躲闪。
陆昭华余光微瞥，似有若无的皱了皱眉头，继而听柳素饶有兴味的启唇道：“还查吗？”
陆昭灵喜爱丁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瞧着她心虚的模样，又见她脚下没有球，众人一时也猜出了挑事之人是谁。
一旁的陆昭灵微微低着眸子，不似先前那般盛气凌人，见几人不再闹腾，李彻这才缓缓开口：“看来大家都会了，那就逐一测试，不合格的留下练习。”
此话一出，场上刹那间盈满了哀叹之声。
不出意料，没有一人能入得了李彻的法眼，原本一个时辰的课时就这么又延长了一个时辰。
走出校场时，只见无一人不艰难的挪动着步子。
柳素双腿酸软疼痛，一步也不想再走，索性在场边的休息位上坐了下来。
霍司雁叹着气坐在她身侧，有一下没一下的锤着腿，嘴里抱怨道：“我就说太学的午膳哪是那么好吃的。”
柳素正揉着腿微微出神，忽而一个身影遮住了她面前的阳光，她却还浑然不觉。
霍司雁盯着面前的人，愣愣的碰了碰她的手臂。
柳素骤然回过神，抬眸间便瞧见李彻站在面前，她微微一愣，只见他背过身蹲了下来。
霍司雁眸子里满是惊愕的瞄了眼柳素，却见她弯起唇角笑笑，继而俯身趴了上去。
“诶？喂！殿下太偏心了吧！”
身后响起霍司雁的控诉声，柳素唇角微扬轻声道：“就是，殿下也太偏心了。”
李彻眸光微侧，隐隐带着些许宠溺：“那你自己走。”
说罢，却只觉背上的人手臂又紧了一分。
“才不要。”
太学外，学生们已散去，李彻将她放在马车上，听她在耳畔轻声道：“老地方。”
车轮声渐远，李彻眸中似有一抹忧色转瞬即逝，继而跨上马背。
刚走出不远便见一侍卫御马而来，向李彻道：“殿下，宫中有急报，皇上召您即刻回宫。”
太乾殿
豫皇烦躁的在殿中踱步，李行立在一旁静静等候，李彻方走进殿中，便见豫皇上前将他拉至案前急切的说道：“快，看看这个。”
李彻接过豫皇递来的信笺，上面写着：“侯爷先行回朝，途至小阳关遇伏，下落不明。”
豫皇此时坐立不安，忙又道：“朕已派霍家带一千精兵去寻人，听说城外最近山贼肆虐，天子脚下竟敢如此猖獗！要是长安侯有个三长两短，让朕怎么跟老太君交代。”
李彻眸光微抬瞟了眼李行，继而敛眸道：“父皇稍安勿躁，长安侯纵横沙场几十年，区区几个山贼还不能奈他如何，不如先等霍家的消息。”
豫皇定了定神，随即连连点头道：“对，等消息，你们陪朕一起等。”
锦玉楼
霍羡难得的迟到了，柳素倚在桌榻的软垫上，盯着窗外洒进的阳光微微有些出神，疲意不住侵蚀着她的大脑。
醒来时天光早已落尽，房中的烛火不知何时已被小二点亮，李彻与霍羡仍旧一个也没有出现。
她半趴在软垫上看着外面被风摇动的灯笼，心底隐隐有一丝烦躁。
便是不来也该派人告诉她一声才是，又何必让她一人在此苦等。
不多时，柳素伸了伸酸疼的腿，继而往一楼走去。
“哎，听说城外出事了！”
“不就是山贼吗，有什么稀奇的。”
“不是，我今天啊，看见有甲士进城往宫里送急报，身上都是血，然后霍家的少将军就带着亲卫出城了，听说啊，可能是长安侯出事了。”
柳素脑海顿时一阵轰鸣，心尖泛起阵阵抽痛，眼前瞬间有些模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