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这样？”
听得李彻的反问，柳素眸光微转淡淡扫了一眼，继而撇开目光。
见她未做回应，李彻起身拂了拂衣裳，淡淡开口道：“看来招惹柳小姐的人不少，不知我是第几个？”
柳素微微抬眸瞄了他一眼，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应该是，一，二，三……”
还没待她数完，高大的身影忽而挡在了面前。
李彻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将她下颚轻轻抬起，声音低沉而温和：“你该不是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
柳素对着他深邃的眸子，眸子里浮现一抹无辜的神色：“我是招惹了殿下，可我有对殿下负责啊。”
李彻唇边微微扬起一丝弧度，俯身又近一分：“那，你想我怎么对你负责。”
瞧着面前这张俊毅的容颜，柳素眨了眨眼道：“至少，从今以后，殿下对我不能有太多隐瞒。”
李彻抬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目光中少有的透出一丝宠溺。
“贪污案一事我并非有意瞒你，如今朝中大势复杂，一时未得空闲与你细说。”
听他这般耐心的与她说清缘由，柳素心底的不悦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解释完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跟李行之间是怎么回事。”
李彻忽冷忽热的态度柳素早已习惯，可今日的他，似乎同往常不太一样。
柳素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道：“我早已及笄，祖母自然很想为我择个好夫君，许是见他对我分外关心，所以才有意撮合吧。”
她的目光没有一丝躲闪，不像有什么隐瞒。
李彻眸中忽而有一瞬迟疑，微微敛起目光。
“这样的结果不正是殿下所希望的吗？殿下又在担心什么呢？”
听得柳素轻柔的语气，李彻眸光微顿，继而松开她的手，淡淡开口道：“自然是担心你的戏演的够不够真。”
瞧着他的温柔忽然淡去，柳素心底骤然闪过一瞬的失落：“殿下大可放心，我的戏向来演的很好。”
李彻凝眸瞧着她浅淡的眉目，到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转身道：“既如此，明日午时锦玉楼，我请了齐大人，不要迟到。”
说罢，便见他向外走去。
柳素敛眸瞧着桌上的茶盏，眸子里隐隐有些思虑。
祠堂
藤条一下下抽打在柳清如渗红的背上，衣裳破裂处隐约能看见她绽开翻红的皮肉。
小厮握着藤条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眸中满是不忍，只含糊的打了几十下，就瞧见柳廷海从院外走了进来。
柳清如视线有些模糊，无力的趴在地上，身子阵阵发冷。
柳廷海挥了挥手，便见小厮们退了出去。
“爹……救我……”
她的声音很微弱，看见柳廷海眸中隐隐有了一丝希冀，用尽力气想要爬向他，挣扎许久，却也只动了动手指。
柳廷海垂眸看着她，语气中满是冷淡。
“为什么要做蠢事。”
泪水顺着柳清如眼角滑落，声音中带着哽咽：“我没有……不是我……”
“长安侯府的脸已经被你丢尽了，你这是咎由自取，自求多福吧。”
他冷漠的回应让柳清如充满希望的心忽而悬落，似坠入深渊。
柳清如用尽全力爬上前，伸手抓住他的衣摆。
“爹，我是你的女儿啊……你为什么，也不信我……”
柳廷海淡淡扫了一眼，冷声道：“你不是我的女儿。”
瞧着他冷漠的神情，柳清如只以为他是在说气话，忙道：“爹，女儿知道错了……”
柳廷海眸光微敛，淡淡开口：“当年长房无嫡子，为保全侯爷的世袭之位，我用自己的儿子向一个村妇换了你。”
或许连柳廷海自己都不知，在他心中，柳廷川的地位一直牢不可破。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儿子，让柳廷川对他有所忌惮以致失去信任。
他的哥哥，一直是他心中最尊崇的人。
柳清如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微微扯了扯苍白的唇角：“不，你在说气话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见状，柳廷海淡漠的瞥了一眼：“我说的都是事实。”
她脑海中似有一道惊雷炸开，甚至忘记了哭泣，呆愣许久忽而苦涩的笑了笑。
“怪不得母亲对我向来苛刻，我还以为，她是对我期望太高。”
她松开拉住柳廷海衣裳的手，手臂无力的坠在地上，垂眸间身子渐渐颤抖。
泪水一滴滴落在青石砖上，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哭嚎着，声音在祠堂中久久回荡。
柳廷海冷然转身走出祠堂，向外面的小厮吩咐道：“继续打。”
藤条的抽打声在祠堂中一下下响起，柳清如一口鲜血喷出，渐渐没了声息。
黄昏将尽，残红自天际一点点消失殆尽，无边的夜幕笼罩了一切。
翌日清晨，薄云斑驳着阳光洒落，柳素涂抹过上次李彻给的药膏，踩在地上试探着走了几步，随后换上一身烟青色薄衫。
月龄一边替她挽着发髻，一边轻声道：“姑娘，听说四姑娘昨天在祠堂就断了气，三老爷便吩咐人将尸首送去了明都府定罪。”
柳素眸光微顿，敛眸从奁盒中拿出一支银钗递了过去，却没有搭话。
月龄瞧不出她的情绪，便也不再多提，沉默的接过银钗插进发中。
此时，月浓从外面跑进回道：“姑娘，宜明轩的人一早发现三老爷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书信，好像是去南疆了。”
柳素抬手轻轻抚了抚发鬓，淡淡开口道：“马车备好了吗？”
月淞瞟了两人一眼，上前温声回道：“备好了。”
月龄与月浓两人相视一眼，眸中多了一分小心翼翼，便也不再多言。
柳素起身拂了衣裳，抬步往外走去：“你们留下，月溪随我出门。”
瞧着她身影消失在院外，月龄轻轻叹了口气。
“越来越猜不透姑娘在想什么了。”
月淞眸色微沉，思虑片刻轻声道：“只要做好姑娘交代的事，其他都与我们无关。”
月浓瞧着两人淡淡一笑：“不管怎样，至少姑娘待我们是真心的，这样就够了。”
马车上，柳素透过纱帘静静看向窗外。看書溂
三叔想开了是一件好事，如今父亲身边多一个帮手，于他而言总是有利的。
现下户部查抄贾家必是得了不少粮食，湘州和南疆战场的困境自然都迎刃而解。
只是李彻今日将她和齐大人请到一处，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