煨雪阁
“姑娘，三老爷来了。”
柳素放下手里的书，瞧着柳廷海进屋。
“三叔父请坐。”
说罢便将手里的信封递给月龄，月龄又送到柳廷海面前。
柳廷海迟疑的看了一眼，接过打开，眸子里渐渐露出欣喜。
“这是！”
柳素弯眸回道：“答应叔父的事我已经做到了，只是您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柳廷海将卖身契收好忙回道：“好好，你说。”
“流莺始终是个风尘女子，做续弦于理不合，三叔父可以宠爱她，却不能事事顺着她，若您愿意，我明日便禀了祖母，为您再挑选一房夫人，您看可好？”
一听柳素这话，他自是乐意，忙一口应下。
“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既然如此，我一会就去一趟祖母那，就不留您了。”
“哎。”
柳廷海爽朗的应了一声，便喜滋滋的离开了煨雪阁。
小雨敲打着屋瓦，月龄替柳素撑着伞并肩跨进了常青阁，梓归端着刚喝完的药碗，瞧着柳素进门，迎道：“这下雨天的，姑娘怎么来了。”
柳素往里瞧了一眼，温声道：“祖母今儿可好？”
梓归弯眸笑笑：“老太太今天精神不错，正在里头看书呢，姑娘快进屋吧。”
“阿卿来给祖母请安。”
见柳素走进，李鸳忙放下书将她牵到身边坐下。
“让我瞧瞧，好像瘦了。”
柳素弯眸回道：“才没，最近胖了不少呢。”
李鸳抬手摸摸她的头，眼神中满是宠溺。
“你可好几天没来看我了。”
柳素微微敛眸，贴在李鸳怀里撒娇回道：“阿卿今天来是有事要求祖母。”
这丫头倒是有些日子没求过她什么了，难不成是有心上人了？
李鸳笑笑，将她抱在怀里：“什么事，说来我听听。”
柳素眸光微转，温声道：“是三叔父想要抬个姑娘进门。”
李鸳疑惑的垂眸瞧着柳素，这丫头从来跟老三势如水火，今儿怎么倒管起闲事来了？
“什么姑娘？”
柳素起身缓缓回道：“是一个明月楼的歌姬。”
一听歌姬二字，李鸳不禁皱了皱眉，语气也严肃了些许。
“胡闹。”
柳素忙抬手为李鸳顺了顺气，柔声劝道：“祖母莫气，先听阿卿解释。三叔母的事阿卿有责任，所以阿卿想补偿三叔父。”
说着，柳素拿起茶盏递到李鸳面前继续说道：“三叔父就是觉得家里太拘束了，才常常夜不归宿，您不是也因此才不开心嘛，听说三叔父很喜欢这个女子，如今不过是在府里添个歌姬，就能让三叔父安分些，祖母也不必再动气，何乐而不为呢？”
李鸳脸色渐渐好了些，只瞧着柳素问道：“真能管用？”
她年岁大了，对子女之间也有很多力不从心，如今听柳素这么一说，似乎也是好处多了些。
柳素弯眸笑笑：“一定管用，而且三叔父还答应阿卿，愿意祖母为他再选一个续弦的夫人，所以祖母不必担心一个小小的歌姬会闹出什么事情。”
这丫头倒是把她担心的事都想到了。
李鸳犹豫片刻开口道：“只命人从后门悄悄抬进来就是，别传出去。”
柳素勾唇笑着蹭蹭李鸳的手臂：“就知道祖母最好了，您放心就是。”
明月楼
是夜，流莺坐在妆台前瞧着自己身上精细的云绣芍药嫁衣，唇角始终挂着褪不去的喜悦。
簪儿将手里的金钗插进她发髻，不禁叹道：“姑娘真好看，不知道奴婢什么时候也能离开这。”
流莺只笑笑却未回话，只听得门口传来几个女声。
“咱们流莺可是出头了，居然能嫁到程家去当少奶奶。”
“谁知道好日子能过几天啊，这有钱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是啊，这女人哪天年老色衰了，还不是不招人待见。”
簪儿看向外面白了一眼：“这些人就是嫉妒姑娘，别理她们。”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流莺啊，花轿就在外面，快出来吧。”
自蒙上盖头到坐在轿中，她耳边就听不见那些酸涩的声音了，脑海里只有过往与程连生在一起的时光。
她心里始终是有些不安的，若有一天连生知道她接近他是有目的的，那他还会喜欢她吗？
出了喧嚷的街尾，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她忐忑的坐在轿子里等待着与程连生再见的那一刻。
可直到她盖头被揭开的那一刻，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面前的人并不是程连生，而是柳三爷。
流莺一下子懵在原地，只瞧着满身酒气的柳廷海，一时竟不知所措。
“柳……柳三爷？我，我怎么在这？”
柳廷海勾唇回道：“程二少把你送给我了，你当然在这。”
流莺只觉一道雷从头顶劈下，脑子里满是空白。
“不，不会的……”
柳廷海身为一个男人，始终还是喜欢向女人炫耀自己的强势，只又胡诌道：“怎么不会，我可是长安侯府的柳三爷，谁敢跟我争女人。”
流莺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便起身与柳廷海拉开距离，眼眶微红。
“三爷，你放了我吧……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柳廷海嘲弄的笑笑：“你既然进了这个门，就是我柳家的人，还想去哪？”
她不相信连生会这么对她，她不是一件礼物，他说过，他会一直一直喜欢她的啊。
流莺失神般后退两步，泪珠顺着两颊滑下，转身便要往门口跑去，柳廷海一把将她拉回。
房里女子的哭喊和求饶声持续了小半夜，柳清如站在院外似想到了什么，眸中竟浮现一抹兴味的神色。
“翠鸣。”
小丫头怯怯的站在柳清如身侧，房中不堪入耳的声音让她头又低了几分。
“姑娘……”
“要是你，你怕不怕？”
“啊？”
翠鸣瞧着柳清如看向房中的眸光，微微咽了咽口水。
“奴……奴婢，当然怕……”
柳清如微微勾起唇角：“明天到定安侯府请林姐姐去看戏。”
“是……”
柳清如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宜明轩。
煨雪阁
柳素倚在床头的软枕上，看着月溪一边回禀一边微红的脸颊，不禁勾了勾唇角。
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害羞。
随即撑着额头弯眸道：“月溪，你今天跟我一起睡吧。”
说着拉开被子轻轻拍了拍床。
月溪愣了愣，轻咳一声：“姑娘，这样不合规矩。”
她的声音比起一般女子要粗些，却无不透着利落的英气，柳素勾唇又道：“规矩是我定的，我要你陪我睡。”
说罢，柳素撑着身子凑到月溪面前，眸中含笑，启唇轻言：“这是命令。”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