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五殿下来了。”
自昨儿柳素住进宫里，林衡署丞一大早就将寸心派到流霜阁当差，柳素回眸瞧了眼寸心喜气洋洋的小脸，不禁弯眸笑笑，向她招了招手。
见柳素唤她，寸心便瞧着月龄笑笑，便欣喜的走上前去。
柳素从奁盒里拿了支烟粉色的海棠绢花簪在了寸心发间，正巧这一幕被跨进屋内的李行瞧见。
三个姑娘照着镜子笑的正开心，映着窗棂透进的晴光，一切似乎都那么和谐安然。
柳素侧目瞧见李行走了进来，寸心忙起身退了出去，月龄便上前作揖为李行斟茶。
“瞧着的气色比昨日好了些，可还住得惯？”
听得李行关切的询问，柳素起身俯身回道：“多谢殿下关怀，承蒙皇上照拂，一切都好。”
见柳素如此客套，李行忽然想起那日在寺中禅楼上，她不拘一格的洒脱模样，与面前这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恍然判若两人。
李行忽然的沉默让柳素不禁抬眸看了一眼，见他正打量自己，柳素不禁轻咳了一声道：“殿下事务繁忙，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李行回神温笑道：“上次在校场，柳小姐曾说要宴请在下以谢救命之恩，这些时日却未曾收到邀请，于是今日我就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
柳素忽而想起上次在校场李行为她挡下李御那一箭，当时好像确实答应过他。
瞧着李行对这件事似乎很认真，柳素微微勾起唇角，佯装歉意道：“我竟将此事忘在脑后了，只是殿下来的突然，我也未有准备，这……可如何是好？”
李行负手笑笑：“时近晌午，柳小姐难道不留我吃顿便饭吗。”
柳素微愣，感情他大老远跑这一趟就是为了顿午膳？
看来，他还是没变，同从前一样，喜欢让自己一点点渗入别人的生活，等你发觉时，只觉生命里已经不能没有他。
“我自然是想留殿下，可我有伤在身，吃的清淡，怎么好拿这些来招待殿下呢。”
瞧着柳素有些为难的神情，李行倒是不以为意，勾唇道：“清淡些有何不好，我既未觉不妥，柳小姐再推辞就是不愿与我同桌了。”
李行这般殷勤，怕是心中已然有了小算盘，他既愿意，她又何必拒绝呢。
柳素敛眸柔声回道：“殿下言重了，既然殿下都不嫌弃，我又怎敢推辞，只是时间还早，殿下怕是要在此消磨些时光了。”
李行瞧着柳素温婉的模样，眉眼间似流露出些许温柔：“既是消磨时光也要找些事做才好。”
柳素避开李行的目光，心里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淡笑道：“听闻殿下写得一手好字，而今夏日将近，我这刚备了两只空白的团扇，还没想好要写些什么，殿下可否慷慨赠我两幅墨宝？”br>
李行走近瞧了案上两只玉骨云绡的团扇，温笑道：“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柳小姐要回赠我些什么呢？”
柳素敛起眸光，似乎有些苦恼：“想来我有的东西殿下都唾手可得，一时倒不知要送什么才好。”
李行扬唇走近，待柳素抬眸间已见他来到自己面前，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
柳素只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一刻恍惚。她后退一分，腰间抵在桌沿上，看着那张俊美的面孔逐渐放大。
李行凝眸瞧着柳素毫无波澜的面色，从她眸子里似乎捕捉到一丝冷意。他心里不禁升起些许疑惑，沉默了半晌，拿起她身后桌上的一支攒丝珠花。
“不如，就这个吧。”
柳素察觉到李行的态度似乎骤然淡了许多，也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方才那一瞬间，她看着面前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孔，一股冷意从心底涌出。
他温柔面具后的决绝与无情在她的脑海中被无限放大。
看着在案后提笔的李行，柳素忽然有些不能呼吸，指甲用力的抠着掌心，克制着自己心底因怨恨而生的冲动。
“姑娘，该吃药了。”
月龄瞧着柳素唤了一声，见她脸色似乎不太好，不禁瞄了一眼李行，将药碗端到柳素面前。
柳素看着温热的药汤，眸光微顿，似是下定决心般接过，一饮而尽。
苦涩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酸味。
长兴宫
瓷器碎裂的声音不断从殿里传出，不多时，整个长兴宫安静的如一潭死水。
李萱一大早到黎玄殿去寻李行，却扑了空，得知他去了流霜阁看望柳素，便怒气冲冲的回了寝殿。
“她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跟我抢皇兄！”
李莹站在一侧听着李萱歇斯底里的骂着，未敢吭声。
她甚至不知如今的李萱到底将李行当做了什么，是哥哥，还是……
“我从小跟皇兄青梅竹马，皇兄说过我是他最重要的人，凭什么她来了皇兄就把我抛在脑后了。”
李莹小心翼翼的抬眸看着满是愤恨的李萱，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泛青，掌心满是细汗。
她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有得不到的东西就会大发脾气，将身边的所有人都看做不可原谅的敌人。
可是父皇对她极尽宠爱，为了让她开心可以满足她各种无礼的要求。
李萱突然安静下来，沉寂了半晌，忽而听她道：“来人，把柳素给我请到长兴宫来。”
瞧着李萱的模样，李莹突然意识到，她可能又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按照李萱的性子，定然不会让柳素好过，可她又不能多劝，若惹皇姐不高兴，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李莹犹豫着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姐，这个时候五皇兄应该还在流霜阁，若被他知道了，定会来责问皇姐的。”
李萱狠厉的目光瞟了李莹一眼，让李莹心尖一颤，却忽而听李萱道：“你说的有道理。”
说着，李萱勾起唇角，眸中闪过一丝锋芒：“那就，晚一点。”
李萱做事向来不知轻重，若真出了什么大事恐怕难以收场。
李莹对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婢连忙意会，悄悄离了长兴宫往流霜阁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