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谢澈行在一副将要完成好的作品上落下最后一笔。

  此时台上其他人也都画得差不多了, 有专业的工作人员上来整理好他们的画,在安静的场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澈行放下画笔,等着工作人员过来收他的画, 轻轻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把视线转移到台下的某个位置, 对上一抹深沉炽热的视线,撇了撇嘴。

  秦俞坐那保持一个姿势看了半天也不嫌累。

  台下的秦俞接收到谢澈行的眼神, 刚站起来就被对方眼神制止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又坐回去。

  几分钟后, 谢澈行从另一侧楼梯走下台, 刚下楼梯,就被秦俞揽住了腰。

  秦俞挡住其他人往这看的目光, 把厚外套给他穿上,摸了摸他手的温度:“冷不冷。”

  谢澈行推了推他, 作势要把外套脱了:“场馆里暖气这么足,不冷。”

  秦俞赶紧拢了拢他身上的外套:“穿着,一会儿就得出去了。”

  “不用。”谢澈行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估计还没出去就被记者堵住了,先不穿。”

  秦俞抿了抿嘴, 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你穿成这样,不想让别人看。”

  谢澈行穿的是最普通的白衬衫和黑裤子,但显得腰细腿长的,他从入场的时候就感觉好几个人往谢澈行身上看了。

  谢澈行闻言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以及身边好几个同样服装的人, 有些纳闷:“规定就要这么穿的啊, 又不止我一个。”

  秦俞似乎有点不满:“可是好多人在看你。”

  “哪里有人看我。”谢澈行有些被逗笑了, 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小声道:“别这么小心眼儿。”

  秦俞满意的同时警惕小心地看了看周围, 然后才任由谢澈行脱下外套,尽职尽责地拿过来了。

  此时前面走过来三道身影,谢澈行看到,率先打了个招呼。

  季正轩本来想一个熊扑过来的,感受到秦俞冷冰冰的视线才堪堪收住动作。

  而付泽则是取下了口罩,毫不收敛地对季正轩的行为表达了嘲笑。

  付泽呵呵笑了一声:“反正我被认出的风险比你大多了。”

  一旁的蒋正等两人斗完嘴开口:“先去后台吧,我们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不少蹲着的记者。”

  往年的这种比赛都是从头安静到尾,压根不会有这么多记者专门蹲守着,而今年一方面是因为秦俞和谢澈行身份的特殊性,一方面是因为有人打听出两人快要举行婚礼的事,一传十,十传百,记者都闻着上头条热搜的肉味过来了。

  至于这件事的真实性,也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

  几人来到后台,沈维言在休息室看到他们进来,夸张地举起手里类似信封的东西:“看看这是什么,我怎么会有婚礼邀请函这种东西。”

  还没等秦俞说些什么,常旭就替他给了沈维言一个暴栗:“臭小子,别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

  秦俞挑了挑眉,然后看到常旭下一秒就从口袋里掏出邀请函,手指弹了弹:“我怎么也有。”

  季正轩和付泽不服输地喊道:“谁没有啊,哪像你们天天还随身带着。”

  谢澈行垂在身侧的手被秦俞牵住,忍不住笑道:“一张邀请函而已,不至于。”

  秦俞哼笑一声,脸上却没有排斥的表情:“等婚礼那天,你们不还得闹上天去。”

  几人吵闹间,休息室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响动,然后房门晃了几下被打开,几个摄像机镜头和脑袋与他们面面相觑。

  察觉到秦俞脸上不悦的表情,其中一个记者赶紧举起脖子上的证件,解释道:“我们经过负责人同意了的。”

  谢澈行皱了皱眉:“所以你们不敲门就直接进来了?”

  “不是不是。”记者赶紧摆手:“是因为他们几个非在门口挤着想抢第一个,结果一下没稳住,把门撞开了。”

  ......

  记者干笑了几句:“能请你们二位去单独采访一下嘛。”

  其他作者附和道:“这是放在美术周刊里的采访,我们也采访了其他画家的。”

  记者们说完有些忐忑,毕竟秦俞说一句不接受采访,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所幸秦俞和谢澈行思考了一会,终于开了金口答应了。

  两人被单独带到一个休息室,记者一开始问的都是正经问题,比如对这次比赛什么感想,作为跨界艺人有什么想说的之类。

  但问着问着换了记者,话题就逐渐偏移了。

  记者举着话筒,装作闲话似地问道:“两位有听说最近网上的猜测和传闻吗?”

  谢澈行眨了眨眼,看了一下秦俞之后诚心诚意地开口:“你说具体点儿。”

  记者扯出客套的笑容说道:“就是很多粉丝说两位要举办婚礼的传闻。”

  一听到这,秦俞睨了记者一眼,不太高兴地说道:“谁跟你说是传闻了。”

  谢澈行拍了拍秦俞的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记者顿时来了精神,悄无声息地挪近了镜头:“所以两位真的要举办婚礼了,能透露一下大概是什么时间吗?”

  谢澈行不太想让自己的婚礼被一堆不认识的人关注,含糊地说道:“是的。”

  记者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问,就在秦俞沉着脸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谢澈行笑了一下,语气变得生硬疏离:“抱歉,我不想说。”

  秦俞拉着谢澈行站起来,目光居高临下的:“采访可以结束了吗?”

  记者悻悻然地点了点头:“好了。”

  当天晚上,这段视频就已经传遍了各大媒体平台,还是秦俞找人撤了热搜才勉强压过去。

  秦俞环抱住谢澈行,和他看一个手机,看的差不多了之后开口:“早知道就不去拍那个采访了。”

  谢澈行侧过脸看他:“为什么,反正迟早也得知道。”

  秦俞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怕你不高兴。”

  “这有什么不高兴的。”

  这天儿有点冷,谢澈行又往秦俞怀里钻了点,想到今天下午的事,忍不住笑了:“我才不像你那么小心眼儿。”

  秦俞拉过一边的被子,把谢澈行裹得更严实,也笑了:“那你说怎么样才不算小心眼儿?”

  谢澈行费劲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盘算道:“不问我和谁一起出去,不要什么事都陪我,随便我在外面不给你打电话。”

  秦俞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朵:“那我还是小心眼儿好了。”

  他们策划婚礼并没有用太多时间,秦俞早在前两年就已经写出了一套完美的方案,所以婚礼前两人也轻松得多。

  这几天美术赛的结果也出来了,谢澈行没什么意外地拿到了第一名,他的那副画也被作为美术界一枚冉冉升起的新星作品,放进了国际艺术展里。

  奖项公布的当天,秦俞几乎是卡着点发了微博,内容是谢澈行那幅画的图片,配文简单明了:

  国际得奖的画很好看,是我的,人也一样。

  虽然粉丝早已料到如此,但还是炸了半边微博。

  领奖结束肯定是要有采访的,记者问完该问的问题后,态度得体的问:“收工之前能私心问你们一个小问题吗。”

  谢澈行刚想答应,突然发现自己的奖牌没拿,只好对秦俞道:“你在这好好回答人家的问题,我去找一下奖牌。”

  秦俞点了点头,面对记者,态度和在谢澈行面前天差地别:“有什么就问吧。”

  记者揶揄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两位的关系了,不知道你们私下是怎么称呼对方的?”

  秦俞脸色稍霁,唇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我么?在家一般喊他宝宝。”

  他顿了顿,觉得很有必要的补充道:“不是普通的宝宝,是熊猫宝宝的宝宝。”

  “秦俞,我的包——”折返回来的谢澈行话才问出一半就听到了这句,顿时红了耳尖,一时也不顾镜头了,羞愤道:“熊猫睡衣的事你至于天天挂嘴上吗! ”

  谢澈行说完之后一把拿起自己的包:“快点走了! ”

  目送两人离去的记者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打开倾心cp超话,编辑了一段文字发送。

  秦俞好不容易才哄好了谢澈行,谢澈行哼了一声走出门,脸上猝不及防落上一片凉意。

  他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抬头朝天望去,身后传来秦俞的声音:“下雪了。”

  雪花挺大片的,已经在地面浅浅地铺上了一层。

  谢澈行伸手算了算:“还差半个多月才过年,今年的雪是不是也落得挺早的?”

  秦俞把谢澈行很快变得冰凉的手塞进自己口袋里捂着:“也不算特别早,不过今年冬天好像没以前的冷。”

  谢澈行不置可否,和秦俞顶着风雪走在路上,留下一串大小不一的脚印。

  两人谈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前方传来。

  “晚上想吃什么?”

  “下雪天比较适合吃饺子吧?”

  “那我回去包。”

  “你还会包饺子啊?”

  “当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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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