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这件事之后, 三人就提前到了剧组。

  今天要拍的是北川城里发生了一件凶杀案,地点就在沈行居住的那处巷子,彼时顾望城对沈行还是一种敌对的态度。

  谢澈行在开拍前又看了看剧本, 盯着自己的台词,莫名的就想到了秦俞喊的那声“行行”。

  他抬眼望了望四周, 秦俞现在不在,其他人也在各忙各的。

  谢澈行又垂下眼, 哗啦啦地把剧本从头翻到了尾,却根本没找到顾望城喊过沈行“行行”两个字。

  他合上剧本猛地抬头, 心里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让他感觉胸腔振动的频率有点和平时不一样。

  谢澈行拿过自己的水,拧开盖子刚想喝一口缓缓, 身侧就投来一道阴影。

  秦俞从他身后走过来,开口:“行行, 乔税让我去另一个摄影棚拍摄。”

  谢澈行手上被吓得一抖,把水洒到了剧本上。

  “不好意思。”他赶紧起身把剧本上的水抖下来,正要用袖子擦干水,却被秦俞握住了手腕。

  “别用衣服擦。”秦俞摇头:“剧本湿了没事, 剧组还有很多。”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拔腿就走, 转身的时候还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

  秦俞看着谢澈行仓皇而逃的背影, 翻开手里湿哒哒的剧本, 大概猜到了什么, 嘴角绽开一抹笑。

  开拍的时候,谢澈行需要在自己家的库房里整理草药, 然后听到敲门声后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的是一身警服的顾望城。

  这场简单的戏谢澈行失误了好几次,因为他要么是没听到敲门声,要么是开门的时候忘了台词。

  最后乔税看他不在状态,就让他先歇会儿再拍。

  谢澈行只能先下场,看别人拍戏,自己想再看看剧本,可一想,自己好像把剧本丢给了秦俞。

  秦俞的单独戏份在前期比较少,所以谢澈行不拍,他也就没什么事,在谢澈行旁边安安静静地看剧本。

  谢澈行看着正在认真的秦俞,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戳戳他,小声道:“我的剧本呢。”

  秦俞轻轻挑了挑眉,把已经烘干了的剧本给他,头往谢澈行那倾了倾,故意疑惑道:“你胆子怎么那么小,我一过来吓得水都洒了?”

  谢澈行轻轻瞪了他一眼,声音细弱蚊蝇:“还不是因为你。”

  秦俞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就走个路,那下次要我先给你发消息提前告知吗。”

  谢澈行不由得有些气恼,明明是秦俞造成的这一切,为什么当事人还能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倒头来反倒是他像个疑神疑鬼的那个人一样。

  他拿着剧本站起来,语气平平:“随便你。”

  “你去哪里。”秦俞赶紧拉住谢澈行。

  谢澈行回头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挣开秦俞的手:“我去哪里不关你的事。”

  “我错了我错了。”秦俞见有点玩脱了,立马道歉,又拉住谢澈行的手:“别生气了,坐下好不好。”

  谢澈行硬邦邦地强调说:“我没生气。”

  秦俞语气放软:“好好好,没生气没生气。”

  “秦俞! ”谢澈行有些羞恼:“你别像哄小孩一样。”

  秦俞低声道:“可熊猫宝宝就是小孩啊。”

  谢澈行重新坐回原位:“才不是,而且我说了我没生气。”

  “你总是这样。”秦俞忽然笑了:“生气的时候都会这么说。”

  谢澈行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不想承认:“我很少生气的。”

  “对。”秦俞像是在妥协和哄慰,轻声道:“是我做的太过分了。”

  谢澈行看了他一眼,闷闷道:“本来就是。”

  乔税隔着几步远喊道:“可以继续拍了吗。”

  谢澈行点头应了声。

  顺利拍完了之前老是卡壳的剧情,后面就是因为凶杀案,顾望城奉家里人之命,要把沈行接到自己家住。

  谢澈行拎起道具箱子,扶了扶眼镜说出台词:“我一个人换个住处就好了,不用麻烦你的。”

  秦俞皱了皱眉:“凶手杀人很有规律,按照门牌号来的,说不定早就盯上你了。”

  “不用了。”谢澈行摇头:“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我搬到你隔壁行吗。”

  秦俞不由分说地抢过了谢澈行手里的箱子:“你以为我愿意让你跟我一起住,还不是——”

  “卡! ”乔税大声喊停,“秦俞,你这个时候应该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重来一次。”

  ——

  好不容易拍完了今天的戏份,晚上两人在剧组吃了饭,回去的时候谢澈行在和王立打电话,秦俞就先去洗澡了。

  谢澈行打完电话看到纪子萧发了个消息,说自己过几天就要进组拍戏,取景地好像就在他们隔壁。

  谢澈行刚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还没来得及按下发送,周遭突然一黑。

  他愣了一下,然后望了望周围,反应过来是停电了。

  谢澈行就着手机屏幕的亮光往浴室方向照了照,刚要出声提醒一下秦俞,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随后一道身影很快地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水汽抱住了他。

  秦俞似乎很急,却又想尽力放缓语气,安慰道:“没事,只是停电了。”

  谢澈行被抱得一愣,想推开秦俞,未果后疑惑地蹙了蹙眉头:“我知道是停电了。”

  秦俞的眉眼在月光中隐约可见,把谢澈行抱得更紧:“嗯,你别怕。”

  “我没有害怕。”谢澈行似乎明白了秦俞的话是什么意思,摇头道:“我不怕黑。”

  秦俞依旧没松手,声线有些发抖,说得语义不清:“可是那天,你一个人被关起来的时候,我很害怕。”

  谢澈行感受到了秦俞情绪的起伏,心里仿佛被重击了一下。

  明明被绑架的是自己,可却让秦俞有了某种后遗症。

  沉默半晌,他张了张嘴:“秦俞,你是不是——”

  “嗯?”秦俞好像在他脖颈处轻轻蹭了蹭,“怎么不说了,我听着呢。”

  秦俞抿了抿嘴,这才慢慢松开了谢澈行,仔细观察了他的神情,说道:“一会儿应该就来电了。”

  “嗯。”谢澈行挠了挠后脑勺,避开了秦俞的视线:“你穿了衣服?”

  “停电的时候刚好在穿衣服。”秦俞忽然停顿了一下,好笑地说道:“如果我没穿衣服,出来肯定要被你说。”

  “我干嘛说你。”谢澈行嘟嘟囔囔的,转身就着月光去摆弄其他东西,像是在掩饰。

  身后传来秦俞的一声轻笑:“小正经。”

  谢澈行装没听见,刚要打开手机手电筒,忽然想起来:“对了,纪哥说过两天他也要进组拍戏,剧组就在我们隔壁。”

  秦俞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又是纪子萧,怎么拍个戏那么巧合地就在隔壁了?

  谢澈行还在等着秦俞开口说话,等了好久却什么也没听到。

  要不是没有听见脚步声,谢澈行都要以为秦俞离开了。

  他略带疑惑地转头,秦俞此时也终于有了动静。

  “我睡觉了。”秦俞丢下这一句,然后就一声不吭地上床,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压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谢澈行有些摸不着头脑,走到床边,弯了弯腰问道:“你困了吗?”

  秦俞语气有些变了:“不困我能睡觉吗?”

  “可是——”谢澈行张了张嘴,想说哪有人上一秒还精神,下一秒就困了的。

  但他看秦俞好像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只好作罢:“那我去洗澡了。”

  谢澈直起身,加了一句:“洗完澡我也就睡觉了。”

  他说完就要走,不料秦俞忽然掀开被子,一把扣上了他的手腕。

  即使在黑暗里,秦俞的那一双浅色眸子也很清晰,透着某种深沉和试探,他缓缓开口:“纪子萧在隔壁拍戏,你很高兴吗。”

  “不是啊。”谢澈行摇头:“我们和纪哥是朋友,所以他来隔壁了,我告诉你一声,不是很正常吗。”

  秦俞的关注点似乎不在纪子萧身上:“就这样?”

  谢澈行点头:“嗯。”

  他追问道:“只是朋友?”

  “那不然呢?”谢澈行更莫名了。

  秦俞心里涌起一股欢喜得意,立马坐了起来,手上却依旧拉着他,语气带着一丝故作的漫不经心:“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谢澈行心里骤然一紧,甩开了秦俞的手,说得磕磕巴巴的:“也是朋、朋友啊,还能是什么。”

  “行行。”秦俞眸色一深,嗓音在这种环境下更加引人注意,磁性的过分:“你就不想把这种关系——”

  他话还没说完,房间的灯忽然亮起,是来电了。

  谢澈行恰好借势把手腕抽离了秦俞的掌心,抬手挡了挡有些刺目的灯光:“来电了,我去洗澡了。”

  他几步躲进浴室里,反锁上了浴室门,原地站了几秒钟,大脑一片空白地打开了花洒,淋了一会儿才猛地发现自己没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