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坐着沉默许久,冗长,苏念才轻声却又是用力要紧牙,从齿间挤出愤恨几字。

  “秦舒,你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全是你咎由自取。”

  “不是。”秦舒否认道。

  “是你的自负你的自傲毁了你自己。”

  “不是。”

  “外公一心为了你好,你却变本加厉的伤害他,让他伤心伤身,最后还用那么恶劣的手段把他彻底杀了!”

  “不是我!”

  两人几乎是在同时吼出,又是在同时红了眼,暴烈的恨意在交错的视线里交织。

  秦舒嘲讽的扯扯唇,说。

  “你以为我乖乖的听他的话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吗。他很早就立下了遗嘱你知道吗。在你十岁在我十七岁那年。而我,亲眼目睹了他录下遗嘱时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到现在都忘不了。”

  苏念眼眸动了动,“什么遗嘱?”

  秦舒学着苏鸿儒的样子,目光抬起,直直的正对前方,疯癫凌乱的脸也收敛住,开始复述着遗嘱内容。

  “我,苏鸿儒,江城生人,1946年7月31日出生,身份证号2xx……。现立下生后遗嘱。待我过世后,名下苏氏集团全部归于外孙女苏念所有,苏氏老宅房产也归属苏念所有。其余期货、股票、房产,平均三份,由我名下三名子女继承。”

  不算长的内容,却足够震撼人。

  一瞬间,苏念反应过来为什么秦舒从留学回来后态度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再也不理她,不跟她亲近。

  看着苏念都忍不住有些震惊的神情,秦舒只觉得好笑。

  “没想到吧。当时老爷子病重把苏氏交给你不是临时抱佛脚,是早就计划好的。

  苏家总共那么多的产业,他下面那么多的子女孙子,但独独把最贵重也最重要的苏氏和老宅给了你。留下那些不值钱的东西给我们几家总共九个人分。

  这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秦舒已经提不起怒气,只觉得心灰意冷,心从那时候凉到现在都没办法释怀。

  “其他那些人分的少我也无话可说,毕竟重要的东西给了那群废物也守不住。但我,我秦舒。从生下来就被大家看好被大家承认的能力者,是被大家公认的金融天才。凭什么我也只能跟那些废物一样,只能得到那么点东西。

  我秦舒不比你苏念差吧。身份我是苏家的第一个外孙女。智商上我甚至还超越你。毁容前我的长相也不输你。我的性格比你好那么多,见过我的人没一个讨厌我,凭什么我要被那样对待!

  没办法,为了能得到跟我身份相匹配的东西,我只能动用一些特别手段。就算是不合法的,就算是不道德的,我也只能这么做。”

  她说的相当理所当然,苏念听着,垂在桌下的手渐渐用力的握紧拳。

  “这不是你杀了外公的理由。你觉得不公平,你可以跟外公说,或者跟我说的,又或者是等外公自然离世的时候跟我争。既然你那么有信心你比我优秀,你又怎么会没信心会争不过我。

  那么多正道的方式就摆在你眼前,你却非要选择一种最极端最致命最错误的方式,这是外公逼你的吗。

  是他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了你不准跟苏念争吗!”

  秦舒被吼的唇角那嘲讽的笑意僵住。闪了闪眸,躲开她的视线,戴着手铐的手擦去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下的泪。

  “随你怎么说。反正事情都发生了,都到这一步了,我没什么好跟你争的了。死刑无期,随你们怎么判。”

  她别过脸,无所谓的摆烂道。

  “该说的都说完了吗?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没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苏念回答,自己就叫了警察来把她带回去看押。

  看着她的背影,苏念好像能看出她说出这些后孑然一身轻松的感受。

  犯错的人说出心里埋藏很久的事就能释然痛快,害死了人,用自己的命再赔进去就可以不再被痛苦所困扰,就无需再被任何情绪锁住。看書喇

  只留下她们这种真残酷的现实抨击的人,追忆痛苦的往事。

  苏念从警局出来,就看到了还守在门口的顾岑泽。

  没让他跟,他也真的没跟进去。

  现在倒是听话的很。

  顾岑泽看到苏念出来,立马疾步走过去,看她眼睛红肿,就知道秦舒把所有一切都告诉她了。

  伸手想扶,却被苏念后退一步躲开。

  “一会有时间吗?”苏念问他。

  顾岑泽立马应:“有,当然有。”

  “那就找个地方,把我跟你之间的关系说清楚吧。”

  所有的事都被解开了。

  只剩下那天他出现,带来的那份亲子鉴定书的事还没被解开。

  “苏念……”

  “我已经没什么是承受不了的了。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查清楚。大不了再进去问秦舒一通,我肯定能得到答案。”br>
  苏念语气平缓,超乎寻常的淡定又让顾岑泽回忆起三年前把她关在CV度假村的时候,那段几乎快磨灭了她求生意识的日子。

  “好。”

  顾岑泽没办法拒绝的答应了。

  两人就近找了家咖啡厅谈话。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她不喜欢,所以步行了五分钟到附近的咖啡厅。

  服务生拿来菜单。

  顾岑泽没翻,下意识的点了两杯拿铁。

  苏念喝美式基本都在早上消肿,这种闲暇时候一般都是喝拿铁比较多。

  会甜,但热量又不会超标。

  “好的。”服务生拿笔记下,却被苏念叫住。

  “我的改成奶茶,五分甜去冰。”

  三年的时间过去,口味不会改变,但是习惯却会改变。

  顾岑泽有些出神的看她,欲言却又止住。

  “好的。”

  服务生重新下单,拿着菜单退下。

  “你现在不控制体重了?”顾岑泽手交搓着,有些犹豫的问。

  苏念放好包,淡声应:“嗯。没太大必要。没必要把自己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一些很难控制的事上。想胖的胖不了,想瘦的不会瘦,这是天意。”

  她说的淡然,可顾岑泽却觉得她仿佛在借此说他们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