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褚谷云的办公室离开，苏弈直接回了老宅。
从苏念上次跟顾岑泽分手后，他就几乎是搬回了老宅，就为了能在苏念偶尔几次回来见老爷子的时候能碰上她。
结果还没接这个机会跟苏念多见面，苏念就又和顾岑泽复合了。
真是见鬼了。
苏文上次被苏念弄了那么一出后就再没回来过，苏明慎爱女心切，索性也不回来，都在外面住着。
偌大的西院就苏弈一个人住着。
苏明熙和秦月母女最近也变得少见，人住在老宅，但她们整日里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总也是见不上几次面的。
上次苏文的事就是一次下马威，之前俩家还敢联系着要对付苏念，现下也老实了。
放下公文包，苏弈扯下领带，换上身休闲的常服，去了老爷子的院子。
接下来要有小半个月见不到，虽然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但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足了。
进到主院的花圃，苏弈看到在花丛中耸动的人影有些意外。
“二姐，这么晚了你也来找爷爷？”苏弈走近了问候秦月。
虽然都住在老宅，但是老爷子也没主动要求一起吃饭，所以也都是各过各的，所以苏弈也有段时间没见到秦月了。
秦月赶紧转过身，手往后一背，明显的慌张，僵笑着：“啊，对。听说外公不留在老宅，所以我就赶紧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收拾的。”
苏弈看着她那只一直藏在身后的手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秦月出现在这另有目的。
秦月也注意到他的视线，手臂不自然的往前撇了些，但手掌还压在身后藏着。
“你来找外公有什么事吗？”她转移话题问着。
苏弈自然察觉出她的用意，识趣的收回眼神没再看她，身体往主院的屋里侧了侧，“跟你一样，想过来看看爷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秦月松了口气，往屋里指：“那你快去吧，外公吃了药可能过会就要休息了。”
“嗯。”跟秦月的关系说不上好，苏弈也没那个闲心跟她扯闲聊。
苏弈转身往里屋走，秦月也赶紧回头往院子外走，藏在身后的手立马插进口袋，心才安下没两秒，又突然被苏弈叫住。
“二姐。”
秦月藏在口袋里的手一僵，有些不情愿又害怕的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苏弈思索会，犹豫问她：“你跟大姑最近还有在找大姐的消息吗？”
他问的是苏明熙的大女儿秦舒，那个七年前就被老爷子逐出苏家丢去囚岛的人。
从那之后秦舒就彻底没了消息，整个人销声匿迹。苏明熙前几年还会去寻她的消息，这两年也渐渐的没动作了。
在苏家人心里，都是默认这位苏家大小姐已经死了，也没人敢再提。
秦月一顿，凝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语气骤然冷厉不少。
秦舒一直是苏明熙一家心里的一根刺，是她们心里那块一直不可言说的逆鳞。
苏弈自知冒犯的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没什么。”
秦月这态度瞬间打消了苏弈心里的疑惑，他没再问什么，径直往屋里去。
走到门口就被诉权拦下，“少爷，老爷已经睡下了。”
苏弈讶异，秦月不是刚刚才从里面出来吗？
“这么快？”
“是。老爷服了药就犯困睡了。”诉权解释着，又说：“有什么事您可以明天早点来找老爷。”
苏弈扯唇：“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爷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整理。既然他睡了我就不打扰了。对了，明早我要是赶不上送爷爷，你帮我转告一句一路顺风，让爷爷多注意身体。”
诉权颔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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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香江庭，苏念给顾岑泽发了两条消息都没回，他这次似乎特别忙，回消息的时间基本都要到国内凌晨三四点这样。
今晚的也不例外，直到第二天醒来，苏念才看到他凌晨四点回的消息。看書喇
他说来不及赶回来陪她和外公一起去度假村了，让她跟外公先去，他手头的事情还要两三天处理。
苏念也没什么反应，就回了一个“嗯”字过去。
起床吃完早饭，她就去苏家老宅接上了外公，直接在苏家的停机坪乘坐私人飞机去。
顾岑泽说度假村那边上下都打点好了，所以苏念和老爷子也没准备什么行李，直接空手就背着个小挎包就登机了。
可能是因为上次苏青的事，也可能是因为有好几天没见的关系，坐在飞机上，苏念和老爷子也是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彼此都在有意避着对方的视线，都没打算主动开口。
苏念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只是几天没见到外公，他身上的气韵像是变了不少。
老爷子也默不作声，只在心里想着那些不敢言说的话。
冗长的沉默后，飞机进入到颠簸的气流层，老爷子才喝了水，被这突然的摇晃给颠的直咳嗽。
苏念着急的赶紧给他拍着后背顺气，直到过了这段颠簸的气流，老爷子的状况才稳些。
老爷子又咳了两声，轻拍了拍苏念还搭在他背上的手，示意她可以放开了。
“唉，真是上年纪了，喝个水也不安稳了。”老爷子玩笑话的调侃着自己。
苏念蹙眉，担忧的心绪并没有因为他的调侃散去。
她又让空姐倒了杯温水来，翻着老爷子随身带的小包，找出一瓶白色的小药瓶。
“这是冯医生开的药吗？要不要吃一粒缓解一下？”苏念拧开瓶盖，倒出一粒与药瓶瓶身颜色不符的黄色小药片问老爷子。
老爷子摇了摇手，“不用，就呛了下，我还不至于这么娇弱呢。”
说完，老爷子还特意坐直了些，显得整个人有精神些，证明着自己刚刚说的话。
可是才坐直，又咳了两下。
苏念脸色瞬间就沉了个度，叫来空姐招来飞机上安排的私人医生。
老爷子赶紧拉住空姐，“不用不用。这人到了这个年纪就是容易缓不过那股劲。”
苏念不放心。
总感觉只是几天没见到老爷子，老爷子一下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的，现在的精神劲也是强装的。
“好了，外公没事的。冯医生不是每次都会给你发我的病例报告吗。那医生你和岑泽给我请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老爷子劝着她道。
苏念张了张口正欲说话，被老爷子直接打断。
“好了，我们这是去度假，不是去开会谈生意，你放轻松点。”
老爷子宽慰着她。
他有意在避着这个话题，苏念想继续也没办法进行下去，索性遂了他的意。
老爷子又缓了会，气息平缓了些，也不再像刚刚那样咳的厉害接连不停的，开始跟苏念唠着。
“苏氏的事你都安排好了？这次去维尔州半个月你能放心？”
苏念点点头，又转头，郑重其事的看他，说：“既然答应您了我肯定是会做到的。不过爷爷，下次您要我放下工作跟您好好的去玩，您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我们俩都多少年没这样就两个人出去过了。”
她的话一下把苏鸿儒代入过去的回忆中。
多少年……
大概有八九年了吧。
从前是他很忙，忙到抽不出时间。
后来就变成苏念很忙，也忙到抽不出时间。
“外公哪里舍得成为你的拖油瓶。前几年苏氏的情况根本没办法离开人。我要是让你不顾一切放下工作的跟我去玩，那我可成罪人了。”
老爷子笑说道。
苏念的心情却没办法像他这样放松，甚至还变得更严肃些。
“苏氏在之前那么落败的时候能一年内冲到全国前十那都是您的功劳，谁敢说您是罪人。更何况，您和苏氏比，那苏氏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您都不开心了，我还管着苏氏干嘛。”
苏念不赞同的反驳道。
老爷子嘴角的笑一下顿住，眼角被岁月留下的眼纹像是在那平静的湖面上卷起的波澜那样，深邃盎然。
一双随着年纪渐大也越来越浑浊的眼布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最后这片深意化作宠溺，指使着他的手摸了摸苏念的头。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外公还能在你身边多少年，苏氏能陪你多少年，当然是苏氏更重要了。”
苏念没应。
“苏氏对外公来说，只是努力给我们念念挣来的礼物。把苏氏做大做强，那是外公该做的，算不上什么功劳苦劳。倒是我们念念，这几年辛苦了。”
老爷子突然低沉的嗓音混着突然溢出的心疼。
来的莫名。
苏念感觉到这些话之后还藏着耐人寻味的深意，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念念，外公答应你来这趟旅行，不是为了别的，是希望你能感受到这个时间上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以忙活，你不一样要围着苏氏转。外公希望你能领着苏氏获取到更高的成就更好的未来，但是更希望你能快乐的生活。这样纵使未来苏氏发生了什么，你也不会为此烦恼，不会就因为苏氏放弃了自己所有的人生知道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