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事?”
“我今天还跟蔺诀去了一趟市局，去看了李畅收监的地方。”
“有问题?”宫司辰问道。
柳晞点头道：“是有点问题。我在里面的确觉察到了熟悉的怨气，只不过很奇怪，那里没有李畅的气息。”
“没有李畅的气息?”宫司辰皱眉。
“对，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的气息，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像李畅根本没有出现在里面过一样。”柳晞说道。
“怎么可能?”宫司辰不敢置信道，“李畅是在市局门口自己去自首的，整个重案组的人都看着他进去的。人也是被重案组的人严加看管，监控视频里都能证明。”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奇怪。”柳晞说，“一个大活人，不管是不是死在里面，呆久了总会在一个地方留下些气息。况且他是在那里面死亡的，更应该留下阴气乃至残魂。可是我去看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宫司辰皱眉思索了片刻，问道：“这件事蔺诀怎么说?”
柳晞：“他说他们会调查清楚。”
“那这件事你别管了，交给特调组去解决。”宫司辰揉了揉柳晞的头发，柔声说道。
柳晞眉心微蹙，显然不太放心就这么把事情完全甩给特调组的人。主要这几次接触下来，他觉得特调组的人好像也不是特别靠谱。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特调组那扇神经病一样的门。
靠谱的人谁能弄出这种东西?
“其实我有一个猜测。”柳晞看向宫司辰说道，“我觉得李畅的事情，以及明清雅那件事，背后的谋算者应该是同一个。”
“何以见得?”
“有一个共同点，这两个害人性命的东西都成长的太快了，是有人在背后推动造成的。”
明清雅养的古曼童本不该在这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强大到可以开辟出一个鬼域的地步。
还有跟在李畅身边的女鬼，李畅应当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自首躲入公安局内，以警察的正气抵挡怨煞之气。可李畅才被收押多久?女鬼就已经强大到可以在公安局内来去自如，还取人性命。这显然不合理。
柳晞想到的这些，宫司辰自然也想到了。
“明清雅那件事背后明显是异端组织的人在操控，如果两边的伤人事件是同一个人推动的，那跟着李畅的那个东西应当也是被鸦操控着。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宫司辰眸光一暗，思索着这些事情背后的联系。
柳晞见宫司辰陷入了沉思，想了想，抬手捏了一把宫司辰的脸颊，唤回宫司辰的思绪。
“算了，别想了。蔺诀不是说会去查吗?等他们查出什么我们再想吧，现在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搞不好就是异端组织的人心理变态呢?”
宫司辰被柳晞这话给逗笑了。
“你说的对。”
柳晞见宫司辰恢复放松的姿态，收回手，推开车门对宫司辰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好。”
宫司辰目送着柳晞进了楼里，又仰着头盯着柳晞家的窗户，直到窗内亮起灯光，才驱车离开。
……
——师尊!师尊你在哪里?
——子熙，往前走，别回头。
“师尊!”
柳晞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冷汗。周遭一切寂静无声，仿佛世间万物都已消散，他茕茕孑立于荒茫世间。
“子熙。”耳边似有熟悉的喟叹声，柳晞茫然地转头看去。
“师尊?”
身边什么也没有，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
柳晞望着窗外的月光发了好一会儿呆。
刚才那是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做那样的梦?
柳晞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梦里的场景已经模糊，但那句话却在脑中越来越清晰地回荡着。
可柳晞实在想不起来，师尊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还有梦里的场景，依稀记得是一条漆黑的长廊。不是任何他熟悉的地方，也不是门派内。
然而在柳晞所有的记忆中，从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个地方。
这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强行在他的脑中塞了一段画面，伪装成某一段他遗忘的记忆。
可是真的是伪造出来的吗?
柳晞眉心拧紧，嘴唇微微泛白，脑仁儿一阵一阵地犯疼。闭上眼睛试图回忆起梦里的场景，然而越是回想，梦中那些内容就变得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只剩下一声“别回头”。
柳晞赶紧停止回想，心中暗暗心惊。
这很不正常，他现在的修为不该发生这种情况。
有什么在试图阻止他回想起梦里看到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后，柳晞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惊悸。如果那只是一段毫无意义的梦境，为什么会有东西阻止他回想?
“师尊……”子熙是不是当真忘记了某段很重要的记忆?
柳晞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却又不敢再贸然去回想刚才梦中的内容，害怕连最后这点内容都被遗忘的一干二净。
到那时，不论这到底是不是他遗失的记忆，他都不会再记得。
城市的另一边，柳晞陷入梦魇时，宫司辰同样被梦魇住。
大床上，宫司辰躺在其上，睡梦中眉头紧锁，睡得其极不安稳。像是陷入了什么难缠的噩梦之中。
有黑色的雾气在宫司辰的眉宇间若隐若现，随着宫司辰的状态越来越不稳，黑雾也越发明显，在宫司辰整个面部浮动。
——师尊，山下下雪了，为何山上不下雪?
——想看雪?
——想。
——好。
——哇!真的下雪了!师尊好厉害!
一身白袍的少年在雪中飞奔远去，雪花落在他的发顶、肩头，而后又不动声色消融。
少年回身看向身后，笑容明媚，右眼角下那抹红色的胎记在洁白的天地间，耀眼如灼灼烈焰，炽人心魄。
——师尊!快来啊!
下一瞬，少年的小脸被轰然撕裂，整个人在他眼前破裂成碎片。
万千洁白雪花凝滞在空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流转的意义。
“子熙!”
他伸手想留住少年，下一秒少年却化为齑粉，手一碰便烟消云散。
“子熙!不要!回来!”
画面陡然一转，所有一切都在眼前消失不见，不论是少年还是漫天白雪。他置身于一片黑暗里，黑暗之中有一道声音对他说：“看吧，我早就说过你护不住他，你只会害了他!他在你身边只会灭亡的更快!”
“谁!出来!”
带着恶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在他身边，他就必死无疑!”
“一派胡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只会躲躲藏藏，凭什么要我相信你的话?”
“哈哈哈哈哈……”那道声音大笑起来，刺耳的声音让宫司辰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闭嘴!没人告诉过你你的声音很难听吗?”
笑声戛然而止，再次响起时恶意更甚。
“北辰，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是不是忘了，是如何害死他的?你忘了他当初在你怀中浑身浴血生机断绝的模样了吗?”
“北辰?谁是北辰?你到底在说什么?”宫司辰手中暗暗蓄力。
突然，眼前暗光一闪，眼前出现一个一身黑色道袍的男人，长发不羁地披散在脑后。
宫司辰下意识朝着他弹出一道符咒，被对方闪身躲开。
“你杀不了我。”对方笑得猖狂。
宫司辰皱眉，正准备再来一击，却在看到对方容貌时整个人惊呆住。
“哈哈哈哈哈……我说了你杀不了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为一体!”对面的黑衣人长了一张跟宫司辰一模一样的脸。
宫司辰震惊地看着对方，“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以为幻化成我的模样，我就会被你蛊惑吗?”
“蛊惑?哼，你需要我蛊惑吗?你早已魔念丛生，你早已入魔，何须蛊惑?否则你以为我又是从何而来?”黑宫司辰嗤笑道。
“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北辰!我是你的心魔啊!你忘了吗?”
“心魔?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有心魔?你这魔物骗人也不换个高明点的借口!少废话!我今天就灭了你!”
宫司辰二话不说就朝着对方攻了过去。
然而黑宫司辰面对宫司辰的攻击不慌不忙，就像是在戏耍宫司辰一般，不回击，只是不断地闪躲。
“你就不想知道子熙是谁吗?”
宫司辰的动作顿了一瞬，招数更加凌厉。
“你就不好奇为何柳晞的眼角会有跟子熙相同的印记吗?”
宫司辰瞳孔一缩，招数瞬间乱了。
就在那一瞬间，黑宫司辰抬手朝着宫司辰的眉心一点。
霎时间黑雾涌动，紧紧包裹住两人。
“哈哈哈哈……北辰啊北辰，无论过去多少年，你永远逃不过一个‘子熙’二字!我倒是要好好谢谢他，若非他的出现，我又怎么会有可趁之机?又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就击溃你?”
“你压制我数千年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我赢了?”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