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能阅读的机密资料，是我无法想象的。
“叶开，对于胜利女神像，你有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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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绪突然从眼前的太阳神庙转向罗浮宫的“镇馆三宝”之一“胜利女神像”，跳跃幅度虽然很大，但仍然能跟得上。
“那是三宝之一，仅次于蒙娜丽莎和维纳斯。”
“对，那边的线人三个月来，反复发来报告，认为胜利女神像的头颅已经找到，只要头身合一，就会引发一场无敌之战。”
我无法否定任何一个线人的消息，隔行如隔山，线人处于巴黎，了解当地状况，提交这样的报告，一定是有某种关键证据。
“叶开，你去饕餮寺的时候，我就想跟你探讨这个问题。很惭愧，内讧过后，我的亲信全都遭到诛杀，有一大批人被逮捕肃清……当下，我最信任的，只有你。”
我了解总部的情况，自相残杀，骨干受戮，这就是目前的真实状况。
“胜利啊胜利，只要是战争，就必须有一方取得胜利。所以，胜利女神的存在，是人类的精神图腾，总是在战争中指引着大部队向前。”
我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因为威廉是在空发议论，同时也是在兜圈子。
他说出真相之前，我不必表达任何想法。
“在巴黎黑道上，我有个最宝贵的线人，就在二十四小时前，遭到杀戮，尸体倒在胜利女神像前面。就是他告诉我，欧洲著名黑道组织神枪会发现了女神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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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弄清了威廉的想法，发生在巴黎的事情过于离奇，已经超出了唯物主义的范畴。
他派我去，不是简单地追查杀人凶手，为线人报仇，而是找到这件案子背后的逻辑关系。
“神枪会曾经长期追查月亮神庙宝藏，却没有结果。就在你居住的酒店，他们就有长期包房，位于顶楼西侧，能够远眺太阳神庙。我在想，如果杀我线人的是神枪会，这些事情就全都连起来了。”
绕了一大圈，威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本意。
这一切，都是他的个人推论，哪个环节都没有证据支撑，所以他很小心，一边听我的反应，一边慢慢阐述。
“月亮神庙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宝塔王和艾丽希望我加入他们，但此地已经是鸡肋。我会尽快赶到巴黎，去调查神枪会和女神头颅。”
“很好，叶开，正合我意。”
威廉的做事方法非常独特，并不直接下令，而是循循善诱，引导我认识问题的严重性。
他的性情特征，未必适合做古董调查局的领袖。
在那个位置上，必须文武双全、刚柔相济，既有卧龙智慧，又有霹雳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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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我遇到的两任领袖，都达不到这一境界。
事情并非巧合，但一切又来的顺理成章，威廉安排我的新任务还没有展开，艾丽先来拜访。
“叶开，有一位朋友就住在这个酒店，他希望见你，跟你聊聊，不过，聊天的话题并不是太阳神庙，而是在遥远的欧洲巴黎罗浮宫。”
我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微笑着点头，对于艾丽来说，我只不过是过客，无法为宝塔王做什么，即便全心全意跟他们交往，因为双方的知识结构擅长，领域不同，也不太可能产生新的成绩。
艾丽很清楚这一点，但她平时跟我的谈话口诀中就已经流露出来，大家只是很浅的合作，绝对不会牵扯到更大的利益。
她为我介绍的这位朋友名叫孙兴，是一个美籍华人，长期在巴黎开设艺术馆，自己也是欧洲几所名校的艺术学博士，对于东方文化有很深的了解。
在艾丽的介绍中，这位孙兴先生风度翩翩，学识渊博，风趣幽默，洒脱大方，是真正的优秀男人形象。
等到见面，我发现艾丽说的果然没错，并没有言过其实，孙兴的确非常出众，颜值一流，虽然已经过了四十岁，但活力非凡，聊天的时候表现出很强的幽默性，绝对的一位绅士。
很可惜，当艾丽离开，只有我们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孙兴露出了自己的本来身份：“我是神枪会的人，冒昧求见，就是希望我们能一起调查胜利女神像的秘密。”
他如此坦诚，我也没有推脱，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如果说失去头颅的胜利女神像只能作为展览品，那么不管谁找到了她的头颅，合在一起，都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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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星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神像的头颅在一个黑帮手中，我们已经得到一些线索，但不能确定，必须委托一个第三方卖家前去接洽，因为在巴黎当地大家太熟悉了，很可能在交易中露出破绽，引发一场枪战。我看过你的资料非常合适，黑白两道通吃通杀，而且你自身的素质值得相信。”
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不是同伴同僚也不是生意伙伴，只能是萍水相逢，暂时合作完成任务之后分道扬镳，在这个过程中甚至会发生内讧，爆发黑吃黑的残酷战斗。
孙兴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叶开，我们合作，利益均分，到时候不管谁拿走了头颅，对方总要支付一半的对价，如此而已。如果你得到头像上交给古董调查局，肯定是大功一件，换了我也一样，神枪会对于胜利女神像研究很久了，就是希望找到欧洲古典文化艺术中的瑰宝。”
谈论胜利女神像的时候，孙兴变成了艺术家，眼中洋溢着热情，双手的手势也无比洒脱，就仿佛在大学的课堂上向学生们讲授欧洲雕塑艺术，面对这样一个人，很容易就被他的外表迷惑。
不过，我过去浏览神仙会的资料，就知道这位孙兴先生曾经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的杀手。
他曾经在美加地区犯下了十一桩血案，死在他手上的至少超过三百人，已经成了闻名丧胆的灾星。
如今摇身一变，到任何地方都是艺术家，这种身份中的转变非常自然，或许他的血液内部流淌着天使与魔鬼的双重基因，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叶开，我们合作只会对你有好处，你们古董调查局已经是日薄西山，很快就要完蛋了，给自己找一条新的道路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
接下来，孙兴向我讲述关于胜利女神头像的历史演变，除了我们能够从互联网上获得的一切，他还透露了两点，第一，过去曾经很多人进行造假，按照书里描述的形象重新创造了女神的头颅，但不起任何作用，而且创造者遭到了天谴，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点，他们神枪会现在得到的消息无比正确，来源于法国，还没有建国之前的一个古老修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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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的一本古书上，详细记载了胜利女神的前世今生，这颗头颅就是从修道院的神龛中找出来的，百分之百正确，不是假货。
我立刻明白了，目前神枪会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把胜利女神像偷出来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是黑道帮会，当然不会心甘情愿把找到的头颅送给罗浮宫，完成历史性的伟大壮举，他们眼中只有金钱和权利，根本没有任何公益道德。
讲完这一切，孙兴松了口气：“幸好有艾丽的引荐，我们的交谈才如此顺利，天已经晚了，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
我们两个到了酒店的露天酒吧，艾丽已经等在那里，为我们定好了位子。
四周响着舒缓的音乐，头顶的彩灯闪闪烁烁，在这种气氛里，我们似乎忘记了太阳神庙和月亮神庙，也忘记了发生在罗浮宫的杀人案，总之，要想解决一件大事，不应该只争朝夕，而应该放松下来，找到最正确的方向，才能事半功倍。
孙兴很兴奋，因为他跟我合作成功，等于是给未来铺了一条路。
至少我代表的是，古董调查局，对其他的江湖势力来说都是一种震撼。
我们喝了两瓶人头马威士忌孙兴，有了酒意，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按照他的说法，这件事本来神枪会可以自动执行，迅速完成任务，如果卖家提出任何苛刻条件，他们就会动手，直接把东西抢过来，绝不拖泥带水，就算是惊动了白道力量也无所谓。
这个计划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可是神枪会的幕后金主完全不同意，他们认为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打打杀杀不但无法解决问题，而且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他希望孙兴在不动声色之间就把事情办完，千万不要弄得全球皆知，胜利女神像能不能合成，最终安置在哪里，都是绝对大事，如果处理不好，就算让女神复活，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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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这些话很能理解，换个说法，胜利女神像摆在罗浮宫是镇馆三宝，天下皆知，如果把它摆在乡下的草房里，它就什么都不是。
神枪会做事，既要里子又要面子，既要名声又要利益，所以这位领袖说的非常对，要把这件事当做光明正大的事情去做，哪怕是把头颅无偿献给罗浮宫也不是问题，关键是他们这些人谁都不能出头，自身的犯罪案底太厚了。
那些记者恨不得天下大乱，只要他们跟踪，就能识破神枪会里面所有人的身份，那反而不美。看書溂
孙兴指着我感叹：“叶开，你就是赶上了一个好时代，如果是两千年以前，谁来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我们想要什么立刻就得得到。几十个人乘坐大卡车，扛着冲锋枪直接去抢，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是这样，才能打开局面。到了如今，所有的小事情都得坐下来慢慢谈判，既没有效率又没有成绩，我们是黑社会，如果需要谈生意，为什么不开公司成为商人？”
这种话很多人对我说过，黑道力量能做的就是烧杀抢掠，不可能做善人，不然也不会做这一行，如果改变了规矩，那不如去做顺民，老老实实接受压迫。
只有我知道，黑和白之间还有灰色地带，甚至这个灰色地带的距离和面积远远高于黑白两道，这个世界上的很多道理绝不是非黑即白，毕竟存在着很多变通，人类不是机器人，做任何事情都有通融的地方，这才是人类社会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