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应聘哪个岗位？”何田玉顿时来了兴致，感兴趣地问。
“我是来应聘贵集团劳务协调员的。”卿奇兵说。
何田玉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想了想，不解地问：“我们集团好像没有这个岗位。”
“那就为我创造一个。”卿奇兵说得仿佛理所应当，“我是个价值型人才。”
何田玉一时气笑了：“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哪有价值了？”
“洪流的元宇宙基建，那推进速度，不能说小有不适，也只能说肝肠寸断。”卿奇兵直截了当，“资金、技术、扶持，这些早已就位，只差人了。何老板，贵集团病了，你得救救孩子。”
“先生来之前，想必翻了洪流历史吧？”何田玉挖苦道，“是不是每一页都写了枣树？”
“以前写过什么，不重要。”卿奇兵莞尔，“我姑且揣摩，何老板是不愿意以后的每一页，撕下来都能拧出血，给人蘸馒头吃吧？”
何田玉摸着钢笔帽，安静地看着他。
“欲救其子，必通其疾。”卿奇兵说，“洪流内部，还是人事问题，这是大公司到了一定阶段的通病。”
“怎么？你能羽扇纶巾，于谈笑间帮我平定藩乱吗？”何田玉问。
“我志不在此。”卿奇兵说，“况且这个问题，跟何老板驭下不严有关系。不是我写三个锦囊就能解决的。”
何田玉眼睛都瞪大了：“你好狂啊！一上来就敢说面试官！”
卿奇兵笑了笑，接着说：“人事问题，是一个长期问题，但短期内，元宇宙基建又十分迫切而棘手。洪流孱弱的人力资源管理到不了位，何老板只能亲自上了。”
“你为我，是准备了子房，还是调拨了公瑾？”何田玉好奇地问。
“何老板数遍历史风流人物，而我，却是人民史观的信徒。”卿奇兵说，“我要牵线搭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何田玉细想了想，脑海中把卿奇兵的江湖关系过了个遍，低声问：“丐帮有意？”
“只怕洪流无情。”卿奇兵笑道。
“怎么会无情呢！”一瞬间，何田玉难掩心中激动，“他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呀！”
“工资肯定是要涨的，”卿奇兵说，“大开给的那点钱，也就吃个饭，都没钱打赏女主播。”
“大开太过分了！”何田玉义愤填膺，“自己给的钱少不说，还偷偷签卖身契！工人又怕他们，不敢毁约出来。洪流想去发展新工人吧，大开又来搅局，收买工头，不是把队伍搞乱，就是把队伍带走。”
她无奈地叹气：“下层那条线，我们一直吃不透……”
“这一点，等和丐帮谈妥了，何老板就不用发愁了。”卿奇兵说，“第二点嘛，人家帮主说，正常的福利，像是五险一金，还是要有的。”
“绝对！”何田玉赶忙道，“你一定要跟帮主说，洪流付得起五险一金！神州今年才规定，承担元宇宙基建任务的企业，缴纳五险一金的比例达标后税务有返点。此外，洪流还有很多补贴渠道……”
她强调：“要是帮主担心养不起他们这么多人，那是绝对不必要的！”
卿奇兵一乐：“行啦！知道你们财大气粗，都不输世界资本了。”
他想了想道：“其三，帮主倒不是执意如此，看你们的意见了。”
“是什么？”何田玉问，“能满足的，洪流一定满足。”
“现在大开那边，在元宇宙里给工人的睡眠时间是三小时。”卿奇兵皱皱眉说，“帮主想问，洪流能不能给到七小时？因为很多工人在三小时睡眠制底下，觉得身体不舒服。”
何田玉显得十分惊讶：“才三小时？黄厚土疯了吧？”
卿奇兵苦笑道：“今天的加码，就成了明天的标准。他们利用工人的勤劳，一点点把人往极限上逼……”
“八小时！”何田玉果断道，“八小时休息！”
她忙笑问：“还可以吧？”
“帮主会接受的。”卿奇兵说，“丐帮已经被训练得，会每时每刻掂量自己了。”
“丐帮还有什么其它要求吗？”何田玉问。看書喇
“其它的，可以详谈。”卿奇兵说，“只要你能答应这三点。”
“我全答应。”何田玉说，“现在，既然你是来应聘的，到我问你了。”
“问我？”卿奇兵一愣。
“那当然！”何田玉得意道，“一件美事，想要做成，也得郎有情，妾有意才行。我不问问你，怎么知道喜不喜欢你？怎么知道该不该接受这桩提议？”
卿奇兵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一个职场强人强烈的支配欲，只得道：“何老板问就是了。”
“你东家知道你不好好上班，溜出来勾引别人么？”何田玉首先问。
卿奇兵胸有成竹：“当然知道。我有个大度的老板。”
“那就最好。”何田玉仰在椅子上，翘起腿说，“现在，请展开谈一谈你的缺点。”
她看卿奇兵脸上一阵紧绷，差点笑出声来，勉力才维持着严肃。
卿奇兵稍加思忖，道：“首要的缺点，是自尊心太强，不愿意攀附权贵，跟在后头阿谀奉承。即使面对个别老板的施压，也不愿意倒地投降，宽衣解带……”
“等等，”何田玉做天真状，“还有人要你宽衣解带？谁呀？我去教训她！”
卿奇兵看了看她，缓缓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是新的开始。”
“你给了别人希望，就不要食言。”何田玉低声道，“不然，失望的痛苦，是缺乏希望的三千倍。”
“这就不得不提我第二个缺点了，”卿奇兵坦诚道，“我是个禁欲主义者。我常常把希望一起禁绝。”
“你什么！”何田玉这下是真的大吃一惊，她意识到自己叫得太大声了，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她十分想问一个问题，又不好意思，犹豫了半天，还是卿奇兵说：“我没有其它问题，这只是个心理方面的教条。”
“那就太好了。”何田玉脱口而出。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不禁脸上一红。
她昂起脑袋，红潮还未褪去，卿奇兵见她面颊绯红，十分难得的可爱，情难自抑地温柔一笑。
只见她问：“要是工作中，和上级意见有不一致的地方，你会怎么处理？”
“理清问题的痛点，分析双方希望得到的结果，尽量求同存异。如果不是原则问题，我可是个乖巧的人。”卿奇兵说。
“你？你乖巧？”何田玉嗔问。
“我难道不是乖宝宝吗？”卿奇兵说，“有什么好事，总是第一时间想到何老板。”
“这你就别忽悠我啦！”何田玉坏笑道，“我决定了，不录用你。”
“什么？”这下轮到卿奇兵的声音响彻办公室。
“何老板不录用我，怎么也得给个理由吧？”卿奇兵不服气地问。
何田玉瞄了他一眼：“倔强，叛逆，桀骜不羁，难以驯服，一匹野马。”
她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明明是匹好马，还不让人骑，故作清高，讨厌得很。”
说罢，还横了他一眼：“年纪看着也不小了，体力估计也不好。”
“不过你给我提供的方案，我还是很动心的。”何田玉站起身来，披上外套，“回头，我打算请丐帮帮主聊一聊，你欢迎来，我心眼可一点都不小。”
卿奇兵呆了片刻，见何田玉出去了，才气急败坏跟着追出办公室：“我说你们资本家怎么都一个德行，没有剩余价值，就把别人给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