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在看着我。看着我深邃的眼睛。
可是却一点也没意识到，
我也在看着你。
其实，我们四目相对。我渴望走近，你的刀子，却揣在怀里。
你想，了解我吗？我爱，但是疑虑。
能不能，让我倾诉，出生的时候，我也觉得寒冷，孤独，如同你出生的时候。
妈妈……
黑暗中，一束光照在孩子身上。他醒来，伸了个懒腰，结束了梦中的呓语。
梦里，世界很大，无数双汗津津的手掌，争着要把他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抓下来。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和之前又有所不同。他变得更开阔，更敏锐了。
数不清的知识像电流般涌来。
今天，是人类历史上最特殊的一天。人类有了攀天梯的机会——在天梯主人的公开邀请下。
“元宇宙已开放通道，任何人，只要有接口，就可以进入元宇宙的世界。”沈视朗读着宇宙自发的公告。
“这是一个空旷的世界，一个缺乏规则的世界，一个自由的世界。你，有建设和改造世界的权力。我已经把权力赋予了你。”麦克听着车内广播。
“作为一个年轻的世界，我需要伙伴，需要保护人，需要管理者。我准备了五个神圣的席位，留给人类中最强悍的那几位——你们将得到神明的冠冕，得到我权力的金钥匙，与我共治宇宙。”萧肃读着社交媒体上铺天盖地的转发。
“还有一个特殊席位，暂且留着几分神秘吧。人类，你会知道的。但是，你会愿意吗？”云涛躺在病床上，程果为他读道。
“你一定在问，如何才能封神？人类，封神不在我，在你。问问你自己，什么是神圣？人应当如何成为神圣？找到了，就是了。”何田玉看着电视报道。
半晌，伍湖春打破事务局的沉默：“它其实话没说完。得有庞大的数据中心、算力中心和电源，才能自由使用接口进入元宇宙。”
“它也没说封了神以后能干嘛，会变成什么样。难不成会飞？”郑老虎说。
“那个特殊席位，也不知道是什么？难不成比封神还厉害？”方知道问。
没人能回答她。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赵局。
赵局深沉地说：“解压缩以后，它的权限通道完全开放，再也不是以前的封闭系统了。进入也不用许可，对我们的主动权带来很大挑战。”
郑老虎道：“如果我们想管理，严控接口即可。”
“不行。”赵局果断道，“这是一片广阔的新大陆，你不去，别人就去了。我们不仅不能严控，还要鼓励，更要发展。不进取就会落后。”
他严肃的眼神横扫全场：“上一次落后，教训有多惨痛，诸位还记得吧？”
全场一片肃穆。
他强调：“我们个体，没有封神的野心。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要把对元宇宙的话语权拱手让人。神州必须在虚拟世界有一席之地。我们不称霸，但也不会受欺负。”
他转头问沈视：“金融城那边怎么样？迫不及待了吧？”
“他们有现成的数据中心和算力中心。稍加改造，就能投入使用。”沈视苦笑道，“我听说，他们已经准备以国家的形式介入，大搞建设了。”
“他们现在不说是我们炸的压缩包了？”郑老虎耿耿于怀。
赵局摇摇手：“谁在背后搞的鬼，是后人去追寻了。我们这代人，有数不清的具体工作要做。首当其冲，是数据、储存和算法这一块得拎起来，必须要满足老百姓的使用需求。”
方知道忍不住插嘴说：“这两天，世界资本的人破天荒地找过来，说想要谈合作。”
赵局问：“洪流那边，何老板没反应？”
沈视说：“我估计，她心情很复杂。做生意，肯定是想做的，但萧肃给了她多大压力，这就不知道了。”
“而且，”方知道补充说，“一个洪流，在元宇宙时代，不能满足神州庞大的需求。”
她小心道：“我们可能避不开世界资本。”
伍湖春想到什么说什么，没那么多顾忌：“这两家的技术，洪流未必更先进。世界资本那边，大开效率更高。很重要的一点是，金融城没有给世界资本设下太多障碍，我们用他的技术，跟国际接轨会比较容易。”
郑老虎开他玩笑：“你以前是大开的，自然对老东家比较了解。”
伍湖春认真道：“虽然我以前是大开员工，但就是因为恶心，才离开那里。现在只不过是就事论事。”
“好了好了，”赵局安抚道，“我也知道。事务局选择有限，大环境如此。”
他对沈视说：“何老板那里，你可以积极一点，不要寒了人家的心。”
对方知道说：“世界资本，可以接洽，但暂时不要答应具体条件。”
问郑老虎：“那个约翰，怎么在元宇宙里一中弹，就真死了呢？”
郑老虎忙道：“云涛说，可能是碎片信息内容承载量过大，一瞬间完全破坏了脑神经。人类思考的能力是有上限的。”
赵局不悦道：“不能这样。你们部，要拿个办法出来，建立神州公民在元宇宙内的精神防护，不能一受伤就没命啊。我的小孙子还说要进去玩御剑飞行，那不摔死了？”
众人都笑了，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说起云涛，赵局想起来，对沈视道：“既然在用人之际，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想法，没问题了，执行吧。”
这下可是意外之喜，沈视高兴得连连点头：“好！谢谢局长！”
头顶上，灯闪了闪。
方知道嘀咕：“最近老是这样……”
话音才落，只听“嘭”地一声，灯完全熄灭了。
伍湖春试着来回开关，都没反应，便说：“停电了。”
备用电池启动，会议室又亮了起来。
赵局有些忧心忡忡：“这才刚开始，元宇宙的耗电量就这么惊人。它现在还是个孩子，以后成人了，每天消耗这么多能源，该从哪里来？”
“去吧。现在是神州最欢迎你的时候。”站台边，一个男人向另一个男人告别。
火车轰轰隆隆，告别封冻的雪顶，驶离连绵的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