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往慕暖的怒火里添了大把的干柴，她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已经无法熄灭。
沈殊看出她想撕碎牛旭的心思，连忙抓住她的手，把人按进了自己的怀里：“别气别气，把事情交给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让我来处理这些事情。”
慕暖眼睛已经被气得发红，她咬牙切齿地说：“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嚣张。”
程锦是个活生生的、拥有光明未来的人，但他被人撞死了，火化后归于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只剩墓碑上清朗的笑容能留作缅怀。
而现在，那个杀死他的真凶，却得意洋洋地说，他已经出钱把事情解决了，告诉他们，他们根本没有追诉的权利。
连警察都有些不忿，敲了敲桌子，冷声说：“这里是警局，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让人顶罪也是违法行为！而且！你现在再次肇事逃逸，情节极其严重！”
慕暖一直被沈殊抓着手，怒火一点点消失：“他会受到惩罚的，是吗？”
他们只是过来递个证据，再做个笔录，事情已经忙完，沈殊就带着她离开。
刚出警局的门，沈殊就听到了她有些天真的问题：“当然。”
“我还是很伤心。”她轻声说，“程锦那么好的人啊。”
就那样轻飘飘的死掉了，多可惜。
她知道在沈殊面前提起程锦不太好，转而提起另一个人：“受害者还在医院抢救，我能过去看看吗？”
“嗯，我带你过去。”
被牛旭撞到的行人及时被人送到医院救治，经过几小时的抢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慕暖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候，恍惚间感觉自己回到了多年前。
如果那时候不是天黑，如果有好心人及时出现，那程锦是不是也有活下去的机会？
她不知道，但在得知手术顺利，人已经被抢救下来的消息，她下意识松了口气，然后在心底欢呼雀跃。
哪怕只是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她仍旧要为他的存活感到欢喜。
事发突然，他的亲属都没有赶过来，手术费还是把人送过来的那个好心人垫付的。
慕暖找到人后，直接把钱补给了他。
“你是他的……”好心人打量了慕暖片刻，才用不确定的口吻询问，“老婆？”
慕暖的长相和受害者没有丝毫相识，看上去并不像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看書喇
她摇摇头：“朋友而已。”
把钱扔下后，她带着沈殊离开了那里。
不过没过几天，受害者的亲属就通过警方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然后把钱送了过来。
慕暖没想到他们居然要把钱还回来，直接说：“这是我自愿捐赠的，你们可以放心。”
“肇事者的家属会赔偿医药费，他们给钱还挺爽利的，就是总想让我们签什么谅解书。”
因为慕暖不求回报的帮过他们一次，受害者的老婆对她印象很好，被牛家人叨扰太多次，下意识发了几句牢骚：“谁会签那种破东西，这钱本来就是他们应该出的。那个撞了人的垃圾必须得坐牢反思自己的行径才行。”
是啊，这才是正常亲属该有的想法，像程家那种情况，应该是不对的。
“反正我们现在不缺钱，肯定得把这个钱还给你，我们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我们手里有钱，用不着你破费。”
她把码的整整齐齐的新钞推给慕暖：“收下吧，谢谢你帮我们垫付医疗费，但这笔钱不应该用在我们身上，我有手有脚，我爱人痊愈后也能接着赚钱。”
“收下吧，就当是让我圆愿。”慕暖眼底泪花闪现，声音有些含糊。
女人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慕暖眼眶愈发红了，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摇摇头：“把钱收下吧，希望你爱人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以后也不要再遇到这种糟心事，余生都平平安安，健康喜乐。”
女人收下了这句祝福，却不愿收下这些钱，她把钱塞到玄关处的鞋柜上，然后从中抽出一张红钞：“这样，我拿一张当做纪念，就算是你把钱给我们了，行吗？”
慕暖意识到她是真的不需要，也不想要这份钱，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等女人欢欢喜喜的离开后，一直站在慕暖身后充当背景板的沈殊才出声询问：“她问起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程锦的事情告诉她？”
“为什么要说？”慕暖低声说，“难道要我告诉她，我的朋友被牛旭撞死，他家里人收了钱后息事宁人，他这些年一直死不瞑目？”
“告诉她如果程锦当初也能遇到个好心人，或许就能像她爱人一样存活下来？”
她笑了笑，眼尾眉梢却满是苦涩：“太沉重了，没必要让不相干的人承受这种消息。”
沈殊捧起她的脸，借着门外的光打量起她。
“你说得对。”
太心善了。
他没有把心声说出口，因为慕暖现在的状态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件好事。
……
牛旭被顶罪的那一天，慕暖和沈殊又去了趟墓园。
这次沈殊总算能见到程锦的墓碑了。
他蹲在墓碑前，平视着墓碑上的照片，等慕暖把花放好，低声感慨：“好久不见。”
当初他为了躲避他生父的正牌夫人的坑害逃离出国，没想到那一别，居然是永远。
“我们算不上朋友，但也不是敌人。”他开了瓶矿泉水，往地上倒些，“我记得你不喝酒，就随便拿了瓶水。”
“聊天的时候不喝点什么总觉得不太适应。”
“你家呢，现在的情况不好不坏，但我觉得如果你还活着，程家的日子绝对要比现在好很多，因为你是个有能力的人。”
程锦也擅长计算机，会做些小玩意，要不然，他当初怎么能给他介绍合适的人选，便于他卖出自己设计的程序，换取医药费？
他的成功有太多巧合，也掺杂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条路很难被人复制，但程锦光凭自身，开个小公司，或者组办个小型的团队，也足以赚不少钱，供养程家的康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