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还亮着，稀碎的呜咽声还没传出去，就消融在夜色中。
慕暖挂在沈殊身上，亲着他的耳尖、脸颊，向他倾诉着自己的欢喜：“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意外之喜往往更让人欢喜，今天收到的这份礼物，是慕暖从未考虑过，却又真心想要拥有的东西。
她搂紧沈殊，低声说：“谢谢你。”
沈殊轻笑出声：“不用这么客套吧，为你做事，我很愉悦。”
两人耳鬓厮磨直至天明，慕暖再次从沈殊怀里醒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既然那家疗养院已经被清查了，那之前被送进去的林森远呢？”
“他被转移去了正规的医院，不过人早就被逼疯了，时常寻死觅活，活着倒不如去死。”
越是享受过的人，越是无法忍受落魄的生活，如果林森远还清醒，大概宁可死，也不想过着每天需要人看管，生理都不能自制的日子。
沈殊是掐着时间行动的，他镏铢必较，不可能让林森远因为自己的举动获利。
“这样啊。”慕暖松了口气，“挺好的安排。”
这样的结局就很好。
一如林森远当初懒得在她身上耗费精力，现在她也懒得去关心林森远的境况。
只要知道他活的痛苦，并且不会来打扰自己，就足够了。
林夫人早就认罪，但因为慕暖提供的种种证明，警方还在调查他们曾做过的累累恶行。
抽丝剥茧调查出不少事情后，不少人后知后觉意识到林家的垮台，愿意走出来指证他们。
沈殊顺水推舟，给最先站出来的人一点甜头，随后那些人说了不少真真假假的罪证，包括不少慕暖都不知情的事情，全被揭露了出来。
陈年往事最难调查，但在大势下还是有人站出来，提供了有力证据。
是在林家任职多年的佣人。
慕暖很熟悉她。
往常林夫人要折磨她的时候，那个佣人总是冲在最前面，因此，经常受到林夫人的嘉奖，多次提薪。
没想到现在树倒猢狲散，连她都跑出来落井下石。
把罪证都移交给警方后，她找到了慕暖，诉说着自己心中的不安：“我当年迫于生计，对你做了些很过分的事情，这些年我一直寝食难安，想要弥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好在夫人她已经被警察抓住了，我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站出来。”
她眼眶微红，盯着慕暖：“当年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你能看在我主动站出来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吗？”
慕暖听着她的哭诉忏悔，面对她的道歉，只说：“好啊。”
不等她露出欢喜的表情，她接着说：“只要你承受一遍你当年对我做过的事情就行。”
“比如说扇我的那些巴掌，把我的头按在水里，押着我跪下……”
随着慕暖对往事的如数家珍，沈殊原本如常的面色已经漆黑如墨。
她低声为自己辩解，声音很小，中气不足：“当年的事情我都是被指使的……”
慕暖忍不住笑出声了。
如果是有良心的人，在那种环境中是生存不下去的。
就算不会努力制止，也会提出辞职，最差最差，也就是袖手旁观。
像她那样积极表现的人，完全是在拿她当向上爬的机会，不遗余力的在林夫人面前表现。
“够了。”沈殊没有给她表演下去的机会，冷声打断她的话后，对慕暖说，“别听这些废话了，这人交给我来处理？”
其实慕暖还挺想听听看她还能编造出什么鬼话，但沈殊既然已经开口，她就答应了下来：“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惯例劝了一句后，沈殊直接把人邀请出去。
他客套地询问：“以后别来打扰慕暖了，可以吗？”
佣人不了解沈殊的德行，仍旧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只是希望求得慕小姐的原谅。”
沈殊冷笑起来：“你是想道德绑架，然后洗白自己。”
慕暖的黑料挂在网上已经许久，这次林家多人入狱的消息也被传了出去。
网上的腥风血雨并不会影响到沈殊和慕暖的生活，但对于一些没什么能力的普通人来说，卷进去将会是一场大灾难。
她不希望被千夫所指，不希望遭受歧视，更不希望受牵连入狱，自然需要在其他人还没意识到她的问题之前，争取先一步得到慕暖的谅解。
紧要关头，沈殊自然不会用什么过界的手段，但是把她的行径对外说一声还是没问题的。
反正应该没有谁会冒着得罪沈殊的风险，去录用一个恶行累累，又没有什么能力的人。
沈殊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知给她，再次强调让她不要打扰慕暖后，就把她扔在了外面，自己赶回去面对慕暖。
桌上的茶点仍旧没被碰过，慕暖托腮看着窗外的景象，直到沈殊走到她身边，她才回头向他打招呼：“处理好了吗？”
沈殊帮她挑起碎发，轻声说：“嗯，以后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其实还没有，但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算不上什么麻烦。
慕暖笑了笑，抬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开玩笑地询问他：“这么处理的？”
沈殊若有所思：“如果这是你期待的事情……”
“等等。”她连忙打断他的话，“我只是开玩笑。”
“守法公民啊，大家都是守法公民，你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他颇为遗憾地说：“好吧。”
在慕暖的满脸震惊之下，他轻笑着说：“逗你的，我什么也没做，只是不会给她再接近你的机会了。”
这段时间爆料的人不少，过来道歉的人却少之又少，原本他还想着让慕暖收点真挚的歉意，却只等来了这种人。
是他疏忽了。
“这样啊，那就好。”她的语气有些迟疑，显然仍旧在怀疑沈殊的做事风格。
毕竟光是从他的对手那里，就能窥见些昔日的凶残风范。
沈殊自觉无辜，他洗心革面已经很久了，从没有在她面前表露过凶恶的一面，哪怕对待乔伊斯，他还是徐徐图之，手段很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