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沈殊绕了进去。
但看着沈殊眼底明显的青黑，她实在没法谴责他什么。
如果半夜没帮她弄工作上那些破事，他至少能多睡几个小时，那样的话，今早就不会这么憔悴了。
叉进烤的微焦的面包片里，胡乱搅动后，看着残渣碎屑，她皱着眉向沈殊道歉：“以后不会了。”
沈殊知道她的德行，刨根问底的询问：“不会再无节制的加班，还是不会再先一步睡着？”
她有些心虚，声音特别小：“……在你前面睡着。”
叹息过后，他满是无奈地询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会注意分寸的。”她声音仍旧很小，显然底气不足。
她落后太多步，想要弥补都不知道方向，只能用繁重的事务装作充实自己空荡的内心，显得自己没那么像彻头彻尾的废物。
沈殊和她说的这些道理她都懂，但却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听完后，她照常上班，照常奔波忙碌。
只是大多时候会在公司加班到很晚，等工作都处理完才回家。
沈殊与她恰恰相反，他很珍惜这段独处时光，每次都是踩点甚至提前下班，独守空房几天，他就忍不住提出了抗议。
夜深人静，群星寂寥。
门被推开，沈殊抬眼望了过去。
他看着慕暖衣服上沾染的碎雪，皱眉说：“现在已经快一点了。”
慕暖回应一声后，把外套挂到门口衣架上，换上棉拖鞋，朝他走了过去。
刚停下，她就随口说：“以后不用等我，直接睡就好。”
“你上周末为什么提议当我的床伴？”沈殊声音有些低，看上去情绪不高。
慕暖只当他困意正浓，不解的望向他，并没给出任何回答。
沈殊接着说：“如果后悔了可以直说，没必要每天都躲着我。”
他规规整整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紧绷着一张脸，让人没办法通过表情来分辨他此刻的心情。
但慕暖觉得，他应该不太高兴，或许还生气了。
她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并不想花费太多时间哄人，所以只简短的回答：“没有。”
“不用勉强。”沈殊还是没能忍住，再次皱起眉，“不喜欢就分开，没必要折腾自己。”
慕暖两只眼睛里写满了困惑，迷茫的盯着沈殊一会儿，她就抓起他的双手抬至他胸口，然后坐了下去。
把脸埋进沈殊的怀里，她困倦地说：“好累，你抱我去洗个澡吧？”
沈殊沉默许久，才滚动喉结，哑声询问：“我帮你洗？”
“嗯……也行。”
趴在他怀里困得睁不开眼，慕暖含糊的回应一声，就把自己交付给他。
温水没过胸口，她仍不愿睁开眼。
享受着沈殊细致入微的照料，任由他帮自己洗好，擦干净，然后裹着浴巾抱去了床上。
沈殊把人紧紧搂在怀里，吻上她的额头，叹息后才说：“晚安，早点睡吧。”
慕暖这时候才睁开眼。
被塞进被子里的手并不安分，她跃跃欲试地询问：“就这么睡了？”
闷哼过后，箍着慕暖腰肢的手臂忍不住再次收紧，他知道慕暖在邀请自己，却还是没有放任下去。
他咬牙切齿地提醒她：“再不睡天就亮了，如果你不想明天旷工，就老实点。”
洗完澡神清气爽，之前的困意自然烟消云散。
慕暖有心补偿沈殊一番，却被他说服，不再乱动，老老实实的缩在他怀里。
她还记得自己是以怎样的身份留在沈殊身边，一直这样早出晚归，连亲昵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想了又想，她低声说：“等周五吧，到时候我能歇上两天，到时候怎样都随你。”
沈殊笑了笑，嗅着她发丝间的香气，低声说：“这可是你说的。”
他的怒气和忐忑被轻易打消，把人搂在怀里，一觉睡到了天亮。
在这之后，心底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都被暂时压了下去。
时间飞速流逝，慕暖照常上下班，却不会再加班到后半夜。
大概八九点她就会离开公司，回到家的时候也还不到十点，对比之前，已经算是不小的进步。
天黑后，办公大厦仍旧灯火通明。
慕暖如常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宽敞的停车场里，微弱的灯光没有把全部角落照亮，还有很多地方存于阴影之中。
昏暗的环境中，高跟鞋踩在地面，不停地发出“嗒嗒”声响。
在下一个转角，还没找到自己停车的位子，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下意识抓紧斜挎包的链条，慕暖强撑冷静的和林燎对视起来。
这双不便于行的高跟鞋限制了她掉头就跑的冲动，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与记忆中相比憔悴数倍的林燎，心里满是慌张。
她下班的时间很微妙，正常点下班的人早就走没，剩下的都是要加班到后半夜的员工。
空旷的车库里，根本找不出来第三个人，她连求救都找不到人。
“很害怕见到我？”林燎瞧见她这副模样，突兀的笑了起来。
在他眼中，慕暖是条眼巴巴凑过来的狗，无论如何打骂折辱都不会离开自己。
不管慕暖在他面前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在一层滤镜过后，都会被他归类为爱而不得，由爱生恨，和无法放下自己。
他一厢情愿的认为慕暖每次见到自己，就算恨，也会爱。
就连得知她出轨沈殊这件事后，他也以为这是她对自己的报复，气愤和膈应之余，仍旧不觉得慕暖不爱自己。
直到真相直白的袒露在他面前，父母这些年威胁慕暖做出的事情被揭露一角，他才明悟，原来慕暖从来都不爱自己，只是被迫行事。
紧盯着慕暖打量许久，他低声感慨：“许久不见，你倒是漂亮了不少。”
其实皮囊没有太多变化，甚至因为几次病重，还带着点苍白。
但现在鲜活多了，不像之前被自己一再嫌弃的木头美人。
“看样子，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沈殊把你滋养的很好。”
早就枯萎的玫瑰在新的土壤中焕发了自己不曾窥见的风采。
这让林燎本就不好的心情又糟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