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自顾自换下病服，让护工去办理出院手续。
她的身体还没养好，医生也不建议她出院，但慕暖态度强硬，护工也没有办法。
只能先离开这里，然后给沈殊打去电话，告知了这件事情。
沈殊听后有些无奈：“怎么又开始胡闹？我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劝……”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想起自己最近逃避慕暖的原因。
他怕慕暖要离开自己，也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厌恶自己的话。
哪怕明知道逃避无用，改变不了现实，他也忍不住选择了这一条怯懦的道路。
至少他已经拖了大半个月，这期间，虽然只能看见慕暖的睡颜，却也足以令他知足。
沈殊转而询问：“……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怎样？”
“还是那样，看着就让人心疼，医生那边也是建议养着。就算回到家也能受到照料，终究不如在医院让人放心。”
护工观察两人好久，自然能察觉到他们的别扭，试探地询问：“你要不还是过来劝劝慕暖吧？总不能让她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知道了。”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我这就过去。”
沈殊开车赶到医院，熟练地快步走到病房门口后，下意识在门口停留片刻。
想到护工的话，他再次叹口气，才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慕暖已经换上了常服，正蹲在角落收拾行李箱。
买时还是合身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显得她瘦弱又可怜。
“慕暖。”轻喊一声后，他接着站在原地，浑身上下似乎都写满了不自在。
慕暖扭头看向他，皱眉询问：“护工联系你，说了我要出院这件事？”
他寡言少语的回了句：“嗯。”
“我不喜欢住院。”慕暖随口解释一句，“你也别拦我，没用的。”
“但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出院。”
沈殊眉头紧皱，咬了下舌尖后，才把酝酿过多次的说辞说出口：“就算你想走，也该等养好身体之后，到时候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不会拦你。”
哦，果然是有新欢了，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冷淡。
慕暖无所谓的笑笑：“我的身体状况不劳你费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有个屁的数。”沈殊被她淡然的态度气得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知不知道你再次从孟婆桥上晃了一圈？”
“肠胃，那些不知名的药，这次的落水，以及你身上那些没告诉过我缘由的伤痕。”沈殊忍不住拔高音量，“你不会以为不告诉旁人，他们就不存在了吧。”
慕暖蹲在行李箱附近，仰头看向他，说出的话格外冷：“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略带无奈地说：“慕暖，我只是在关心你的身体。”
“嗯，谢谢。”她客套又疏离地说，“所以现在可以让开吗？护工既然把你找了过来，应该没打算去给我办出院手续，那我自己去。”
沈殊又放缓语气，温柔的喊了一声：“……慕暖。”
慕暖起身后冲他笑了起来：“沈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对我这么疏远。”他似乎要将舌尖咬出血，才敢询问，“因为我那晚强迫你……所以……你恨我，是吗？”
“强迫？”慕暖不明所以的看着沈殊，“你在说什么？”
沈殊抿着嘴，不再说话。
慕暖仔细回想起他们相处的片段，最后想到了自己被推进江里的前一晚。
她忍不住笑了笑：“那算强迫吗？”
“我以为只是点小情趣。”
“我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吧？”慕暖不明白沈殊为什么会觉得他在强迫自己，她简短地对他说，“沈殊，在找上你之前，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哪怕你做些更过分的事，在我看来也很正常。”
“我依附于你，所以本就该忍让退步。”慕暖叹了口气，颇为不请愿的夸赞一句，“你已经比我设想的好很多了。”
她走到沈殊身前，踮起脚，双手扒着他的肩膀，与他平视。
视线在他的嘴唇上流连片刻，她却只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轻飘飘的吻：“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料，不过你既然不需要我了，那我也该走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请放心。至少在我恨的人死掉之前，我会好好活着的。我会活的比他们都精彩。”
她笑的灿烂又明媚，让沈殊想到了初见她的景象。
那时候，她似乎也是这样笑着。
他抬手捧起慕暖的脸，低下头想要吻上去。
慕暖却抬起手挡住了他的吻，笑眯眯地说：“不合适吧。”
沈殊心脏生出一股钝痛，想到自己曾在她病床前说过的话，确实不合适。
他僵持着这个动作许久，才缓缓站直身子：“出院后你要去哪？我送你。”
知道沈殊同意自己出院，慕暖脸上的笑容真切许多：“我有房子。”
他再次询问：“在哪？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我打车。”
沈殊觉得自己更难受了。
但他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只是冷着脸跟在慕暖身后，护送着她去办完出院手续，又帮她拎起行李箱。
对上慕暖不情愿的眼神，他皱眉说：“我送你上出租车总行吧？”
“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住所，我自然不会去探究。放心，我不会侵犯你的隐私。”
他这样豁达，倒显得慕暖有些小家子气。
下意识压了压帽檐，她低声道谢后，走在了前面。
外面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雪，住院一段时间，已经彻底入冬。
寒风凛冽吹打在慕暖的脸上，一会儿就把她的脸冻得通红。
沈殊留意到这一点，解开围脖想给她系上，却又想到她的疏远，直接把围脖递给她：“外面冷，系上吧。”
慕暖呵了口白雾出来，双手互相捂着，回头看他一眼后，摇头拒绝：“不用，一会儿就上车了。”
今天经过医院门口的车不少，却都是接送来去病人的，慕暖在路边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等来一辆车。
沈殊看着她冻的像红苹果一样的脸颊，皱眉说：“还是我送你吧。”
她再次拒绝：“不用。”
他忍不住质问：“就算分手，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