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派你来做说客的？”
王宝簪很快反应过来，狐疑地看着他，“是太上皇，还是皇上？或者是长公主？”
“都不是。”
法天名不卑不亢，一本正经，弄得王宝簪半信半疑。
他道：“老臣夜观星象，东方不利。原以为是主望南侯开春要去皇陵之事，正想这几日寻好时机劝阻望南侯。”
“谁知昨日在府接到旨意，说太上皇和太后也要去皇陵，此事万万不可。”
王宝簪闻言吓了一跳。
她虽一直说法天名是神棍，可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本事。
当初她腹中双生胎，就是法天名第一个看出来的，那时连太医都还没摸出双生子的脉。
她忙道：“东方不利是什么意思？”
脑补出了皇室三个老祖宗一起在皇陵团灭的场景。
幸好法天名说的没有这么可怕，“星宿不利，或有冲撞。轻则心情郁结，重则生病。二位老祖宗与望南侯年纪都大了，不可不防。”
年轻人撞上点星宿不利，或许无妨；
这一把年纪的老人，又是皇室的老祖宗……
还是小心为妙。
王宝簪松了口气。
原来不会死。
知道这什么星宿不利不会死人，她胆气便壮了，还挑剔法天名道：“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化解啊，只会提出问题，不会解决问题，官场上头一个被踢出去的就是你。”
法天名：“……”
他也很头铁，“老臣早就告老还乡了。”
“那你怎么不回老家？”
“老臣就是京城人氏。”
王宝簪：“……”
她想了想，“你在这等一下。”
说罢朝外头吩咐，“立刻去趟法门寺，把净娴师父请来，就说我有要事请他。”
一个法天名不靠谱，她要把净娴师父也请来，结合两人的意见再做决定。
毕竟她和凌云横不去皇陵倒没什么，可王宝壮那头……
答应了他开春让他去，现在无缘无故反悔，好好的人也得气出毛病来，何况一个七十多的老头子。
法门寺在京郊，净娴紧赶慢赶，也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到。
他今年也九十多的高寿了，看起来却精神奕奕，仍然千年如一日笑呵呵的表情。
王宝簪忽然觉得这种生死之事问净娴应该更靠谱，就凭人家年纪摆在这呢！
“法卿，你同大师父说。”
法天名对王宝簪这种找别人来质疑自己观测星象结果的行为，颇为不满。
可眼前之人已不是当年的皇后，而是皇室的老祖宗，更加招惹不得了，他只能忍着气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给净娴师父听。
还重复了王宝簪那句“只会提出问题，不会解决问题，官场上头一个被踢出去的就是你。”
净娴老躯一震，知道太后请他来干嘛来了。
他不能提出问题，只能解决问题，否则法门寺日后的香火和地位就难保了。
“太后的心情，贫僧可以理解。”
净娴思忖片刻，道：“您和太上皇既然金口玉言答应望南侯，允许他开春去皇陵，此时如果反悔，实在有失天威。”
“就是。”
王宝簪点头赞同。
法天名眉头拧紧，心里暗骂马屁精。
就在这时，凌云横也从外头进来了，大约是听见了法天名和净娴二人都来行宫之事，因此特意前来。
两人正要起身行礼，他压压手，“不必多礼，继续说。”
说罢自己在王宝簪身旁坐下。
年纪大了才知道老年人坐下站起多费工夫，将心比心，他现在还颇后悔年轻时对朝中那些老臣那么不客气——
动不动让他们在御书房饿着站着议事。
净娴颔首致意，而后继续道：“星宿不利固然不吉，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法子。贫僧记得，皇陵地宫在整个皇陵的南面吧？”
“不错。”
“这就好。”
净娴笑着看向法天名，“东方不利，就住南方。届时你我二人随同太上和太后一起去皇陵，踏看星位则吉处而居，想来无碍。”
法天名一脸憋气，却没有反驳净娴。
凭王宝簪对这二人的了解，净娴师父说的确是一种解决的方法，否则法天名早就反驳了。
他不是那种肯屈居人下的性子。
“你这该死的老秃驴！”
出了殿，法天名指着净娴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提出的办法，你倒是自己去啊，凭什么拉上老夫？”
他愤愤不已，“太后定好要去皇陵那日，老夫早已与九姨太说好一同去西山温泉泡汤，谁要跟着去皇陵？！”
去皇陵又不能带上姨太太，烦死了烦死了！
净娴被指着鼻子骂，一点儿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贫僧见你年老而好色，虚耗精气，不忍你如此堕落。所以特意带上你，戒贪戒色一阵时日，对你身子有好处。”
“身子好有什么用？”
法天名一脸不屑，“你倒是活到九十了，不吃肉不喝酒没女人，你活那么长有屁用？”
净娴笑着摇摇头，“贫僧侍奉佛祖，这就是残躯最大的用处。”
“虚伪！”
法天名道：“我是酒色穿肠过，大道自在心中。你是假道学，一心图香火钱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哼！”
说罢气冲冲地丢下净娴，自顾自走了。
……
虽然净娴提出了解决的办法，还说到时候和法天名陪同前去。
可“星宿不利”这话早就传了出去，凌清圆等人都担心不已，还是希望王宝簪夫妇不要去。
端木雅也成日在宫里和凌清圆的公主府来回跑，希望乔皇后和凌清圆劝劝两位老祖宗，别让他们去皇陵。
他们不去，自家就有理由劝王宝壮也别去了，毕竟一把年纪的人，去皇陵这种地方总觉得不吉利。
乔皇后和凌清圆也不负所望，直往行宫跑。
不单是她们，还有凌清玦、凌清欢和凌本源几大家子，儿子女儿、媳妇孙儿地轮换着来劝，听得王宝簪头都晕了。
“都不许再来劝了，再劝我就恼了！”
王宝簪直接发飙，吓得众人都不敢说话。
“我去皇陵倒没事，先让你们烦死了！”
她怒道：“谁再来劝，我连夜骑上马就去皇陵，急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