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要是不买东西，就别跟着我了。”
凌云横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走远点，别耽误他买东西。
身后跟着这么个看不起这看不起那的“暴发户”，人家小贩要是急了不卖他东西，那就不好了。
王宝壮：“……”
他原本想跟着凌云横抄抄答案，看凌云横买什么他也跟着买，这样他反倒不好跟了。
转头看见有个摊子卖豆浆的，他指了指那处，“那你们买吧，我在那边喝豆浆边等你们。”
凌云横点点头，自顾自逛去了。
王宝壮坐在豆浆摊上，看见几个农人打扮的站在摊子前，几个人分喝一碗豆浆。
他不禁想起年轻时，他赶集也从来不舍得在集上吃喝，集上的东西香归香，可是太贵。
实在饿得很了，才会跟同村几个人凑两个钱，像这样分喝一碗豆浆。
他看着这几个人就像看到年轻时的自己，再看自己坐在这豆浆摊唯一的桌子旁，桌上还摆着好几样豆花、油条、生煎包……
他一个人压根吃不完。
“哎，你们过来，我请你们吃。”
他朝站着分喝豆浆的几个农人招招手。
那几个农人惊讶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在招呼他们。
王宝壮又招招手，“对，就说你们呢，过来，我请你们吃。”
几个农人这回确定他是在招呼他们了，但还不敢相信有白吃东西的好事，犹犹豫豫地走过去。
待看见王宝壮一个人，桌上却点了一堆好吃的，不由眼馋。
“坐下吧，伙计，再来三碗豆浆，三碟生煎！”
“来咧！”
卖豆浆的小贩也很高兴，今儿个遇上款爷了，不但自己点得多，还额外点了请旁人吃。
直到东西摆上各人面前，那几个农人才真信了王宝壮免费请他们吃，都高兴得像捡了金元宝似的，道了谢后狼吞虎咽起来。
这时候，凌云横正一个个摊位看过去，找好东西买给王宝簪。
嗯，这木簪子雕得有点意思。
他停下脚步，从几根雕刻精细的木簪看到卖木簪的人，竟是一个坐在破木板上、裤管空空的瘸子。
见凌云横站在摊位前，他十分欢喜，好像很少有人看得上他的木簪。
“这一个多少钱？”
“二十文。”
瘸子忙指了指边上两根，“这个样式简单点的，只要十五文。”
凌云横不动声色，“这是你自己雕的？”
“是啊，就指望这个吃饭呢。”
瘸子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自己空空的裤管，“我是个废人，不中用，就会点小手艺。”
“我要两个。”
凌云横把手里那个收了，又挑了一个，却拿出小小一锭银子来，“多给你一些做定金，下回我带些图样来你照着雕，行么？”
“行，当然行！”
瘸子见着那银子，眼睛几乎放出光，“老爷您是贵人，不管您喜欢什么花样什么木头，有这银子做本钱，我能买好木头雕得更好！老爷您贵姓？”
“我姓林，住隔壁镇上。”
凌云横随口答应，其实他不知道王宝簪会不会喜欢这木簪，说下回带图样来给他雕也是假的。
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多给一点钱，好叫那瘸子别饿肚子。
毕竟一个瘸子能坐着小木板挪到集上，卖自己仅有能做的木簪，这精神已经很值得人佩服了。
他不禁想起当初王宝簪要大力发展大周商业，他还不以为然，觉得农业才是国之根本。
如今看来，王宝簪是对的。
种地得有力气，瘸子如何能种地呢？
放眼这集上，除了瘸子，还有老人、妇人在卖东西，这些依靠农业活不下去的人，靠着商业倒是活下来了。
他心里高兴，拿着木簪又往下一摊看去。
不多时，老苏和老何买好了鱼苗，凌云横也买得差不多了，大家汇合到了卖豆浆的摊子上。
王宝壮吃得肚子滚圆，一抬头，发现凌云横三人都买了不少东西。
凌云横手里的东西最多，老苏和老何手里除了两桶鱼苗，也有些零碎物件，看起来是给家里女儿和孩子买的。
“东西买得太多，雇个脚程快些的马车吧。”
凌云横买了刚出炉的生煎带给王宝簪，这东西放久了就不好吃了，“我付钱。”
“这怎么好意思。”
老苏和老何笑着说道，心想跟着林老爷出门沾光了，能不要钱就坐上好马车。
王宝壮打了个饱嗝。
这就回去了啊？
他还什么都没买呢……
……
回去之后，王宝壮没敢进家门。
凌云燕在家里都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了，见到马车停在王宝簪他们家门外，搬下来一堆东西。
她以为一会儿那马车会停到自家门外，也搬下来一堆东西。
没想到不但东西没有，连王宝壮都没回来。
她等不及了，跑去王宝簪家里看。
“你大哥怎么没回来？”
“没回去么？”
凌云横坐在那喝茶，想了想，“可能是没好意思回去见你，躲起来了。”
“为什么不好意思见我？”
“他没给你买东西。”
凌云横直说了。
凌云燕：“……”
她一扭头看向桌上，王宝簪正在那看凌云横给她带回来的东西。
热腾腾的生煎包，雕工精巧的木簪，针草编的蓑衣和配套的木屐，一套旧的话本子……
凌云横能给王宝簪买到这么多有趣的东西，王宝壮居然什么都没给她买？
“他真的什么都买给我买？”
“连二尺红头绳都没有？”
凌云横默默喝茶，心知他不能再说话了，再说就拱火了。
凌云燕失望极了。
敢情这日子富贵了，倒不如从前穷困的时候了，从前好歹还有二尺红头绳呢！
王宝簪在旁，连忙打圆场，“大姐，你弟弟给你买东西了，你看，这木簪咱们一人一个，你要牡丹的吧，我要荷花的。”
凌云燕喜欢牡丹。
“还有这生煎，他也给你带了一份。”
王宝簪又捧过去一包牛皮纸包的生煎。
凌云燕也不知道这真是凌云横给她带的，还是王宝簪哄她的，总之她的心情好了些。
她道：“我带回去，也给你大哥吃几个，臊臊他自己不给我带东西，倒让别人带。”看書溂
“大哥已经吃过了。”
凌云横看热闹不嫌事大，默默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