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产殿外正闹得不可开交。
王宝壮执意要带宫女心媛回大理寺审问，连带第五步也得跟着去；
第五步拒不肯接受，声称自己是当朝一品阁老，王宝壮没资格带走他；
偏偏顾明歌和王三省这回也气大了，没给第五步留面子，只说要依法审查；
最糟心的是，本来和第五步是同盟的端木阁老呈骑墙姿态，没替他说话……
怨不得他骑墙啊！
那第五家出来的宫女自己都招了，她是故意把猫尸放在产床底下的，瓜田李下，他怎么替第五步说话？
要真是第五家害圣后，别牵连到他家才是！
王宝壮已经渐渐失去耐心。
别的事他可以不计较，可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谁要害她他跟谁没完！
“第五阁老，难道要请老寺卿大人亲自来，你才肯受审？”
“不是本官做的，本官为何要受审？”
第五步百口莫辩，也不敢把话说死。
万一真是第五芳干的蠢事，他一样逃不了干系。
正闹着，忽见香云从产殿出来，高声道：“传圣后的话，事情查清之前，不可对第五阁老无礼。”
既是王宝簪的话，王宝壮便不再说什么，只轻哼一声。
顾明歌和王三省对视一眼，也不再多言。
第五步松了口气。
果然圣后还是给他面子的！
香云又道：“谋害圣后和皇嗣，兹事体大，要传第五芳入宫查问，第五阁老没有意见吧？”
“没有没有。”
第五步嗐了一口气，“要真是她指使的，老夫必定大义灭亲，绝不姑息！”
这还像句人话。
……
第五芳正在府中绣嫁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待嫁。
家中为她选的夫婿是前科进士，如今在御史台供职，虽不算富贵，也可算得上是清流文官。
这回她才是真正出嫁做人正妻，心中的欢喜难以言喻，绣嫁衣时一针一线皆是缠绵心思。
不想闺房的门忽然被破开，一队内监冲了进来，外头全是禁军。
她吓得手指被绣花针戳破了都没感觉到疼，“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奉圣后旨意，第五芳涉嫌谋害圣后与皇嗣，跟我们入宫走一趟吧。”
第五芳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我怎么会谋害圣后与皇嗣呢？哪个皇嗣我都不知道啊！我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没有啊！”
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几个内监拖出去了，吓得只剩一声惊叫。
闻讯赶来的高村花等几个妯娌已经听内监说清了事情经过，因此见第五芳被拖出去，也没一个人上前阻止。
只有她母亲四夫人急促地询问，“芳儿，是不是你干的？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我什么都没干啊娘，大伯母二伯母，你们相信我啊！”
第五芳来不及多说，便被内监和禁军带走。
四夫人急得直淌眼泪，被大夫人瞪了一眼，“教出这种女儿，你还有脸哭？为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女儿，老爷在宫里险些都被抓去大理寺了，你知不知道？！”
大老爷第五步是第五家的顶梁柱，他要是被抓起来了，对第五家就是灭顶之灾。
四夫人吓得不敢哭了。
高村花在旁见她可怜，淡淡道：“你也不用太害怕，好歹圣后素来是肯给咱们家体面的，大老爷在宫里有圣后保着，不会有事。”
她看向第五芳被拖走的背影，声音幽幽地，“至于芳儿……她要是真干了这种糊涂事，别说宫里饶不了她，我头一个不认这个侄女！”
四夫人被高村花吓了一跳，抬起头，只见其余几房的妯娌也是一样横眉冷目，俨然跟高村花是一个意思。
她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我芳儿近来一直在闺中绣花待嫁，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她刚刚说了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最好如此。”
大夫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这事要是真有第五芳的手笔，别怪他们大房这次要做主分家了！
……
第五芳被带进大坤宫，心中五味杂陈。
她对宫里是有感情的。看書喇
上回胡月姬去第五府，两人闲聊的时候还说起，胡月姬出嫁后以命妇的身份进宫拜见过。
那时她就想，等她成婚了也要以命妇身份进宫拜见。
没想到还没等到那时候，反倒先以嫌疑犯的身份被押进了宫。
王宝簪刚生完孩子在坐月子，没有直接审问，只是躺在内室隔着一道屏风听轻云审问。
凌云横对此事十分重视，也坐在床边听着屏风外的动静。
第五芳一进去便看见跪在地上的心媛，蓬头垢面的，吓了一跳，“心媛，是你要害圣后？你为什么要害圣后啊，啊？”
心媛还没开口，轻云直接打断，“皇上与圣后在内殿听审，跪下受审吧。”
对心媛的审问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她的口供轻云已经了如指掌，如今要听第五芳怎么说，而不是听心媛说。
第五芳忙朝内殿方向看了一眼，直接跪下。
轻云这才道：“第五小姐，心媛是你的陪嫁丫鬟，论理您当初出宫应该把她带回第五府的，为何把她留在宫里呢？”
第五芳指着心媛，“是这丫头自己不肯走啊！”
她十分激动，“我那会儿跟她说了，带她回府就给她配人，她年纪也大了。谁知她说想留在宫里再搏一搏前程，她有点插花焚香的手艺，既然想搏一搏我也没勉强，就随她去了！”
“哦对了！我有证人的！”
第五芳忽然想起什么，道：“我身边的几个丫头都知道，她们都是证人，不信你把她们抓来问！”
轻云没说话。
用不着她说，第五芳被带进宫的同时，内监也在查问她身边的亲近侍女，还有心媛早就录好的口供，第五芳说的是真是假轻云一听便知。
轻云继续问道：“那么心媛将猫尸放在圣后产床下的事，你可事先知情？”
“我不知道，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真的！”
第五芳看向内殿的方向，急得不行。
她好不容易要真嫁人了，要是因为心媛这事害自己嫁不出去，她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