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王宝簪想起来了。
好像凌云横在的时候，芳贵人确实几乎都在，还总是凑到凌云横跟前去。
有一回凌云横抱着大皇子说话，芳贵人还不识眼色地凑上去要把大皇子抱开，被他不悦地看了一眼。
轻云见她不语，思忖半晌才道：“奴婢知道皇后娘娘待后宫嫔妃们都很好，当自己亲妹子似的待着。连去了匈奴的魏国公主从前那样坏，皇后娘娘也没在她去和亲时为难她。”
“可是娘娘待奴婢这样好，奴婢冒死也要说一句，求娘娘不要太过心慈，让人趁机钻了空子啊！”
她说到最后，跪下低着头，泫然欲泣。
王宝簪知道她一心为了自己，有些感动，赶紧叫她起来，“好了好了，说话就说话，招我的眼泪做什么？你不知道月子里不能流泪的么？”
轻云闻言破涕为笑，赶紧站起来。
王宝簪道：“我晓得你的好意。不过这种事，说到底要看男人自己。他若不想碰人家，人家扑上去又有何用？”
“他若心里想，人家不来，他也会主动凑上去。难不成我还能勒令他不许碰别的嫔妃？”
轻云想了想，这倒也是。
慢说那是皇上了，就算是普通人家的老爷铁了心想亲近妾侍，那也不是正妻防得住的。
皇上……他会吗？
轻云心里存了这个念头，往后的日子便常注意皇上的神情和举动。
终于让她发现——
“芳贵人，你若是闲来无事，就去院子里帮皇后把菜摘了吧。”
凌云横忍了芳贵人好几日，终于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把她打发到殿外院子里去。
那些菜王宝簪怀胎的时候还侍弄，说要适当运动不能让胎儿过大，现在坐月子就没侍弄了。
“啊……”
芳贵人正凑在凌云横面前来来回回，展示她新制的娇嫩粉色夏裙，散发她身上昂贵的苏合香气味。
闻言登时一愣。
她透过半开的窗子朝外看去，虽已入秋，可秋老虎炎热尤胜夏日，她今日这一身精心打扮，怎么好去菜地里大汗淋漓？
她扭捏道：“皇上，让宫女太监们摘去就是了，臣妾还想在这里帮忙哄二位小皇子呢。”
“不必你哄，伺候他们的乳母嬷嬷加起来十几个，不缺你。”
凌云横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香气，越发皱了眉头，“朕说了多少遍，到大坤宫不许熏香，仔细伤着皇后和皇子，怎么不长记性？”看書喇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芳贵人吓得连忙跪下，“臣妾熏的是苏合香，没有毒性，绝不会伤着皇后和皇子的……”
她话还没说完，凌云横不悦地别过脸，一副懒得搭理这个蠢货的表情。
边上的轻云忙道：“芳贵人，所有熏香里头多半都有麝香，对婴孩和体虚之人不好。您熏的苏合香里头也有些许麝香的成分，皇上这才说您的。”
凌云横看她一眼，颇为赞许。
不愧是王宝簪亲手提拔的女官，会察言观色。
芳贵人委屈地哭出了声。
别的香比苏合香里头的麝香还多呢，那天天熏香的人还能被毒死不成？
皇上宝贝皇后和两位皇子就算了，也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申斥自己啊……
王宝簪听见动静，揭开帐子往外头看，见芳贵人跪在地上垂泪，凌云横站在她面前一脸不悦。
她故意做出一副嫌吵的表情，“外头小声些，二皇子快睡着了。”
凌云横这才作罢，一摆手，池蛤立刻上去扶起芳贵人，把她扶到了殿外让她走。
“芳贵人，您还是先回去吧，唉。”
池蛤忍不住叹了口气，芳贵人听出些许门道，忙朝殿中看了看。
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她连忙从手腕上褪下一个上好的翡翠镯子交到池蛤手中，“求大总管指点我几句，日后大总管有喜欢的物件，我定想办法给您弄来！”
芳贵人娘家姓第五，没有别的，就是银子多。
池蛤一看那翡翠的成色就知极好，便提点了两句，“贵人这时机挑的不对。人人都知道皇上现在最看重皇后娘娘和两位皇子的身子，尤其二皇子还体弱。”
“贵人要吸引皇上注意，便不能做出丝毫对皇后和皇子不利的事，反倒要对他们百般好，才算合了皇上的心。”
也就是说，她现在穿什么漂亮衣裳熏什么昂贵的香，都吸引不到皇上，还得干点实事才行。
芳贵人恍然大悟，“我瞧见皇后娘娘成日喝着药膳补汤呢，我那里有娘家送来的上等山参，若熬给皇后娘娘喝，皇上见了一定高兴！”
说罢提起裙摆匆匆便走，一边走还一边问着自己的宫女山参收在库房哪处了。
池蛤眼瞧着她走远，忍不住又把那只翡翠玉镯拿出来瞧了瞧。
不愧是第五家出来的宝贝，这翡翠又水又润还通透，少说也值百来两银子。
……
没过两日，芳贵人果然又趁凌云横在的时候来了一趟。
“皇后娘娘，臣妾给您带了老山参来。”
她故作乖巧地凑到王宝簪身边，把匣子里胖胖的老山参拿出来给她瞧，“臣妾问汤太医要了您的补汤方子，一会儿臣妾亲自给您熬补汤，您就别怪臣妾上次熏了香来看您了。”
她的脸冲着王宝簪，眼神却一直瞟向坐榻那边凌云横的方向。
那些话分明是对凌云横说的。
王宝簪微微蹙眉。
她倒成了芳贵人向凌云横示好的工具人？
她撇撇嘴，淡淡道：“我压根没闻到味儿，如何怪罪？上回你在皇上跟前，自然是皇上闻到味儿才怪罪你。”
芳贵人有些尴尬。
她听王宝簪这话像是嘲讽她来大坤宫只往皇上跟前钻。
听出来了也得假装没听出来，芳贵人抱着那山参退出去，在小厨房亲自盯着火熬了一个时辰，这才把补汤端进来。
“皇后娘娘，臣妾服侍你喝吧？”
芳贵人殷勤地想给王宝簪喂汤。
王宝簪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忽见胡月姬赶进来，看见芳贵人手里端着热腾腾的汤，连忙劈手打翻。
“皇后娘娘别喝！这汤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