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簪想了想，还真是。
这回事是凌云横自己办的，她只是帮忙挑了几个宫女而已。
可凌云横却把问题解决后最得人心的“施恩”环节留给她，自己当了恶人。
她笑道：“还算他有点良心哈。”
这还只是有点良心啊？
轻云眨巴眨巴眼，瞧着被养得珠圆玉润，肌肤白里透红的王宝簪，就像桌上新鲜的水蜜桃，粉面含春。
难道自家主子就没发现，皇上待她是越来越体贴入微了？
……
“今儿我妈进宫了。”
“我妈也进宫了。”
散学的时候，几个年幼的伴读小姐在自家乳母的陪同下回西苑宫歇息。
那是专门拨给这些伴读小姐居住的宫殿，宽敞华丽，可见宫里多看重公主读书之事。
乳母们听见自家小姐嘴里都改了称呼，哭笑不得。
上回学堂放假，端木阁老的孙女儿端木雅到祖父跟前承欢膝下，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端木雅开口管儿媳叫“妈”，吓了端木阁老一跳。
“怎能这样称呼你母亲？粗鄙又小家子气。”
“公主就是这样叫皇后娘娘的，多贵气啊，祖父你不懂。”
端木阁老：“……”
他气得那顿饭都没好好吃。
不过端木雅在家休息了两日，府中上下也没人纠正她这个称呼，包括端木阁老。
这些伴读小姐没有大人管着，学得更加肆无忌惮。
聊完各家贵妾的事，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王宝簪怀胎的事上。
端木雅道：“你们听说了不曾？都说皇后娘娘肚子里是大皇子呢，要是大皇子出生了，咱们还能给公主做伴读吗？”
第五思眉头微蹙，“大皇子出生，与我们做公主伴读有何干系？”
“我也是听人说的。”
端木雅道：“都说公主如今受万千宠爱，那是因为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等大皇子出生，那是皇上的嫡长子，自然处处以嫡长子为重。”
“若皇上和皇后不看重公主了，只怕咱们的先生也没这样好，住的宫殿也没这样好了。”
两人正说得热闹，忽然发觉秋意浓一直没开口，只呆呆地看着不远处。
三个人聊天呢，她一个人不开口算怎么回事？
端木雅有些不高兴，“意浓，你也说句话啊！”
“哦。”
说句话就说句话。
她眨眨眼，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下，“公主在那里。”
端木雅和第五思抬起头，果然看见凌清圆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身后还跟着两个提食盒的宫人。
她经常让宫人送精美的吃食给她们，想必今日也是来给她们送吃食的，不想正好听见了她们的谈话。
看见她红了眼眶，端木雅瞬间皱了眉头。
糟了，公主听见这种话定要伤心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秋意浓一眼。
这个呆子！
早看见公主在那了，为什么不出声？！
……
凌清圆不怪她们。
第一个说这话的也不是端木雅她们，有一回伺候她的两个小宫女也这么偷偷议论，被她不小心听见了。
小乐子还狠狠责骂了她们俩一顿，罚了她们一人一个月月钱。
难道有了弟弟，她就不是爹妈最宝贝的公主了吗？
晚饭的时候，凌清圆看着王宝簪的肚子，不小心发了呆。
“我们小清圆在看什么啊？”
“看弟弟。”
凌清圆说话的时候，小嘴不自觉地一撅，这王宝簪还能看不出是什么情况吗？
平日朝她这么噘嘴的女子可太多了，年纪大的有凌云燕，年纪轻的有顾明柔、张斐斐她们，年纪小的就是凌清圆……
她早就练成她们一撅嘴，她就知道她们心里想什么的本领了。
“我们小清圆喜欢弟弟吗？”
果然，凌清圆听见这话犹豫了片刻。
王宝簪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想了。
她不急着追问，让孩子想清楚了再说话。
默了默，凌清圆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等妈生了弟弟，是最疼弟弟，还是最疼我呢？”
这孩子打小没爹，跟着王宝簪相依为命被人欺负，性子一直有些敏感早熟。
入宫之后娇养得好多了，得，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王宝簪不假思索，立刻回答她，“当然是最疼你啊！”
凌清圆没想到她会回答得这么果断，又惊讶又欢喜地看着她。
她道：“我跟你都多少年交情了，弟弟是新来的，哪比得上咱们的交情，你说是不是？”
她想了想，又给凌清圆打了个比方，“那我问你，你是更疼爹还是更疼妈？”
其实这问题不用问，她们母女俩都知道答案。
凌清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明白了，“是了，我打小跟妈在一起，爹再好也比不过妈。弟弟也是一样，他再好，也不如我早陪着妈，对不对？”
“对咯！”
王宝簪揉揉她的小脑袋，往她碗里夹了个盐焗大鸡腿，“咱俩天下第一好，谁都比不过！”
凌清圆心满意足地笑了，忽听香云在边上插了句嘴，“大皇子好可怜呀，还没出生就被皇后娘娘这么不待见，奴婢都替大皇子委屈。”
她这样一说，凌清圆忽然也觉得弟弟很可怜。
她伸手小心地摸了摸王宝簪的肚子，“弟弟不哭，等你出来了，姐姐疼你好不好？姐姐抱你，教你读书写字……”
这孩子，刚刚还怕弟弟出生跟她争宠呢，这会儿又再疼爱不过了。
王宝簪没好气地轻戳了一下她的脸颊，“小傻瓜，这会儿又不怕弟弟争宠啦？”
凌清圆笑得不好意思，抿着小嘴唇使劲摇头。
“不怕了，妈从来不骗我的。”
“那你就不怕你爹只宠弟弟？”
王宝簪好奇地发问，凌清圆头也没抬，只顾慢条斯理地吃那只盐焗鸡腿，“爹？随便啦。”
王宝簪：“……”
她默默替凌云横痛哭一秒钟。
……
北要练兵，南要救灾，凌云横又忙起来了。
顾明歌不忍朝中忙碌，他却在府中闲着尸位素餐，因此伤没好全就回朝理事了。
他一回来，无疑给凌云横添了一大助力。
倒是他不在的时候红极一时的“裴刘”二人，在顾明歌的光芒下，顿时显得有些无处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