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
王宝簪知道他不愿意把处理朝政的时间精力放在后宫，所以让他把顾明歌带去长春宫，君臣二人依然可以商议朝政。
顾明歌是顾明柔的哥哥，到自己妹妹宫中合情合理。
顾明柔欢喜道：“真的可以吗？那我岂不是能经常见到我哥了？”
敢情她想见的只有她哥，没有凌云横。
这话心里知道就算了，当着凌云横的面说出来多尴尬……
王宝簪赶紧替她找补，“皇上别见怪，她还小呢，不懂。”
说着朝他眨眨眼，意思是你懂得。
凌云横瞥她一眼，“就你懂？”
王宝簪：“……”
这之后，凌云横果然开启了虚心接受大臣谏言的模式，隔三岔五就来后宫一趟。
有时一下朝就带着顾明歌到长春宫，有时带着凌清圆去大坤宫吃晚饭，有时在后宫随机“抽奖”。
根据王宝簪观察是这样的，谁她爹最近政绩不错，奖励去她宫里喝一盏茶；
谁她爹最近立了功，奖励去她宫里共进午餐。
更高的奖励目前还没出现，王宝簪暗搓搓地怀疑，可能得谁她爹打下一片国土奉上，凌云横才舍得给。
不知是因为凌云横最近常进后宫了，还是因为快要过年了，近来后宫热闹许多。
听说内务府正忙着准备年货，凌云燕带着虎子进宫跟王宝簪打听。
“前几天内务府的到我府里传话了，说是皇室人丁稀疏，叫过年的时候都进宫过，那我家里就不准备年夜饭了？”
凌云燕问错人了。
王宝簪一问三不知，急得她道：“你不是皇后么，内务府不归你管么？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王宝簪一脸无辜，“内务府都是按照往年旧例办的，有什么大事拿不准的就问皇上，我可不管。再说我往年又没当过皇后，他们来问我我哪知道怎么答？”
其实她主要是想躲清闲。
凌云燕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些道理，很快又道：“你可长点心吧，不知道也得学啊！你不管事，难道给那个贞妃管？”
武贞儿在后宫的行径她早就听说了，心里很是不齿。
再说王宝簪又不是真的没本事，连自己如今都学了认字和简单的算术，府里的账本都能拿得起来了，王宝簪有什么不行的？
王宝簪连连点头，这敷衍的态度凌云燕看出来了。
她瞪了王宝簪一眼，“你别不上心！我告诉你，这个贞妃可是玩真的，人家连自己男人都敢弄死，弄死你有你后悔的！”
王宝簪听见大八卦，立刻提起精神，“什么弄死自己男人？你是说她以前那个‘驸马’是被她弄死的？”
姑嫂两个盘着腿坐在榻上，头碰头地聊着，神神秘秘的，时不时还磕一把瓜子。
轻云等人在殿外看了，识趣地不进去伺候。
凌云燕撇撇嘴，“我是听你表叔说的。他是听他吏部一个同僚说的，那个同僚的姑母有个亲戚，当初武朝亡国的时候是跟着去小岛上的，这次又跟回来了。”
这关系绕的，王宝簪啧啧称奇。
她和顾明柔之前闲聊的时候也这么怀疑过，没想到外头还真有这样的说法，真瘆人。
她老老实实点头，“知道了，大姐放心吧。”
话音刚落，外头的轻云忽然进来了，“娘娘，贞妃派人来了，说请长公主去长乐宫说话。奴婢告诉她长公主和您在说话，她就是不肯走。”
“干嘛让她走啊。”
王宝簪赶紧把武贞儿送了后宫众嫔妃重礼的事告诉她，又道：“她还送了我两千两银子呢，大姐快去，没准她也送你银子呢！”
凌云燕大喜，“还有送银子的好事啊？那我赶紧去！”
轻云：“……”
亏她费了好大的劲劝退那个长乐宫的宫女，心想着绝不能让贞妃来挖皇后娘娘的墙角。
有先前胡嫔的例就知道了，贞妃分明是想借拉拢长公主来对付皇后娘娘！可那个宫女死活不肯走，她只能进来通报。
没想到她是白费劲，皇后娘娘根本不在乎，还兴冲冲地让长公主快点去。
她一时不知自己没成功是好事还是坏事。
等凌云燕高高兴兴领银子去了，轻云忙道：“皇后娘娘不担心长公主被贞妃拉拢吗？奴婢瞧着，长公主是个率真人，万一被贞妃蛊惑了……”
“你当大姐那么好蛊惑啊？”
王宝簪抓了一把瓜子，随手分了点给她，“我从十三岁认识她，十几年的交情了，她刚在宫里见着我时也没护着我。后来她能信我的话，那是因为我俩都是农妇出身，有共同语言，再有——”
“再有什么？”
“再有她知道，我说的是好话，不是害她的。”
王宝簪耸耸肩，把瓜子壳吐在小碟子里，“我这大姐聪明着呢，如今又读书学字，更不会轻易被人糊弄了，不信你等着看。”
轻云将信将疑，赶紧叫两个小太监跟去长乐宫打听消息。
武贞儿听见凌云燕被轻轻松松地请来，十分得意，心道王宝簪连留个人的本事都没有，注定会死在她手里。
她是公主，后宫里只有她和长公主出身相当，只有她们俩才会有共同语言。
只要长公主肯来，她就有信心说服她站在自己这边。
她忙叫宫女预备了最好的茶水，亲自出了内殿站在殿门边等候，忽然听见门帘哗啦一声响，一个三十来岁健壮有力的妇人进来。
一见武贞儿，她大大咧咧地笑道：“听说你送了皇后两千两银子，我可是皇上皇后的大姐，你准备送我多少啊？”
武贞儿：“……”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长公主也是个乡野农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