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俺们……盖房子？”
王婆婆一脸惊讶，随后连忙摆手。
“不不不，这……这使不得，使不得！”
杨婶子也是连连点头：“对……俺们也没给村里做啥贡献，咋能白拿你个房子呢？再说……俺们两个孤老婆子，岁数大了也没有用处，你……给俺们盖房子不是浪费吗？”
两人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满是紧张。
王婆婆甚至搓着手，不知道该干什么。
似是赵小玉帮她们盖房子，不是一种帮助，反倒是给了她们天大的压力。
叶九天只感觉喉咙中有什么东西堵住，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赵小玉也是微皱眉头，两步走上前去。
“王婆婆，谁说给你盖房子是浪费的？当年……爷爷还在的时候，你不是老去我家里哄我玩吗？
当年你跟爷爷在村里卖麦芽糖，我总是缠着我爸去买，你看我哭得可怜，总是送我一大块，这些您都不记得了？”
王婆婆一愣，旋即干笑了两声。
“那都是哪辈子的老黄历了……不提了，不提了。”
王婆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
她想起了过去。
二十年前，他跟男人从外地逃荒过来。
一路走过十几个村子，没人收留他们。
最后来到石河村村口，两人晕了过去，是村长赵栓柱给了他们夫妻俩一口水喝，又给他们寻了一个房子住下，两人这才在村里落了根。
两夫妻对这个村子的人都是无比感激。
王爷爷白天出去打零工，做十份工，只收五份工钱。
王婆婆做麦芽糖在村里吆喝，半卖半送，只为让孩子们都能开心。
半截一次性筷子，在浓黄的糖浆里搅动一阵，挑出一口甜蜜，这是石河村多少孩子的童年？
而现在二十年过去，爷爷没了，村里的零食也多了，没人再吃麦芽糖，王婆婆因为没儿没女，也变成了低保户，藏在村里的角落。
她没了收入，年事也高，自知去哪里都是添麻烦，村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儿，她都不会去参与。
就连叶九天号召大家养鸡，她也没有去，生怕自己做不好，又成别人的累赘。
就这样，她在村里一直躲躲藏藏，直到今天。
王婆婆拉起赵小玉的手。
“小玉……婆婆岁数大了，没用了，你们别在我身上浪费钱了，有那个钱，你给自己家里添点东西吧，婆婆用不上。”
赵小玉还想再说，可王婆婆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小玉，别说了，别说了……”
王婆婆说话时声音哽咽。
她是真的不愿意再给任何人添麻烦了。
这几十年，石河村给她的东西够多了。
她不能再索取了。
赵小玉想劝，可迟迟张不开嘴。
而这时，叶九天两步走了上来。
“婆婆，我想吃麦芽糖了。”
叶九天看着王婆婆，说道。
王婆婆抬头，看着叶九天笑笑。
“哎呦，九天，你可是真难为我了，我……得有十年没做麦芽糖了，做糖的东西都生锈了，现在你要吃……是真没有。”
“没有，那就继续做吧。”
叶九天看着王婆婆，笑道。
“婆婆，过一段时间，我要在学校门口摆上一排摊子，我送你一个位置，咱继续做糖，让这一代小辈儿也能吃到您做的麦芽糖。”
“啥？”
赵小玉站起身，看向叶九天。
“你要做摊子？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叶九天笑道。
“今天我去找二迷糊，就是为了通知他一声，过两天城里会来一队教做小摊的厨子，让他去报名，也跟着学学。”
“我的天……你咋这么能折腾？”
赵小玉一脸不可思议，语气中带着赞许和惊讶。
叶九天嘿嘿一笑：“我要不折腾，村里人能都过上好日子吗？”
说完，他看向王婆婆。
“婆婆，你就把小玉的钱收下吧，咱们换个房子，我再给你添套新的器具，咱们以后继续做糖。
不光是我还有小玉，晓玲，瑞宝，凤霞，大虎……他们都等着吃您的糖呢！”
听到这些人的名字，王婆婆的眼泪一下子止不住了。
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这些孩子才几岁，刚会说话，就天天在门口等着她推车过来。
当吃到麦芽糖的时候，这些孩子脸上的笑脸，到现在她还记得。
王婆婆抬起头，思绪一下飘回了十几年前的一个黄昏。
她站在村口，这些孩子手里攥着毛票，抱着她的腿要糖吃。
一个个将糖嗦净，筷子泡发，还不忍放手。
而她则会再给孩子舀上一份，让他们吃个痛快。
一声声甜甜的谢谢婆婆，到现在还回荡在她的耳边。
有时候他做梦梦见这些，眼泪都会把枕头打湿。
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能再见到一次。
“我做……我做。”
王婆婆重重点头，哭着说道。
“九天，谢谢你，你让我老婆子明白……我还不是没用的人！”
赵小玉也跟着哭了。
拉着婆婆的手，她说不出话。
这时候，王婆婆拽住赵小玉的手，含泪笑着看向她。
“小玉，你找了个好男人，找了个好婆家，跟着九天，你这辈子都享福！”
“婆婆，我不是……”
赵小玉连忙拒绝，可还没等他说完，便见叶九天一把揽住她的肩膀。
“放心吧婆婆，我不会让小玉吃苦的，我俩一定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到时候请你吃喜糖啊！”
如果放在平时，叶九天是绝对不会顺着王婆婆说的。
但现在这情况，他必须应下来。
不为别的，只为了让婆婆高兴高兴。
“好，好！”
王婆婆笑了，眼里的眼泪都收了回去。
几人又说了几句，赵小玉便将钱交给了王婆婆，还有杨婶子。
赵小玉的本意是让她们两个每人盖一间两屋的瓦房大院。
可婆婆和杨婶子无比坚持，说两人在王婆婆这里盖一间房，住一起就可以了，多的钱绝对不要。
至于杨婶子家的宅基地……就送给叶九天了。
叶九天自然拒绝，可两人却坚持，说他们不收宅基地，自己就不收这个钱。
叶九天也只能放弃，点头答应了下来。
说完，叶九天便揽着赵小玉走出了院子。
“你还要搂我搂到什么时候？”
刚一出门，赵小玉便满脸不爽地看向了叶九天。
叶九天嘿嘿一笑，收回了手。
“做戏不是要做全套吗？让王婆婆开心开心不好吗？”
“好个屁，你就是趁机占我便宜！”
赵小玉哼了一声，向外挪了一步。
“你以后离我远点啊，咱俩保持距离，我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叶九天不由头疼起来。
“你这人……上个月不是还要死要活地嫁给我，现在又说让我远点，你到底咋想的？”
叶九天有的时候真是搞不明白赵小玉的思路。
一天一个样。
赵小玉哼了一声。
“我咋想的你不明白吗？你都已经成为市长家的乘龙快婿了，还跟我不清不楚的合适吗？
我说我之前对你示好，你死活不接受，怪不得……是怕人家市长家千金误会是吧，现在又来占我便宜，对我好，是想让我给你当小三吧，你个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