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面向着我,弯起的眼睛机灵地一眨,半边的光衬出轻微的影,晃着晃着,就晃到我的心里去了。

  他的眼眸亮亮的,不复刚才面对那个男生时候的阴沉:“又走神了?你的反应总是慢一拍。”

  “嗯,嗯,”我的心脏好像也随着他的眼睫颤了颤,“没有想什么。”

  “这么迟钝,还整天想着追基德,”他依旧是又怼又甜的语调,“那个怪盗出现在你面前,你都未必能认出来。”

  我盯着他,他的眸中晃动着光影,眼睫毛不算浓密,仅仅是薄薄的一层,此时此刻更是遮不住他眼中的笑意。

  快斗,他现在应该很愉悦?

  但他又不留痕迹地松开了我的手,转头看向远处:“啊,看来青子的运气真的挺好。”

  先前压抑着的情感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开始复燃,理智控制得越紧,情感便倾泻得越发猖獗。

  “我当然可以认出来……”我吸了吸鼻子,略微想哭,又略微想笑,“基德大人是我的偶像,是我最崇拜的人。”

  “幼稚。”他无奈道,“下次基德发预告,你干脆也去赶场子,去现场感受一下。”

  说着,他朝青子走去。

  青子抱着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巨型毛绒玩偶,待我过来,她把脸从毛绒玩偶的后面露出来:“喜欢吗?送给你好不好?”

  我望着青子搂着的玩具熊:“啊?”

  青子咧开嘴笑了:“其实我也并不是执意于这个奖品,只是那个人太无耻了,不给他一点教训,不让他长点记性,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顿了顿,青子靠了过来,想把这个憨憨的玩具熊送到我怀里:“你来帮我的时候,我真的好感动……”

  “不不,应该做的。”

  我刚想摆摆手,青子已经把玩具熊塞到了我的怀里。虽然我比青子高一些,但是抱着这个重实的毛绒玩偶,也费劲得很。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要不是快斗出现,事情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我转过身,像青子那样,在旁边的少年拒绝之前,把玩具熊又塞到了他的怀里,“所以,你的功劳最大。”

  快斗张了张嘴,估计也和我几秒前一样想推脱,见我把毛绒玩具往他身上一推,伸出手臂,本能地接住了。

  他看了看玩具熊木木的表情,有点手足无措:“你们……”

  青子的目光在玩具熊和少年的脸上来回移了移,她满意地拍拍手:“快斗,你有没有觉得,这只熊和你挺配的呀哈哈哈哈哈哈,好傻……”

  快斗闻言,想把毛绒玩具再推给青子:“喂,明明和你更搭,两个笨蛋……”

  青子把双手背在身后,不接快斗的玩具熊,强忍住笑:“哎呀,我们一片心意,你赶紧收好了,千万不要辜负我们的感激之情……”

  少年抿抿唇,似乎真的是吃了瘪,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她。

  高傲的声音响起:“这么热闹?在谈论什么呐?”

  循声望去,是红子----身后跟着几个忠心的随从。

  “在确定这只玩具熊的归属,”青子指了指快斗抱着的毛绒玩具,“最后,我俩决定,它归快斗这个笨蛋了。”

  快斗弱弱地开口:“喂……”

  “一个玩具有什么好争议的?”红子优雅地梗着脖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真是一群小孩子,为一个玩具争来争去……”

  这不可一世的口吻……

  换做别人,估计早就列入黑名单了。

  不过,据我所知,红子多多少少有一些和快斗类似的傲娇属性。

  “红子,你刚刚的舞蹈好美啊!”我略过玩具这个话题,“我以前只知道你长得很好看,今天才发现,你跳舞也那么棒!”

  在我眼里,红子就是那种能让女生高呼“姐姐,性别不要卡的太死”“姐姐,我不喜欢男的,人间不直得”的顶级美女。

  “噢----”红子的右手举至脸颊,很得意地眯起眼睛,下一刻,我听到了她的猖狂大笑,“吼吼吼吼吼吼……”

  这经典的笑声啊……我暗自想着,美女,咱也可以走高冷路线的……

  “没办法,我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红子翘起兰花指,视线随意地扫了一下身边的几个男生,“男生也就罢了,怎么女生也对我这么迷恋呢?”

  我忍不住笑了,红子就是具有一种别致的可爱。

  “因为你很漂亮啊,性格也很好。”

  红子闻言,眉毛一扬,显然,我的话又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哎呀,你也真是的,我可以窥探到你的内心,夸我也不用当面说出来嘛……”

  紧接着,又是红子集高音和转音于一体的经典大笑。

  “噢,这样啊,”我点点头,“那我不夸了。”

  没等红子反应过来,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黑羽快斗,听到我这句话,像是没忍住似的,从喉腔里发出了一声低笑。

  红子:“我是这个意思吗?我让你不夸,你就不夸了?”

  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啊……

  后来,主持人在聚会临近结束的时候,抽出歌剧院入场券的中奖号码。

  2376,不是我。

  意料之中,很正常的结果。

  散场时,我发现面具之前被自己无意间放在了包里,便回身,再次走进会场,打算把这个出卖过自己国籍的龙首面具扔回一开始的纸箱里。

  却瞥到黑羽快斗站在角落里,独自一人,看着手机。

  他似乎扯去了什么,耷拉着薄薄的眼皮,眼部肌肉已经放松了,眼尾毫无起伏地延伸。

  他这么看着手机,眼球被眼皮遮去三分之一,无端地有些厌世的丧病感,流露出一种称之为漠然的灰色情绪。

  我一愣,下意识地想回避。他却抬起了头,一霎时,眼里的凉薄无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他语气平淡,似乎对我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还没走呢?”

  我把面具放入箱子里:“啊,马上走。”

  他点点头,微微笑一笑:“时间不早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还停留在这里,也没有表露过多的关心,简单答应一声,匆匆离去了。

  这一切,等到该消逝的时候,就变成了消逝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