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晶说了什么？”我低声问。
戴喜通过对讲机告诉审讯者，审讯者立刻捏住了老女人的脖子，重复我的问题。
老女人挣扎了几下，然后徒劳地放弃，手脚垂下，一动不动。
崔卫东急了：“我你妈……别把她掐死了——老戴，你的人都没脑子吗？一共就两个见证人，掐死一个，还能不能好好干活了？”
戴喜皱着眉，赶紧下令：“放开她，她得活着，还有大用！”
审讯者用力一推，老女人向后一仰，后脑勺磕在椅背上，猛地呻吟了一声，缓缓地倒下去。
秦祖龙母子的说法越来越诡异，因为“秦二世而亡”是跟“焚书坑儒”紧密相连的两件事。有玄学家说过，后者是因，前者是果。如果不是秦始皇企图断绝天下经脉，也不会换来“二世而亡”的可怕恶果。
“叶开，这样弄来弄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那里还有中情局的‘听话药水’吗？每个人灌进去两滴，不就解决问题了？”崔卫东扭过来，气哼哼地盯着我。
我打开西装的内袋，解开暗扣，取出了一个银色金属小瓶。
戴喜眼睛一亮，双手来接。
他是个聪明人，既然崔卫东说出了“听话药水”的名字，自然知道这东西的用法。
这次，他没有吩咐手下去做，而是亲自动手，把药水滴入水杯，然后端着两杯水出去。
崔卫东笑着摇头：“这群家伙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知道打打杀杀，不明白高科技。唉，叶开，我怎么觉得，咱们越绕越远了呢？来敦煌是为了天子宝库，突然间就变成了寻找唐晶，然后又跟这俩丑鬼缠在一起了……”
我笑而不语，因为我相信，崔卫东一定能想到答案。
其实，我们不是跟原来的追寻方向南辕北辙，而是更进一步，似乎接触到了天子宝库的核心。
大屏幕上，戴喜走进了审讯秦祖龙的房间，把纸杯放在秦祖龙面前。
“喝水吧，有些事情慢慢想，一定能想起来的。唐晶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告诉我，你就可以走了。”戴喜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种情况下，秦祖龙不会多想，接过纸杯喝水。
“她问过，天子宝库里到底有什么？如果只是金银财宝，那是地主老财们的梦想。她不愿为钱活着，只想拥有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
戴喜叹了口气，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踱步。
秦祖龙一口气喝完了那杯水，双手攥着纸杯，把纸杯捏成一团。
“叶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天子宝库是秦始皇留下来的，两个丑鬼知道‘秦二世而亡’的秘密，我们从这里下手，才是捷径，我这榆木疙瘩脑袋哟——”崔卫东想通了一切，在自己额头上猛拍了一掌。
我拍拍他的肩膀，指着大屏幕。
“听话药水”的发作期是五分钟，持续期是十五分钟。也就等于，戴喜有十五分钟时间可以任意提问，而秦祖龙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太愚蠢了……所有人都为了天子宝库而来，唐晶就是关键，很多人都想挟持她，但苦于没有机会。她是个带着前世记忆降生的人，根本没有驯服体内的那些混乱记忆。我们抓了我没用，只有见到唐晶，我才会问她——哲学三问，答案究竟如何？如果她是天子宝库的传人，那就好了，我们可以双剑合璧，一起探索天子宝库……”
秦祖龙的双颊显出了两团酡红，这就证明，他已经被药物控制。
“她是不是已经去了天子宝库？”戴喜问。
“她说过要去，但那么多封印，几乎是一代连一代，一个连一个，怎么解得开？所以，她想了一个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呵呵，她真是聪明，这样做，大家都不用盲人摸象了——”
我的心忽的一沉，如果唐晶走极端，那就坏了。
最早之前，唐晶曾经无意中说起，她知道有人修习“身临其境秘术”，能够采取某种途径，进入事件发生的时间段，还原事件发生的全部过程，类似于西方物理学家说的“时间静止程序”。
按照她的理解，只要进入某个历史事件发生时期，看到当事人是怎样做的，就能理解那么做的背后原因。
“我能改变一切事，甚至改变时间，改变历史，改变宇宙结构……”她当时说的话历历在耳，让我心中波澜陡生。
“具体的呢？她怎么做？难道她能回到‘秦二世而亡’的年代吗？听起来似乎不太可能？再说，唐小姐是文物学家，又不是玄学家，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戴喜循循善诱，继续提问。
秦祖龙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挥舞着。
“焚书坑儒秘术……唐晶破解了焚书坑儒秘术，所以，她就知道，天子宝库里藏着什么，那宝库究竟在什么地方？这是敦煌最大的秘密，她是唯一掌握秘密的人，任何人绑架她，都是为了焚书坑儒秘术……呵呵呵呵，她真是太聪明了，几乎没人想到，可以采用这种办法，掌控一切……她之所以没有立即行动，是因为进入了我娘画的那幅画——”
刚刚说到这里，秦祖龙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高亢，五官扭曲，狰狞无比。
我预感到，唐晶知道得太多，已经犯了江湖上的忌讳。
假如所有的秘密集中在她手里，那么，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她一定会变成所有人追究的焦点。
“不该画那幅画……不该画……那幅画是鬼画，是我娘的手画的，但又不是她画的，是二五四窟的妖魔鬼怪，让我娘画了那幅画。我劝她烧掉，她又不肯，现在完了，它会毁了唐晶，毁了唐晶……”
秦祖龙挣扎着，脖颈涨得通红，双眼瞪到极限，死死盯着戴喜。
“那幅画通向妖魔地狱？那幅画会唤醒千佛洞的妖怪？那幅画是妖魔的谶语……”戴喜反复试探。
秦祖龙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再次垂下了头。
他说了一条最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唐晶知道一切。”
可怕的是，前一阶段我跟唐晶每天都会通话，但她什么都没告诉我，甚至都没透露过秦祖龙这个人的存在。
“你们母子留在敦煌，使命是什么？”戴喜又问。
秦祖龙仿佛已经睡熟，再也没说一个字。
戴喜起身，面向着摄像头。
“叶开，这已经是他肚子里全部的秘密，可以停止了。现在，我去老女人那里。你有没有感觉到，老女人家里供着的被妖魔化的舍身饲虎图才是关键？”看書喇
我完全同意戴喜的话，笔仙或者鬼画，都能让人坠入魔道。当然，那不是唯心主义的范畴，而是唯物主义、心理学的境域。
戴喜端着另一只纸杯，到了审讯老女人的房间，与刚刚的做法如出一辙，不动声色之间，就让对方喝完了那杯水。
我盯着老女人的脸，只要她的两颊出现醉酒后的酡红，就证明“听话药水”起作用了。
这一次，老女人给出的消息更加劲爆：“一切秘密，从始皇帝登基就开始埋下了——命运所有的馈赠，都已经一一标明了价格。他把灵魂质押给魔鬼，换来了高高在上、君临天下的千古荣耀，又企图东海寻药，解除魔鬼的诅咒，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焚书坑儒之术，救得了别人，救不了他……”
“魔鬼是谁？”戴喜反应很快，立刻抓住特殊线索追问。
秦始皇登基是历史之谜，因为当时他手里握着的筹码太强大了，其它六国根本无法抵抗。
齐、楚、燕、韩、赵、魏、秦七个国家从最初的拉锯战，变成了大秦铁骑以一敌六的一边倒局面，似乎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
一定有奇怪力量加入，才导致了这种怪事发生。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不管说不说、记不记，那些怪事都真正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