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纪宵说:“我给你和他写个故事吧。”
那会儿正是大学的某个暑假,纪宵听了这话,以为我又在开玩笑了。自认识以来,我曾经说过无数次要将他们虐狗的每个瞬间记下来然后整理成文,但始终未能落实到行动,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我又在“一期一会”。
但他认真地想了想,说:“我媳妇儿肯定不会喜欢你这样,我只能装作不知道咯。”
我说:“随便你,写了也不是要给你看。”
然后纪宵跳脚:“那怎么行,必须给我看。这都是值得记住的。”
等我终于在某个初冬的晚上,百无聊赖,打开文档后,又发现他们之间的事,我知道的还是太少。那段时间每天戳纪宵聊天,又被他以“你快去学习”的借口打发掉,直到最后成品,因为以前没想过真会写,许多细节经不起推敲。
比如他们两个的大学生活,鉴于大家相隔千里,只能凭借他们自己的说辞了。
楚澜那段时间很好奇我为什么一直问CUHK的事,比如怎么招生、学校书院制是怎么样的、上课在哪、有没有通宵教室……问得他烦了,就说,“你去百度吧。”
当中出现过一段很有趣的对话,我问楚澜:“你是哪个书院来着?”
楚澜说:“我是斯莱特林的。”
纪宵立刻拆台:“什么斯莱特林,他是格兰……不是,他是XX的,小坏蛋把我绕晕了。”
我和楚澜是青梅竹马,可惜并没有滋生出什么大人臆想的美好情愫。小时候互看不顺眼,时常有掐架告状之事,长大后懂事了,各自收敛小九九,相安无事地当了三年初中同窗。
我那时性格孤僻,楚澜怕我受欺负——虽然他后来说都是他妈千叮万嘱的——每天一起骑车回家,慢慢地竟比小时候要亲近些。无奈那会儿的旖旎暧昧被掐灭在摇篮,楚澜和隔壁学校一个校花早恋,我安稳地继续学习。
上的不同的高中,他认识了纪宵。听我的好闺蜜小棉袄翟辛恩小姐姐说,楚澜在学校,其实是人际关系很一般的,他在学生会混了一年就撤退,醉心他那些高深晦涩的专业书籍里。
辛恩说,那会儿他们分文理,原来理科班转文的并不多,因此纪宵甫一到他们班,就吸引了绝大部分女生的注意,理由倒不是帅,而是纪宵高。十六岁便凭借180的身高在一群没发育好的男生中鹤立鸡群。
纪宵最初也是阴沉的,不太爱说话,唯有对上楚澜有点笑脸,同学喊他帮忙的时候,倒是二话不说。辛恩说对他最初的印象只觉得是个实干派,成绩也不错。
他们两个住进一个宿舍后,感情就莫名地好了,只是我在认识纪宵之后才晓得的事。
之后便如同文中所写,纪宵对楚澜是一见钟情(脸),然后步步为营。既是小说,自然有艺术加工,譬如他其实没那么大度,成天见楚澜和女友卿卿我我也不见怪,心里早就吃味吃了千百遍,差点成了个怨夫。
后来的事迹,便是我们厮混熟了,楚澜毕业前与初恋分手,纪宵乘虚而入,不多时两个人纠结了大半年,楚澜终于决定接受他。
当中拉扯的时间两人想了什么,我没问,也觉得没必要。毕竟世界上所有的暗恋与自我折磨都是,“喜欢不喜欢”这个问题。
想明白了当然在一起,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不过是性别。
我认识的楚澜,远不如写出来那么软萌。
他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的人,在同龄男生中,大概只有他会每天制定严格的日程表,然后按部就班分毫不差地按照上面的安排做事。他学过钢琴,也练过软笔书法,写字很好看,现在改写硬笔,每逢过年负责写红包。
所以想明白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去做的,楚澜的人生里没有“犹豫”也没有“后悔”。
而比起楚澜,我相信每个春心萌动的少女会比较喜欢楚澜和姜星河这种款……提名后者的原因稍后再讲。纪宵着实是无意中讨人喜欢的那种,高中不少女同学曾经表白,被他哭笑不得地拒了。
宵哥这种天生弯,拿女生实在没辙。他和楚澜一样绅士,出门会帮女生开车门、拉凳子,手掌盖住车门框防止碰到头,说话轻声细语的,虽然不是成天阳光灿烂的样子,但脾气很好,认识这些年,我好像没见他生过气。
两个懂礼貌的人谈恋爱,一开始是相敬如宾的。楚澜给我看过他们最开始确认关系后的聊天记录,客套得简直不像情侣。
“我早上吃过云吞面了,你吃了吗?”“食堂的小笼包,下次你有机会来我请你吃。”
满屏幕都是这样干巴巴的对话,没有卖萌颜文字,没有表情包,甚至那会儿他对纪宵的备注都是一丝不苟的全名。
他们仿佛直接跳过了热恋,径直进入老夫老夫的状态。可能在两个人心里,恋爱都不是第一要务,纪宵忙着过六级和保研,楚澜做课题考雅思准备出国。前不久,楚澜才对我说,其实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把对方看得很重,也知道会异地甚至异国很长时间。
我问他:“那你不怕又被戴绿帽?”
他瞪了我一眼,又“呸”了一句,才说:“他敢!”
好的我知道了,他是真的喜欢纪宵。
楚澜当然喜欢纪宵,不然他不会一到假期便香港上海两边跑。纪宵跟他家人矛盾最重的时候,他继父放话说不给纪宵生活费。
那时他在上海开销都很高,纪宵又在保研的紧要关头,分不出身去打工,一度十分窘迫。楚澜怨他不先跟自己说,然后从生活费里自己扣了一大部分打给纪宵。当时我听说这件事,作为一个无法视金钱为粪土的俗人来说,被深深震撼了。
我和辛恩算过一笔账,当时楚澜每个月生活费是八千,他拿出了一半借给纪宵,又自己存下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我发自内心地对楚澜说:“你对他真好啊。”
楚澜认真地说:“我对他不算好,他对我才是特别好,真的特别好。现在借钱给他,我以后还能让他还吗?我现在能给,肯定要给。不仅是因为我喜欢他,而且这是一种必须履行的责任,我给他花钱都是应该的,互相扶持。”
我感动得涕泗横流……然后果断告密……把这茬立刻通知了纪宵。
然后纪宵说:“我一定会好好念书好好工作,以后和他认真生活,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赚钱养家都归我,他爱干啥干啥。”
对纪宵而言,他觉得遇到楚澜是他最幸运的事。
他对楚澜说过的最让人心动的一句告白,是去年生日时,在一大段朴实无华的铺垫后,蓦然映入眼帘:“你的名字真好听。”
真希望他们能够长长久久,毕竟认识的小基佬不多也不少,可这是唯一一对现在还死乞白赖在一起虐狗的了。
接下来说说姜星河,与《草长莺飞》中写的不一样,我直到不久前才正式地与他认识。之前彼此都只存在于“听说”中。
这个当年出柜出得大半个年级都知道、放着清华不上为爱走钢索的摇滚boy,着实不简单。聊得不多,感觉他实在是言行都透出叛逆。
第一次见面在锦城最冷的几天,楚澜小可爱彻底摒弃了风度,裹成了一个圆润的球,姜星河同学风风火火、叼着根烟,从街的那边走来。
破洞牛仔,飞行员夹克,铆钉马丁靴,右耳一个黑色耳钉,头发略长略颓废——后来我跟辛恩一起怂恿他留长了扎个辫儿——但眼睛很亮。
从头到脚gay里gay气,然而帅得一比。
再见到他的时候我总算懂了为啥小可爱当年只是“X中柏原崇”而不是校草,高中女生最喜欢的就是姜星河这种看起来痞痞的但成绩好长得帅的款,冷面闷骚早就过时了嘛。
然后那天,他完全不把我当外人。
纪宵楚澜在旁边打阴阳师,我和他聊他以前的事,我说就当积累写作素材了,他说:“哇你会写小说啊,太厉害了!求拜读大作!”
我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姜星河倒是不怎么介意别人拿他开涮,据说以前随便谁说他性取向,他都不会生气,但要说句别的不好,立刻跟你掀桌子。那天我们一起玩桌游,纪宵作为他的好基友,无意中提到:“他好像被甩了三次,你以后看到漂亮小哥哥可以介绍给这位天煞孤星。”
姜星河勃然大怒:“什么三次!五次!老子大学四年就被甩了五次啊!”
说完后,他就掰着指头跟我们数是怎么一一被甩的,高中的初恋男友puppy love,毕业没多久就因为对方家庭原因掰了。
大一认识的小0后来觉得他大男子主义,掰了。
最喜欢的那个人是个大六岁的已经工作的白领,同居了一段时间,特别喜欢,甚至对方说床上不想做0,星河这个1竟然忍辱负重被他上了一年多。结果是个渣男,玩够了就拜拜,气得好几天没吃下饭。
后来两个不值一提,一个不爽他性格。前段时间追的那个研究生学长给他发了张好人卡,说:“我一直都把你当弟弟。”
姜星河同学承认自己花心,可能因为他见一个爱一个,老天爷就用孤鸾折磨他。
之后互换微信,看他在朋友圈发的自拍,倒不觉得很gay,只是角度真的很谜。
他不常发朋友圈,听民谣也听重金属。
我在文中写他的那位人渣男友,其实有综合初恋与真爱的两位,姜星河听说我写了,非常惊讶地表示:“我靠你还真写啊?!”
然而他现在自顾不暇,没有心思拜读,毕竟同时被两个人追,还挺烦恼的厚。
其中一个是他的直男大学同学,毫无预兆地在约他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天商场后告白了。
告白的形式是电话,姜星河转脸把他晾在那儿,挂掉后在我们几个的群里怒怼纪宵:“什么意思啊?楚澜招基佬喜欢,我招直男喜欢?!”
纪宵没理他,继续跟楚澜把群聊当私聊么么哒。
姜星河一脸惊恐:“难怪下午不管是选耳钉还是别的都会问我‘你觉得怎么样’……麻痹,我就不该情人节之前出门作妖。”
辛恩:“那你说什么了?”
星河:“老子说我觉得不怎么样……最后他就什么也没买回家了。本来是约我看lalaland,我对这种片没兴趣。”
辛恩:“有戏的,你的春天来了。”
姜星河说:“老子不想招惹直男,直男破事一堆。而且老子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纪宵突然说:“你上他一次就有感觉了。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白莲花,人家和你同学这么多年必须是知道本质才敢下手。”
辛恩添油加醋:“他是不是你的忠实备胎啊,就跟当年宵哥一样默默守护。”
姜星河说:“????我们就一起上了两年大课?分到一个组作报告??他加了我□□我们都不怎么聊啊?他就节日给我发祝福语???”
全群大笑。
楚澜说:“这么闷骚。”
我:“一定是攻……你还是走炸毛受路线吧。”
姜星河挨个呸呸呸,教育我说看人不能这么肤浅,互攻才是常有的事。
后来他跟我们说:
“我跟他说睡醒了再答复现在脑子不太清醒,靠,老子想一觉睡到地球毁灭。”
他第二天睡醒,前脚刚拒了这位直男,转脸就又被一个认识很久但不是很熟的人告白了。姜星河处于炸毛边缘,非常不爽,逮谁都看不顺眼要发作一番,纪宵安慰他说:“你要这么想……至少没有女生跟你告白。”
楚澜说:“女生跟他告白是自取其辱,我觉得他比较美。”
然后姜星河彻底炸了。
《草长莺飞》大概是去年到现在我写得最顺畅也没怎么卡壳的一篇文,毕竟披着原耽的皮内里还算纪实文学(楚澜语),都是亲历的故事自然不会纠结。
他们的感情就像是旧时的童话,起承转合里,唯有开头略微苦涩。
而初恋哪有不苦涩的呢?年少无知有时候也不算坏处,至少那时候的感情没有掺杂任何利益计较和太多心眼,单纯又不做作,最大的纠葛就是“早恋如何防着老师”和“一起考同所大学”。虽然初恋大都以悲剧收场,但那段记忆足以刻骨铭心了。
纪宵后来感叹说,他在以为自己人生最悲催的时候遇到楚澜,那时候简直觉得楚澜是小天使,虽然小天使嘴巴有点毒。
小天使即将去国外念书,而纪宵也还得继续奋斗,祝他们百年好合厚!
也祝我们天煞孤星的星河宝宝早日遇到真爱,不要再被人渣骗了,么么哒。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下个坑见w
目前有两个大纲,老掉牙娱乐圈金主文vs设定是将军X皇帝竹马竹马一挂的古耽想看哪个 开始统计票数了 等我前途已定颇有闲心就开坑 挥挥
番外:情敌
1
纪宵捡了一只猫。
确切地说,是被一只猫碰瓷了。
半个月前他正巧实习结束,回住处时路过了一间牛奶屋,于是顺手买了瓶牛奶。玻璃瓶要回收,纪宵懒癌发作,懒得第二天再拿下来——他想睡到自然醒来着——就站在路边喝了。喝牛奶时,他收到楚澜的微信,一边看一边皱眉。
“韩霭说她回国了要让辛巴回家,我们再养一只好么?”后面还跟了个异常谄媚的表情包。
纪宵冷酷地打字:“不行。”
他把这俩字发出去之后就不理楚澜了,深知楚澜同学清楚自己的弱点,赶在他一哭二闹三撒娇之前赶紧屏蔽,否则免不了跟下一只猫掐架。被辛巴挠得抱头鼠窜的回忆还历历在目,纪宵心有戚戚然,又喝了口奶。
瓶子里的牛奶还剩最后一口,纪宵正预备喝完还瓶子,牛奶屋旁的绿化带窸窸窣窣发出一阵植物被风吹动的声响。纪宵被吸引了注意,低头去看,然后那草丛里钻出了?……一只奶猫。
它真的太小了,眼睛蒙着一层雾似的,?橘黄色的绒毛逆光时都能看清瘦弱的身躯。它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噗通”一声栽倒在纪宵面前,异常敬业地开始装死。
纪宵忍俊不禁,很难得地起了逗它的心思。他蹲下身,把牛奶瓶的盖子放在奶猫鼻子前面,然后把最后一口奶倒了进去。装死的奶猫鼻子动了几下,然后神采奕奕地站起来,开始舔牛奶盖儿,整个小鼻子都沾上了乳白色的奶渍,胡子一抖一抖,显然十分满足。
鬼使神差地,纪宵伸出一根指头,恶趣味地按了按奶猫的头。小动物的身体并不那么温暖,上海的初春还没有回温,他摸上去时,奶猫瑟缩了一下,然后“咪”了声,顺势在他掌心蹭了蹭?。
纪宵好似自言自语:“够了啊,吃饱了就快回家。”
他说完,站起来把牛奶瓶还给老板。再过一条马路就到了住的小区,纪宵从裤兜里扯出耳机塞上,楚澜刚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去找纪宵方便。纪宵“嗯嗯”地应着,又检查日程表,一抬头等来绿灯,于是往对面走。
他一脸无语地扭过头,那只装死的小奶猫亦步亦趋,路都走不稳还跟着自己横穿斑马线。
纪宵停下时那只猫也不动了,歪着头天真无邪地和他大眼瞪小眼。绿灯倒计时还剩个位数时,纪宵叹了口气,往回走了两步,然后拎着奶猫的后颈把它提起来往臂弯一塞,就这么夹着过了马路。他对自己说:“我就是怕它被车撞了。”?
然后就这么一路带回了家。
纪宵盯着迅速爬上沙发窝好的奶猫——它脏兮兮的,却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无可奈何地在群里说了一声:“我好像刚才捡了只猫,明天出去问问周围是不是别人家的,好还回去。”
王景瑗:“宵哥不存在的,这边很多碰瓷猫的,你应该是长太帅被碰瓷啦。”?
楚澜:“真的???”
纪宵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猫,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栽进了一个大坑。
2
三天后,纪宵夹着手机,面对一堆新送到的快递箱子,彻底地沉默。
楚澜在电话那头说:“你住的地方太小了我就没买爬架,那个猫奶粉每天要喝,看照片?它就一个月左右吧,很脆弱的,你看它如果可以吃东西,就用奶糕泡奶粉给它……耐心点好好喂,三个月之前最好不要洗澡,你觉得脏就拿帕子擦擦爪爪……猫窝我也买好了,还有玩具……”
纪宵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推卸责任:“我不会养小动物。”
楚澜冷静地说:“没事儿,等十天我这边忙完了我就过来,我会养。”
纪宵:“……”
楚澜问:“起名了吗?我刚想着,要不就叫奶糕吧,挺可爱的。”?
于是这只小橘猫就有了名字。过去的三天里,纪宵揣着猫走访了?街坊四邻,找遍了附近几所大学的各大平台寻猫启事,一无所获,而碍于楚澜喜欢,纪宵决定要不就先养着。
看到奶糕照片之处,樊繁感叹道:“是橘猫啊,听说这是一种猪……”
纪宵回想了被楚澜喂得膀大腰圆重达十二斤的辛巴,再对上奶糕圆溜溜的眼睛时,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罪恶感。他骨子里比较冷情,特别是对小动物没有别的感情,而矛盾之处在于纪宵是个很负责任的成年人了,容易心软,才会放任奶糕在自己被单上踩奶。
“反正再养一会儿阿澜就来了。”纪宵想着,然后英勇就义似的去喂奶糕吃奶糕。
他最近没有别的事,实习期挣了点小钱,纪宵给自己换了副耳机,剩下的准备等楚澜来了之后两个人找附近的古镇住一宿度度假。清闲时候本该睡到自然醒,然后打打游戏看看书,没事调戏调戏老婆,结果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沦为了铲屎官。
装备是楚澜都买齐了的,奶糕很乖,会自己用猫砂盆。但是橘猫黏人,每天纪宵窝在床上时,奶糕必然想尽办法爬上来——锁在门外它就叫,挠门,无所不用其极——然后挨在纪宵旁边睡觉。那天他将就这姿势拍了张自拍,楚澜表示“好可爱哦”。
纪宵:“说我还是说……算了,你肯定是说猫。”
楚澜无辜:“就是说你啊。”
纪宵:“……”
他对奶糕谈不上喜欢,但被对方依偎着,听它轻轻吹胡子的声音时,纪宵也觉得有些开心。他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继续铲屎,每天按时上交猫片供各位围观群众?云撸猫。
纪宵拍猫天赋异禀,不过也可能因为奶糕异常配合。粉红肉垫,无辜眼神,看上去随时都委屈巴巴的嘴和小鼻子……只是还有点瘦。纪宵偶尔戳着奶糕的肚子想,“现在肚子就鼓鼓的,以后长大了该不会真的养成猪吧……”
奶糕对自己爸爸的担忧毫不知情,它伸长了身体,和纪宵的手掌比了个大小。?
早上七点起床,抱着猫出去溜达一圈买早餐,然后睡回笼觉,铲屎,陪玩,喂奶……纪宵生活规律得跟个退休的老大爷似的,健康天然又低碳,着实是忙碌又充实。
但他一边觉得奶糕可爱,一边又禁不住想:“楚澜还是快来吧。”
3
楚澜比预定的足足早了四天到,航班是上午到的。此人一路亢奋没休息,在飞机上用随身携带的平板画了个趴着的辛巴,画技有待提高,不过好歹能看出是只猫。
他没让纪宵接,自己打车去了纪宵的住处。?
楚澜有这套房子的钥匙,当时说好了两个人一起住,房租他出了大头,纪宵开玩笑说让自己有种傍大款的错觉。他打开门,刚要进去,突然听到了一声警惕的猫叫,奶声奶气,又细又软。
纪宵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奶糕站在他的胸口,毫无威慑力地朝楚澜竖起了尾巴。
久别重逢,楚澜把行李箱拖进来,却没觉得多激动。想来是他俩老夫老夫的,不需要搞形式,而且每天都在聊天,时常视频,活的纪宵和屏幕上的纪宵相比也没能让他兴奋多少。他走过去,俯下身在纪宵嘴唇上吻了一下。
纪宵唇角终于不受控制地扬起,抬手揉了揉楚澜的头,正要开口,楚澜却“啊”的一声。
奶糕毫不领情,继续朝楚澜龇牙咧嘴。
纪宵瞧了瞧那两个齿印,又在上面亲了口,问:“疼不疼?”
楚澜正欲回答,奶糕猛地窜起,整只猫挡在了纪宵和楚澜中间,大有“你再往前我还要下口”的意思,圆溜溜的眼睛稍稍眯起,是个标准的“超凶”。纪宵拉着它的尾巴说:“别闹,这是我老婆,你自己玩儿去。”
奶糕不动,委委屈屈地“咪”了一声,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土。
这下轮到楚澜愣了。
和纪宵不一样,楚澜的动物缘一直不错,尤其是跟猫。从前去猫咖,他爱撸哪只就撸哪只,再高冷的猫都会热情似火地和他玩耍,更别提养了辛巴之后,对方黏他黏得要死,为此不惜向纪宵下爪,就因为纪宵亲了楚澜一下——翟辛恩笑称这是同类之间的亲近。
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能和奶糕和平共处,哪知对方不仅不黏他,还有点和他抢人的意思。
楚澜和纪宵对视一眼,纪宵噗嗤笑了:“它把你当情敌了吧。”
楚澜:“啊呸,我跟你认识多久它跟你认识多久,我还没把它当情敌呢……”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试图和奶糕达成和解,楚澜才刚摸了摸它的耳朵,又被咬了一口。要不是小奶猫牙齿还没长好,楚澜这会儿都该去宠物医院打疫苗了。他揉着自己被咬过的地方,沉默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然后毅然决然地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完了。”纪宵把奶糕从自己身上提开,对着满脸都是胜利的骄傲的奶糕说,“你把我老婆惹火了。”
4
楚澜生气分两种,一哄就好的和动了真格的。前者顾名思义,通常都属于恋人间的小情趣,而后者就有点可怕了。楚澜以前就不怎么爱把心情写在脸上,和纪宵在一起后表情丰富了点性格活泼了点,归根到底还是个有点闷的人,遇到不开心就把自己锁起来。
楚澜现在是一哄就好,不过还端着架子。纪宵心知肚明,去厨房做饭了。
他早就准备好了材料,贴了张菜单在卧室门上,转身就进厨房。他平日做饭简单,自己能吃饱就行,人和猫各自占据四方餐桌的一条边,相安无事,奶糕不烦他,他也不特意逗它。
这天奶糕好似占有欲突然爆发,楚澜关在房间里的时候,它就四处巡视,耸着小鼻子嗅个不停,不然就是进厨房咬纪宵的裤脚,非要被揣进围裙兜里才消停,也不怕被油溅到。
等?纪宵做好可乐饼,楚澜闻到香味儿,自觉地从卧室里出来了。
他没事人似的往餐桌边一坐,咬着筷子不说话。纪宵把奶糕随手往沙发上一放,搬了凳子特意挨着楚澜坐,然后自然而然地揽过他,咬着耳垂说话:“真的想你了,我们暑假怎么过?”
“回去过,可以去云黛山找个地方住下,那边好避暑。姜星河新男朋友你也没见过,得把把关吧?他背地里说了我不少坏话。”?楚澜说着,把可乐饼掰下一块,凑到纪宵嘴边。
纪宵猝不及防被塞了吃的,咬到里面的洋葱粒,嘎嘣嘎嘣地嚼着,说:“可以,听说他这次找了个学弟,还直接把人带回家去了,可能想认真。”
“这下就樊繁单身咯。”楚澜说到这儿,突然忍不住笑了下,“不过也难说,她都瞒着我。”?
“上次我说要给她介绍对象你还不准!说我跟她爸爸似的!”纪宵抓紧时间翻旧账,看楚澜吃得开心,又亲了亲他鼓起一团的腮帮子,温声问,“好吃吗?现学的。”
楚澜点头,到嘴边的夸奖转了个弯,他皱起眉说:“……我怎么感觉谁在瞪我?”
一扭头,餐桌边蹲着个橘色的奶糕,面色阴沉?,苦大仇深。
楚澜朝它笑得眉眼弯弯,连忙把嘴里的可乐饼咽下去,随手擦了擦,掰过纪宵的脑袋就接了个吻,然后示威地摇头晃脑,继续吃。纪宵全程不在状态,直到奶糕发出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他才后知后觉,赶紧抓过来哄。
语气都带上了偏向:“你怎么还逗它玩啊,它都不喜欢你。”
楚澜平平常常地用“今天天气真好”的语调说:“我喜欢你嘛。”
“卧槽!它哭了!”
“……不能吧……还真是?!你捡了个什么玩意儿,这是猫妖?”
“不知道,诶,我怎么哄,怎么办,它好伤心啊??”
……
5
“我得先亲奶糕再亲阿澜,不然奶糕会闹。不能当着它面给阿澜喂吃的,也不能只抱阿澜不抱她。阿澜掀尾巴看了,奶糕是个猫妹妹。”
“……所以你就是特别招女生,阿澜特别招男生呗。我就奇了怪了,明明弯的是你吧。”?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啧啧啧……”
“……”
“你看人家星河跟大肥就不掐。”
“……”
“改天你让阿澜跟奶糕独处一天吧,不然就这样下去,阿澜每天发那个冷漠的微笑,我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