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草长莺飞【完结番外】>第41章 假日

  翌日楚澜醒的很早,他并没觉得不适。只是楚澜平时少纵欲,很少有兴起的时候,樊繁曾开玩笑说他“性冷淡”,楚澜想过这个问题,但觉得不是冷淡,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

  昨天纪宵还没往他身上靠,他就把持不住,等纪宵亲两下又摸几把,彻底缴械投降,躺平了任人鱼肉。纪宵没做到最后,楚澜还有些疑惑,可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不会问出口,后来睡觉,听着纪宵的小呼噜,甚至还觉得挺可爱。

  “彻底被温水煮青蛙地弯了。”楚澜翻了个身,满足地搂着纪宵,“管他的呢,男朋友是纪宵,气死一大堆人。”

  抵住纪宵的颈窝,楚澜蹭了蹭,一不小心又睡了个回笼。

  等闹钟没眼色地满室大作后,纪宵几乎是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带着楚澜撞到桩头,发出“哎哟”一声,瞌睡全被疼没了。

  昨夜如果还沉浸在余韵与后来正常范围的腻歪中,第二天清醒后,两个人才真正地开始尴尬了。纪宵盯了楚澜片刻,便从他过于宽敞的睡衣领口里看到了荒唐的痕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原本觉得都是人之常情的楚澜也在纪宵的感染下,莫名开始红了耳朵。

  两人就这么害羞地对视,谁也不肯挪开眼睛,直到纪宵试探伸手,在楚澜耳根处揉了一下,又按着他轻轻接吻,才从梦中醒过来一般。

  蜻蜓点水的双唇触碰,楚澜错开目光,转身拉开衣柜拿换洗的衣服:“不行,起晚了,待会儿遇到阿姨来没人开门了。”

  他迅速脱掉睡衣,纪宵趁机摸了把楚澜光裸的背,收到一个眼刀。楚澜皱眉说:“有正事的时候你就别捣乱。”

  纪宵断章取义:“那就是闲下来就随便我了?”

  楚澜套上件暗红色的T恤,头发凌乱地支棱着,嘟嘟囔囔道:“我可没说过。”

  纪宵伸了个懒腰,看眼手机,竟然还不到七点——以前楚澜才不会这么早起床,他也不会。可纪宵犹豫了一会儿,仍然换衣服起身,预备去帮楚澜的忙。

  推门而出,小院中晨光正好。

  他脖子上搭着毛巾站在池边洗漱完毕,楚澜才蹬着拖鞋从前厅拐到小院来。客栈结构颇为曲折,客房的二三楼只有一面能看到后院。

  楚澜刷了牙,嘴唇边一圈白沫,他却没感觉似的就要去干活。

  “诶,”纪宵叫住他,见楚澜还迷茫着,径直上手,拽过他用自己毛巾抹去,全程楚澜都状况之外,他忍俊不禁道,“还没睡醒?”

  诚实地摇了摇头,楚澜告状道:“其实我没哪天是睡醒了的,有时候还要守夜。”

  纪宵:“没几天也就回去,我陪你守夜陪你早起。”

  在被强迫早起好几次、终于憋出了起床气的楚澜看来,这八个字可真是比什么样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要来得感人至深。他揉着肩膀,侧眼见镜子中照出的吻痕,指着那处对纪宵说:“我要换个衣服吗,看着有点显眼。”

  没经验的纪宵强装镇定:“不用吧,待会儿就没了。”

  他的“待会儿”是多久,两个人心底都没数。楚澜无条件地相信纪宵,穿着那件衣服在客栈招摇了一上午。直到午后,守了夜的老张起床,对着他一通啧啧:“小楚,虽然我知道小别胜新婚,但你这也太……这不是欺负我们单身狗吗,是吧夏琳?”

  正任劳任怨洗衣服的夏琳差点一盆水给他泼过来:“你就你,别扯上我!”

  楚澜于此道上小白兔一只,别人说什么他都信,立刻纯良道:“真的很显眼吗?要不我去换件有领子的衣服?”

  其实老张只是想调侃几句,没想到楚澜如此认真,没有台阶下,硬着头皮说:“对,有点太显眼了。隔壁米酒店的那个小姑娘喜欢你好久,可能看到,少女心就直接碎了。”

  “谁心碎了?”纪宵非常“恰好”地路过,再非常自然地把楚澜一把揽过,和蔼可亲地问老张。

  明明从表情到语气都风度翩翩堪称温柔,老张却夏日里无端起了一身冷汗,连忙说:“就是隔壁那个小姑娘,高中生,天天变着借口来找楚澜。”

  楚澜却说:“你瞎讲,她不是喜欢我,她是听说我有个男朋友,好奇心发作才经常来问的。现在的小女生……没辙。”

  纪宵:“……”

  老张:“……”

  普通人提到孤男寡女凑做一团,想到的无非是些桃色新闻。纪宵心生感叹,离他当初在图书馆偷摸翻阅诸如《心是孤独的猎手》《同性恋亚文化》时,偶尔从各种渠道听说的鄙夷言辞,过去也仅仅五六年,世界的变化真有那么大吗?

  他们已经不再传小纸条,听说高中学弟们带手机上课的情况也很普遍,没什么人抱着按键手机玩贪吃蛇……置身其中还不觉得,偶尔听到只言片语,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发现与自己印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才发现“过了这么久”。

  青春原来就在这样的不经意间转瞬流逝,仿佛感情并不能看出长短,唯有从其他物事身上才能一探究竟,然后恍然大悟。

  这种人生感悟纪宵很少去深思,他只捉到个尾巴,想得似懂非懂,就松了手,继续享受起他和楚澜感情迅速升温的日子。

  在老张的客栈做义工待遇不错,包吃包住,没生意的时候还能在古镇上走走。沙溪镇中没有河流,只有到了外头,才能看到浅滩。这天纪宵无所事事,夏琳又是个踏实能干的大姐,不让他们在跟前碍眼,索性打发了出去。

  楚澜领着他逛,两人仿佛又更粘了,手指交缠,出汗了也不愿意放开。

  相聚的日子实在太少,除开寒暑假,几乎只能靠网络维系着这段来之不易的恋情。可一旦两边都忙碌起来,也有几天都除了问好再无其他言语的时候。以后或许这才是常态,当下时光正好,于是一定得好好珍惜。

  沿着沙溪弯曲的小路走出了古镇,河流便在数十米以外。

  有山有水的地方怎么看都令人心旷神怡。山是与大理、丽江甚至泸沽湖都差不多的模样,水却十分清澈,几乎成了碧色,在日光下泛出粼粼波光,应和着哗啦啦的水声,光是往河流浅滩上一站,就能彻底忘记烦心事。

  然而纪宵最近一帆风顺,没有任何值得他操心的。他蹲在河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捡着石头,又半直起身子,尝试起了打水漂。

  他们的位置好像调转过来,以前楚澜少言寡语,纪宵总找话题,才能使两个人在一起不至于冷场。现在纪宵安静地当他的倾听者,而楚澜却像要把以前没说够的话都补上一样,往旁边一靠就小声地、絮叨地说很久。

  都是些琐事,还有些是纪宵听不懂的专业知识之流,配合楚澜十年如一日的不快不慢又飘忽平缓的语气,催眠效果一流。

  纪宵突然说:“阿澜,下次你干脆给我讲睡前故事吧?”

  楚澜行云流水的碎碎念停了,疑惑地吐出个单音节:“啊?”

  楚澜立刻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了一把,随手捡起小石子,朝纪宵轻轻一扔。打在后背的力度堪比隔靴搔痒,纪宵借题发挥,撩起水往楚澜身上泼。

  酒红的衣服衬得楚澜皮肤好看,可惜没有沾水必透白衬衫那么清纯诱惑,纪宵有意挑起战争,楚澜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睚眦必报,脱了脚上的鞋,踩进水里占据地利,索性弓下身往纪宵身上泼水。

  小河水浅,流速平缓,向来是夏日玩耍的好地方。下午三点正当温度最高,少年心性未泯的两人小学生似的一通胡闹,最后湿淋淋地回了客栈。

  夏琳姐正在引客人入住,见了楚澜两个,眉间几乎皱出个“川”字:“你们俩下河游泳了?怎么湿成这样?”

  纪宵一指楚澜:“他先动手的。”

  楚澜想要反驳又找不到正当理由,无可奈何地认了,被夏琳一通数落,末了各打五十大板地赶到后院去洗澡。纪宵先洗了,等楚澜拿换衣服进去,他怕了拍楚澜的头:“这边哪儿有那种稍微大一点的超市?”

  楚澜不明就里,说:“拐两个路口能看到,往左。”

  纪宵点点头,报备说:“我去买点东西。”

  楚澜以为他没带够日用品,还顺口损了两句:“从学校直接飞也能漏带东西?”

  纪宵只是笑,推着他进了浴室。

  而纪宵买了什么,楚澜直到入夜准备睡觉了才知道的。

  老张大约被纪宵傍晚帮忙招徕客人的勤奋度感动,大发慈悲地又放了楚澜去早睡。隔壁米酒店的小姑娘夜里溜过来,拿了自家存的米酒分给众人。老张心安理得地收了人家的米酒,招呼纪宵一起来喝。

  楚澜拿下酒杯,抢白道:“他三杯必倒,别让他喝了,回头做出什么丢人的事。”

  纪宵:“我喝了酒做的最丢人的事就是跟你告白好不好?”

  先是万籁俱寂,而后夏琳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始起哄鼓掌,老张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加入:“当时什么情况啊?说说,诶,楚澜,不要那么慌嘛!”

  楚澜嘴硬道:“谁慌了,当时丢脸的事他又不是我。”

  “是这样的……”纪宵抿了口米酒,说道,“当时我们高中毕业,也就去年的事,抽到个不怎么好的签,非让我找个人告白。那会儿暗恋他两年多,每天|朝思暮想,又在一个班一个宿舍,早就有点憋不住,于是顺水推舟,跟他说我喜欢他了。”

  夏琳被他讲故事一样的语气吸引,追问道:“那他就答应了?”

  纪宵意图所指地望着楚澜,好似眼前又浮现那日KTV包间中的光怪陆离,姜星河怂恿他,周扬跟着凑热闹,翟辛恩一脸忧心忡忡,还有其他同学的千姿百态……他以为他除了楚澜什么都记不住,而回忆起来依然历历在目,清晰得很。

  那是他曾经以为的,人生当中最灰暗的时刻之一,近乎于绝望。

  之后悉数种种,让他终于明白什么叫“柳暗花明。”

  答应与否,他们到底没让夏琳和老张知道。有的记忆告知了旁人,反倒会被他们想象成一个浪漫的故事,不管怎么样,总比真实要美些。

  结束了夜里的插科打诨,纪宵被楚澜拖回去睡觉。他见楚澜在床上换了睡衣,两颊微红,灯光下熏得温暖,心念一动,又想起昨夜亲昵的时刻来。

  纪宵半跪着,手撑在楚澜腰侧,凑上去吻他的脸颊,含着耳垂模糊地说:“你是不是看过什么,知道要怎么做的?”

  楚澜瑟缩片刻,敏锐地领悟了他的意思,没好意思开口,只能点点头。

  纪宵的吻移到脖子,覆盖住前一夜印上去的痕迹:“那你怕吗?”

  “……有点。”楚澜说,但没有躲开,“可能你要关了灯,我有点怕痛。”

  纪宵犹豫片刻,选择说实话:“下午我去买套,其他东西从学校带过来的。”

  于是楚澜看他的目光就有点像看神经病了,纪宵不打自招道:“算是时刻准备着……毕竟我……你不觉得这总比哪天咱俩一时兴起裤子都脱了,然后大眼瞪小眼的好吧?诶,你干嘛,你不要动——!”

  他立刻拖住了楚澜的手,反手关了灯,在黑暗中,纪宵已经业务熟练,拽下楚澜的睡裤,把他牢牢地按在床上。吻的力度是与动作不相符的轻柔:“……轻点就没事了。”

  楚澜眨了眨眼,暂时信了这听上去比较靠谱的话,放心地让纪宵来。扩张磨磨蹭蹭,两人出了一身汗,然后在生命大和谐之前,楚澜一直鬼哭狼嚎,哪怕最后,也没有谁感受到了小黄文里描写的快感。

  一点也不美好的初夜一如他们一点不美好的告白,完事后楚澜一推纪宵,有气无力地说:“大骗子,鬼才信你说不痛,滚。”

  纪宵侧身躺着,无辜道:“我也不知道,要不……下次你试试?”

  楚澜:“麻烦。”

  不过姜星河说处男第一次是这样,没什么好丢脸的。思及此,他连忙拿出手机,发了条分组可见的朋友圈,完毕后搂过楚澜。

  躺了一会儿,纪宵听到楚澜居然迷迷糊糊地说梦话,险些憋笑憋出内伤。

  楚澜在背化学方程式,皱着眉纳闷怎么配不平,可他们分明是文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