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这天训练到很晚, 当俱乐部的值班员来训练场找、说有人在门口等她时,她一脸的不耐烦:“谁都不见。”

  当年她突然退役的事在花滑圈人人指摘,在花滑圈外却并非如此, 人们只把她当作一个值得谈论的冰上传奇。 加上她决定复出后, 商演公司全力把她往明星的方向打造,让她的人气水涨船高。

  一时间, 各种来俱乐部找她的人络绎不绝:粉丝、合作商、记者, 什么都有。

  林雪却只想专心训练。

  她太知道作为一个运动员,成绩才是根本, 就好像作为一个演员、歌手,作品才是根本。不然其他的一切, 都是空中楼阁、无根之木。

  值班员喃喃念叨着:“我都跟她说你不会见,她非不信……”说着就准备走。

  林雪叫住他:“来找我的是谁?说名字了么?”

  “一个长卷发的姑娘,说姓桑。”

  林雪放下冰刀就往冰场外面跑,一阵风驰电掣的把值班员都给跑懵了:“不、不是说谁都不见的吗?”

  林雪套上外套才发现,桑恬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着, 这才托人来训练场找她。

  她一路跑到俱乐部门口,顿时又放慢了脚步,慢慢走着。

  被桑恬看到她跑这么急, 该笑话她了吧?还怎么保持她死傲娇的属性呢?

  她还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其实花滑这项运动,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 穿着华丽的考斯滕在冰面优雅起舞。 在这背后, 是日复一日极其严苛的训练,尤其林雪这么拼的人, 每场下来, 都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头发汗浸浸的紧贴着头皮,会不会不好看?她又伸手理了理。

  以前就算面对再多记者的时候, 她可也没想过这些。

  慢慢走出俱乐部,果然看到门口有个清丽的身影,踏着双短靴、低头来回来去踱着步,像要踩碎一地月光。

  林雪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两天前刚见过?”

  快,快说你想我了。

  但大姐姐不按套路出牌:“怎么,看来有人不想我啊?那我带来的小礼物也不想要了?”

  她慢吞吞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什么,对着林雪晃了晃,林雪的脸立刻就红了——

  那是一张拍立得,内容有点精彩,桑恬穿着那套根本包不住俩大奶油团子的女仆装,微微俯身,对着镜头做了一个猫爪的动作。

  她不俯身还好,一俯身,那俩团子差点没直接掉出来。

  为了避免她去抠掉人眼珠子这样的人间惨剧,她伸手就抢。

  桑恬却早有防备,笑嘻嘻一抬手:“不是不想我吗?”

  林雪可没功夫跟她闹,她就是不想任何人有任何可能性看到桑恬那样子。

  她越抢,桑恬越不给。

  最终林雪喘了口气,伸手勾住桑恬的大衣腰带,晃了两晃,垂着眼尾说:“姐姐,求求你了。”

  她甚至还扭了扭腰。

  桑恬呆住了。

  林雪趁机抢下桑恬手里的拍立得,立马塞进了自己口袋。

  桑恬反应过来就要来抢,林雪一把抱住她,凑到她耳边:“想你了还不行么?”

  “想你了,所以很想要。”

  一记直球打出去,桑恬又呆了。

  林雪觉得那样子有点好笑,点了点桑恬的鼻子问她:“特意来给我送照片的?”

  桑恬犹豫了一下:“还有这个。”

  她从大衣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比刚才的拍立得照片大不了多少,却让林雪几乎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桑恬手里,是一张号码牌。

  以前在盖一杨的冰校,温新竹为了训练她们这些小女单更有效率,在她们几乎都穿黑色训练服的情况下,给每个人都编了号,上课时就把号码牌别在自己的训练服上。

  晁曦是七号,林雪是十一号。

  为什么晁曦比林雪晚来一年、号码反而更靠前?因为她们都是承袭退役师姐的号码,轮到什么号就是什么号。

  此时桑恬手里的号码牌,就是晁曦当时的七号。甚至在晁曦做完手术刚回冰校,却被温新竹逼着大强度训练的时候,晁曦有次崩溃把运动服扔在脚边,那号码牌还染了晁曦的血迹。

  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那块血迹已经淡的几乎不可见,倒像一块泛黄的陈年污渍。

  林雪的双眼却被深深刺痛,她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林雪。”桑恬过来拉她。

  林雪用力甩开她的手,借着那惯性在她肩上一推,低吼道:“别碰我!”

  像只失去理智的野兽。

  桑恬被她吼得愣在原地。

  林雪头也不回的走了。

  ******

  好不容易耗到周四,又到了桑恬可以见白欣诺的日子,桑恬一进诊室,屁股还没坐稳就长叹一声:“哎!果然被你说着了。”

  白欣诺点点头:“我就说你操之过急了。”

  上周四桑恬跟白欣诺聊到林雪时,就告诉白欣诺她想这么做了。

  号码牌是她去黑省找盖一杨时、盖一杨悄悄给她的。 这么多年过去,在经历晁曦惨死、楚凌雪黯然退役、温新竹远走他乡等一系列事情后,这号码牌,也只有盖一杨才会一直收着。

  白欣诺当时说:“我知道你是想劝服她跟你一起面对晁曦的事,但在她自己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你这样只会让她受刺激。”

  桑恬却觉得不能等下去:“你没看过她训练完的样子,嘴唇都是惨白的,好像把全身的最后一点能量都给用尽了,往死里练在别人那儿是个比喻,在她这儿就是实打实的形容。”

  “其他情绪失控的行为我都可以理解,但这种想逼死自己的玩法,不还是因为心里压着晁曦的事么?好像带着晁曦的梦想重新站上冰场,她就对得起晁曦了似的。”

  “我知道不是这样,她也知道,我不能继续这样等下去了。”

  但事实果然如白欣诺预计的那样,林雪大受刺激的走了。

  这一周桑恬不知给林雪打了多少个电话,她都没接,也再没跟桑恬视频过。

  见完白欣诺的这天晚上,桑恬忍不住再次跑到俱乐部。

  巧的是,大门口还是上次那个值班员,桑恬拜托他再去帮忙叫一下林雪。

  过了一会儿,那人独自回来了:“她说不见。”

  桑恬:“你说了我姓桑么?”

  那人:“说了,但她说不管姓沧海桑田都不见。”

  桑恬:……

  她勉强笑笑冲那人道谢:“麻烦了。”

  该走了,双脚却不听使唤的带着她,坐到了俱乐部门口的长椅上。

  分明天空飘着细细密密的雪,分明郊区夜晚的天气冷得像要冻掉人耳朵。

  桑恬打了个喷嚏。

  一杯热热的姜茶递到她面前。

  桑恬抬头,却不是期待中那张懒懒颓颓的脸,而是刚才那个值班员:“这是俱乐部给我们夜里值班的人准备的,你也喝一杯吧。看你这一头一肩的雪,都快成雪人了。”

  桑恬接过:“谢谢。”

  那人悄悄跟她说:“姑娘你别在这耗着了,楚凌雪在这训练一段时间我已经了解她了,她决定的事是不会变的,别说九头牛拉不回来,就是九个小怪兽加九个奥特曼都拉不回来。”

  他最后总结了三个字:“倔着呢!”

  桑恬无奈的苦笑一下。

  她何尝不知道林雪倔呢?

  偏偏倔的不止林雪一个,她们都坚持着自己的坚持,像拉着同一条绳索的两端,越是努力,反而越让对方被磨得满手鲜血。

  谁该先放手呢?

  桑恬喝了那杯姜茶,胃里最终也没暖起来。

  她在雪夜里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时,最后望了一眼训练场亮着的暖黄的灯。

  ******

  第二天桑恬一起床,就发现自己的嗓子跟安贵人似的,哑得说不出话。

  进了办公室,丁语柠一下就发现,平时最话痨的桑恬今天格外沉默:“玩什么深沉呢?”

  桑恬一手抓着自己的喉咙,一手对丁语柠伸出:“宝鹃,我的嗓子怎么了宝鹃?”

  丁语柠吓了一跳:“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桑恬笑着用嘴形说:“冷的呗。”

  不仅天冷,还心冷。

  正说着呢,桑恬手机响了,是唐诗珊:“我到附近办事,正巧路过你们办公室楼下,有空请我喝杯咖啡么?”

  桑恬把电话挂了,用手机打字回复:“我感冒到说不出话,怕传染你。”

  唐诗珊秒回:“那不是正对上我的业务范围么?赶紧下楼!”

  其实桑恬知道,感冒这事一点都不是唐诗珊的业务范围,唐诗珊学的是运动康复医学,她故意这么说,估计是有其他事找桑恬聊。

  别是林雪想分手吧?

  桑恬一下楼,就看到唐诗珊一头短发跟鸟窝似的,完全不复平时的精致,她打着哈欠问桑恬:“你们这附近哪家的咖啡最劲?”

  桑恬带她到附近一家咖啡馆坐下,她立马点了杯double浓缩,猛灌两口才稍微醒了点神,从包里摸出一盒药递给桑恬:“吃这个,每次两粒每天三次,包你两天就好。”

  桑恬拿起那满是英文的进口药盒看了看,拿手机给唐诗珊打字:“可以啊感冒你也能对症下药,不过怎么这么巧,你随身带着我需要的药?”

  唐诗珊:“我们医生都有哆啦A梦的口袋,随身带的药可多了。”

  桑恬又打字:“其实我还有点拉肚子,你再给我变盒药出来?”

  唐诗珊:……

  她把咖啡剩的一点杯底一口闷掉:“哎呀不演了不演了!这么早还是我睡觉时间呢,脑筋都不清醒怎么演!”

  她告诉桑恬:“是雪雪那个死东西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说你受凉了有可能会感冒,让我打电话问我同学什么药最有效,我一大早开车去找我同学拿了药,又巴巴的给你送过来,不然雪雪能烦死我!”

  桑恬打字:“她还好吗?”

  唐诗珊:“不太好。”

  桑恬打字:“她不让你告诉我这些吧?为什么愿意告诉我。”

  唐诗珊看了桑恬一眼:“桑恬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其实从盖校长,到温教练,再到我,我们这些雪雪身边的人,哪个不知道晁曦是她的一块心病呢?但我们都放任她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进沙子里。”

  “我想,那是因为我们自己也是鸵鸟,谁都没有勇气保证,把雪雪拉出来以后,自己能陪她战斗到最后一刻。”

  她问桑恬:“你知道自己查下去面对的是什么吗?雪雪担心会有生命危险,那并不是胡乱猜疑。”

  桑恬点点头。

  唐诗珊:“那你还要查?晁曦已经去世了,就算揪出当年的真相,又能改变什么?”

  桑恬打字:“因为不查下去的话,就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晁曦。我想晁曦如果在天上看着,最不愿发生的就是这样的事。”

  她打字问唐诗珊:“你阅读大段中文也没什么问题吧?”

  唐诗珊:“还可以。”

  桑恬对着手机戳了两下,翻出一个页面给唐诗珊看。

  唐诗珊看到,那是一则新闻——

  一个练体操的女孩大腿骨骨折,很多人觉得她的体操路就要这样结束了,她却凭顽强的意志力进行了一年多康复训练,扔掉拐杖重新拿到了世锦赛的参赛资格。

  却在拿到名额后心理压力太大,状态一落千丈,最后选择了自*sha。

  桑恬打字:“我查了新闻库,过去十多年间,就我能查到的部分,类似的新闻还有四条。”

  唐诗珊:“也许……是巧合?”

  桑恬笑了笑,继续打字:“普通人可以这么想,但全天下有两种职业的人不能这么想。”

  “一是警*察,二是记者。”

  ******

  紧接着,代清真正的生日到了。

  杨静思一大早就特八卦的给桑恬打电话:“你今天去公主家么?”

  桑恬声音迷迷糊糊的:“去啊。”

  “你怎么还没起?”杨静思问:“你既然要去的话,不该起来洗头洗澡化妆了么?”

  桑恬:“我折腾这些干嘛?公主不就请我一个人到她家吃顿便饭么?”

  杨静思:“可公主不是追你呢嘛?”

  桑恬:“姐们儿你可别闹了,公主要是煎牛排我就是糖火烧,公主要是鸡尾酒我就是二锅头,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摆在一张桌上!”

  “话说这么满也不怕咬着舌头。”杨静思嘀咕:“还不兴人家来个中西混搭么?”

  桑恬觉得好笑:“你在这儿瞎撮合什么呢?”

  杨静思:“我也不是撮合你和公主,我就是听说狼崽子这段时间都不理你,觉得她有点过分。”

  桑恬沉默了一下:“先不说这个,我真该起了,不然一会儿迟到了。”

  杨静思:“行,你去吧,难得去生日宴就当散心,玩开心点。”

  ******

  来开门的是陈白瑜:“桑记者,小姐等你好久了。”

  他带着桑恬往代清的卧室走:“这会儿小姐在亲自做菜,让您先去她卧室等她。”

  桑恬:“……为什么要在卧室等,我在客厅等她不好么?”

  她可一点也不想去代清卧室!上次一进去,就看到自己一张大头照傻兮兮被做成海报,跟奥运会金牌、世锦赛金牌做成的海报一起,放得巨大贴在代清卧室墙上,简直堪称史上最惨烈社死现场。

  陈白瑜笑呵呵说:“小姐卧室有她给您准备的惊喜。”

  桑恬一进代清卧室:……

  上次那张大头照就算了!这次怎么还换了张怼脸照?脸上泛着油光还有颗硕大的上火痘都没给P掉!

  这是从哪篇现场新闻稿里直接截下来的?

  桑恬:“陈管家我求您件事,您无论如何把这海报给我摘了行么?”

  陈管家笑:“桑记者对不起,小姐说她要挂一辈子。”

  桑恬搬出杀手锏:“我这么大张脸在这杵着,太后……啊不,代女士没意见吗?”

  陈白瑜:“如果对提升小姐的成绩有帮助,任何事夫人都不会有意见的。”

  说起代莉莉桑恬才意识到:“代女士不在家?不是她女儿过生日么?”

  陈白瑜:“夫人公司很忙,平时她陪小姐训练比赛已经花了很多时间,所以小姐在家休息的时候,夫人都是在公司工作。”

  桑恬不禁咋舌,心想太后真不是一般人。

  陈白瑜:“桑小姐您先坐,我去准备点水果。”

  陈白瑜走以后,桑恬心里盘算了一下,刚才走了一路,这房子的任何角落都一尘不染,想捡到陈白瑜的一根头发好像不太现实。

  正想呢手机响了,桑恬一看是迟夏,偷偷摸摸接了:“喂?”

  迟夏:“我查完龚平的社会关系了,他一辈子没离开过黑省,就像陈白瑜一辈子没离开过邶城一样,应该没有他俩小时候长期相处的可能。现在只能查他俩有没有血缘关系,你拿到陈白瑜头发了么?”

  桑恬放低声音:“我正想办法呢。”

  一个清冷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想什么办法?”

  桑恬挂了电话随口胡诌:“就一推销房子的总给我打电话,我说我欠了一屁股校园贷,正想办法呢。”

  代清:“校园贷?”

  桑恬咧嘴一笑:“对,我说我刚十八!”

  “……”代清不跟她瞎扯,问她:“礼物要么?”

  桑恬一愣:“你生日不要我送你礼物就算了,怎么还要送我礼物?”

  代清随手一指床边:“礼物太多了,全是我妈还有赞助商送的,你想要哪个随便拿。”

  桑恬看了那些堆成小山的礼物一眼,小红书上姑娘们嚎叫着配货都买不到的限量版,就那样随随便便扔在地上。

  桑恬:“这些你都不想要?”

  代清:“不想,我就想你抱我一下。”

  桑恬:“……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代清:“我也不知道,什么人我都不想见,只想见你。”

  桑恬:“你不会加国回来后到现在都还没出国门吧?”

  代清点了一下头。

  桑恬:“也不想训练?”

  代清又点了一下头。

  桑恬:“那你以后还参加比赛么?”

  代清的眼神黯了黯:“我不知道。”

  桑恬:“这样吧,看天意,你家有硬币么?”

  代清去书柜看了看,那儿有一个她小时候的储蓄罐,她拿了枚硬币递给桑恬。

  桑恬拿在手里抛了抛:“要是这硬币三次都是正面朝上,就是老天想让你比下去。”

  代清看了她一眼。

  “不相信?”桑恬看着正好端水果进来的陈白瑜说:“要不我和陈管家先玩一次,给你打个样?”

  她笑着问:“陈管家,你有什么想知道答案的事么?”

  陈白瑜看了代清一眼,代清点点头,陈白瑜开口:“那,我想知道一位很久没联系的故人,现在过得好不好。”

  桑恬:“行,我抛三次硬币,要是三次都是正面朝上,就说明你问的这位故人很好。”

  “对了陈管家,为了让老天感应到你是问问题的人,你得拔根头发压我这儿。”

  陈白瑜笑:“还挺有仪式感。”

  他拔了根头发递给桑恬。

  桑恬收下后抛了三次硬币,居然真的三次都是正面朝上。

  她笑着对陈白瑜说:“看,老天给了你答案。”

  陈白瑜语带感慨:“是吗?她过得很好吗?”

  桑恬不知他问的是谁,他在代家干了一辈子,也一辈子没结婚,很容易让人以为他天生就是这样白发苍苍的老人,而让人忘了他曾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以梦为马载过他心爱的姑娘。

  只不过岁月更迭,那人已走失在了时光深处。

  桑恬转向代清:“轮到你了,拔根头发给我吧。”

  代清犹豫了一下。

  她开口问:“如果没有三次都正面朝上的话,就说明老天不想让我滑了对吧?”

  桑恬笑了下:“你可以这么认为。”

  代清伸手,从她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中拔了一根交给桑恬:“你得好好保存一辈子。”

  “逗你的。”代清说:“你抛吧。”

  她心里很清楚,桑恬抛六次硬币、六次都正面朝上的概率太低了,简直无限趋近于零。

  如果桑恬说这是天意的话。

  说不定是老天给她一个解脱的机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6 16:56:01~2022-02-07 16:5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活森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西瓜中间那块给你吃、沐晨言、照海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r、5310180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日日酱 10瓶;53101805 8瓶; 天空之上 5瓶;兜风的刺猬 2瓶;薄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