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河寻着地址抵达多肉店门口，不同于他一直购买的那家绿植店，贺沐的多肉店面超级大。
前门进来是一间巨大的玻璃花房，门口摆着一个一米多长，四、五十厘米左右宽的长方形花盆，如画一般倾放在台子上。
为了儿女们的植物观察日记，关山河做过不少功课，认识一些多肉，可眼前的这盆里的品种远远超过他见过的。
一颗颗或大或小的多肉拼接成一幅好看的画，像是一棵绿意盎然的树，点缀着朵朵不同颜色的花。
别说是两个小的了，就连他这个做父亲都看呆了。
贺沐早就迫不及待地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到他们，立刻凑过来打招呼。
来的路上，关山河跟两个小家伙介绍过贺沐，当然，除了学弟二字，其他一概不提。
两个小家伙乖乖地叫了声“叔叔好”，好奇地盯着人家的蓝眼睛看了好久。
贺沐眨眨眼睛：“好看吗？”
关嫣嫣和关霜晨一起点头。
贺沐笑了笑：“你们的爸爸也喜欢。”
关山河冷着脸：“自恋。”
贺沐没皮没脸地笑，领着小家伙们逛。
关山河不放心地跟在他们身后。女儿关嫣嫣，是个乖孩子，儿子关霜晨十足十的熊孩子，跟他小叔关溪小时候一模一样，调皮捣蛋，专干上房揭瓦的事。
之前贺沐跟关山河了解过孩子们的性格，所以，虽是初次见面，但作为一个能把这么大一家多肉店经营好的老板，沟通肯定不是问题。
不一会儿，关霜晨卸下心房，与他熟稔起来，反观关嫣嫣，慢热一些。
两个小家伙听贺沐介绍多肉的品种，教他们分辨不同的种类，告诉他们不同的习性，哪些喜欢水，哪些喜欢光照。
作为一个大人，关山河听得都有些费劲，更何况是孩子们：“不用说那么详细，他们记不住。”
“没事，多说几次就能记住了。”贺沐笑了笑，“最开始我也记不住的，熟能生巧呀，以前我不也是同一个的问题，问你好几遍。”
被他一提醒，关山河还真有点印象：“那是你笨。”
“是啊，我这么笨都能记住，你的孩子像你一样聪明，很快就能记住的。”
关山河被他恭维的很舒服，嘴上却不承认。看到不同多肉钱的价格，低得让他咂舌。扫视了店里一圈，客人也不是很多。就这么五块十块的，贺沐是怎么维持生计的？
嫣嫣和霜晨得了令，一盆一盆递给贺沐，很快贺沐手里的购物篮就满了。
选完了多肉，又开始选花盆。
花盆在玻璃房最里面，他回头一看，身后已经没有关山河的踪影了。
贺沐心中一惊，继而想到两个小朋友还在这里，关山河不可能走远，才松了一口气。
他这个学长，最擅长的就是突然消失。
叫来店里的小姑娘小米陪着两个小的选花盆，贺沐找了一圈，最后在后院找到了他的学长。
“学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随便逛逛。”关山河手里拿着一盆多肉，“没想到，你这里别有洞天。”
贺沐抓抓头，憨憨地笑了。
“哪是什么别有洞天呀，当年我把多肉店开在这里，因为这里租金便宜，地又多，前面做门店，后面开拓成大棚正合适。”
“后来，店里生意越来越好，玻璃花房摆不下所有的多肉，有些多肉又适合在通风的环境中生长，我在大棚旁又开辟了一篇新天地，专门露天养。”
既然是露天，那放置多肉的架子就有讲究。要耐得住酷暑、受得起雨水和严寒，简而言之，就是要耐操。
贺沐挑挑选选，倒也不急着一下置办齐。防腐木架太单调，他又从旧货市场和某些奇奇怪怪的市场上淘了石桌、石凳、瓦缸、水坛什么的。
等全部布置好了，望着自己亲手布置出来的多肉花园，满足的同时，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少什么呢？
对了！少了坐的地方。
这样的多肉花园，置身其中肯定是件特别幸福的事。
翌日，贺沐就买了一个木制秋千架摆进去。阳光正好的时候，坐在秋千上轻轻荡漾，看着各式各样的多肉，呼吸着清新空气。
什么烦恼都能忘记。
秋千买回来的那天，贺沐就想，有朝一日能和学长一起坐在上面就好了。
现在，他找到了学长，是不是距离这个愿望又进一步了呢？
“刚才在花房里，我还好奇你靠什么赚钱。走到这里才发现，你还真黑心。”关山河举起手里的多肉，那盆里插了一个标签牌，上书价格一百六，竟然还是不含盆的价格。
贺沐知道他对多肉市场不了解，怕自己在他心里多上一个奸商的标签，着急忙慌地解释起来：“你拿的那个叫绮罗，一盆小的单头不贵，也就十几块吧，可你手上的是大群生，大概有十六七厘米了，我养了快三年才养成这样的。外面买两百的都有。”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对于所有植物在自己手里就没活过两周的关山河而言，三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关山河说：“这么说，你都是良心价了？”
“那是自然。”贺沐笑眯眯地说，“明码标价，绝不坑人。学长，你喜欢这盆？我送你呀。”
绿绿的多肉叶片，周围一圈粉嫩嫩的颜色，像是少女涂着淡淡的腮红，好看是好看，不过……
关山河拒绝：“不了，我养不活。”
“你可以常来看。”
“没空。”
“我微信发你，每天各种角度，九连拍。”
“你这样我会拉黑你的。”
“……”贺沐怕死了，举双手保证自己绝不会干这种事，每天最多发一张，求关山河手下留情，不要关他进小黑屋。
关山河根本不想理他，知道他存的是什么心思：“不好，烦。”
“三天一张。”
“不要。”
“五天一张。”
“拒绝。”
“一周一张。”贺沐看他张嘴，立马捂住他的嘴，可怜兮兮地瘪着嘴央求，“求求你了学长。”
又撒娇卖萌。
以前贺沐是黑直发的时候关山河不觉得他像动物，现在换成棕色小卷毛，越看越像大型人型宠物狗。
关山河有个称不上秘密的秘密，他喜欢狗，但曾雅柔女士对动物毛发过敏，两个孩子就够他焦头烂额了，实在没空养狗，只能作罢。
眼下，贺沐对他招耳朵摇尾巴，十足大型犬姿态。
钢铁心肠的关山河心一软，拍开捂着自己的爪子，在其主人凄惨的注视下，大发慈悲道：“最多一周一次。”
嗯，一周联系一次，这点时间他还是能给予贺沐的。
贺沐开心地摇尾巴。
两个小的选好花盆，贺沐让小米帮忙移盆，领着他们逛露天的多肉。
关山河不懂多肉，但也看得出，贺沐对这块儿下了很多功夫。单盆的基本是养了以年为单位的多肉。拼盆的各有各的特色，就连盆也很有讲究。
小朋友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阵势，与之相比，秋千的吸引力都不那么大了。毕竟没见过的新奇玩意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两个小朋友每走几步就发出惊叹，尤其是关霜晨小朋友，都快变成小话痨了。
“哇！这个蓝字好大啊！它还能种肉肉？”
“这颗仙人掌怎么这么大？跟才被爸爸养死的是同一种吗？”
“叔叔，你不会骗我吧？这不是花盆，是喂猪的饲料盆？饲料是什么？”
“天呐，这么多都是你养的，你太厉害了。”
“不是我说的，是爸爸说的。”
“不能用热水浇花吗？爸爸说可以。”
“啊，爸爸好笨啊。”
“爸爸什么都不懂。”
“难怪爸爸什么都养不活。”
贺沐拼命压住嘴角，忍笑说：“学长，你脑洞好大。”
关爸爸额头青筋凸起，快要蹦出来，他的傻儿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让他颜面尽失。看样子，这周的零食他是不想吃了。
关霜晨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还在爸爸爸爸说个不停。
关嫣嫣拽拽弟弟的袖子：“再说你屁股就要开花了。”
关霜晨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到一张阴沉着的脸：“啊！不要啊！爸爸，我知道错啦。”捂着屁股，哒哒哒地跑掉了。
贺沐再也绷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