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靠背的沙发会让她不太好操作, 研磨自觉想坐到餐桌旁接受小皮筋的制裁。
樱井桃抓着一把花里胡哨的发绳和小发卡走过来把他按在沙发。
樱井桃服务周到地把电视遥控递到他手里：“嘿嘿，想看什么可以自己调。哦对，打游戏也可以, 我去把数据线拿来。”
听出潜台词的研磨逐渐面无表情：“……”
上次对他说这句话的人还是——
自说自话在他耳边从白天哔哔叨到天黑闲聊推销办卡的理发师。
研磨控制不住表情, 抿抿唇。
话说，扎小揪揪需要耗时那么久吗？
充电器插头准备好, 电视打开, 茶几往前推了些, 橙汁倒好放在茶几上。
准备工作通通做完。
樱井桃坐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地毯抬头看向研磨。
樱井桃眨巴眨巴眼睛，拍拍身旁的地毯：“坐到这里来呀，你坐在上面我不太好动手。”
“……好。”研磨顿了顿, 不祥的预感笼罩。
慢吞吞地坐到她旁边，面朝着阳台，研磨思考起为什么他现在有种要上刑场的感觉……？
腰被樱井桃隔着厚卫衣戳了戳：“转过去, 我还想看电视。”
研磨犹豫了下，顺从照办。
樱井桃挤到他和沙发之间, 跪着, 高度刚刚好。
头发被轻轻扯动，头顶传来樱井桃掩饰不住兴奋的提醒声：“不舒服的话和我说哦。”
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的研磨：“……”
对自己扎小揪揪手艺很有自信的樱井桃：“不过我会轻一点的, 不要害怕。”
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有问题还是对方有问题的研磨嗓音干巴巴：“嗯。”
讲真的，如果不是头发已经被抓在她手上，研磨真的很想弯腰捂脸。
黑色的小皮筋放在灰色地毯会很难找，所以摆在大理石台面的茶几上。
绑好头顶第一根细麻花后樱井桃俯身伸手去够桌上的皮筋。
衣物摩擦的声音。
她专注扎小揪揪, 没察觉到研磨身体僵住。
研磨：“……咳，要用的时候和我说, 我来帮你拿吧。”
樱井桃被这主观能动性感动到：“你放心我绝对会给你绑出最好看的小揪揪，你喜欢爱心还是猫耳朵？”
研磨递皮筋的手抖了抖，这就是你递遥控递充电器倒饮料的原因么？
沉默片刻：“随便你。”
她选择恐惧了几秒，和自己和解。
小孩子才做选择，高中生当然全都要！！
她笑笑：“那我们先安排两个小耳朵。”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小桃是不是说了个“先”字。
糟糕，大意了。
等等，什么小耳朵？？
接受慢慢烘烤的苹果派无法忍受客厅中比它更甜滋滋的画面，酸酸甜甜的苹果酱和香喷喷黄油面团的气味中和在一起散开。
樱井桃：“冬天果然更适合吃苹果派，暖烘烘的，内陷柔软外皮扎实。”
研磨拿起手机，垂眸随意看眼时间：“其实圣诞节应该吃草莓奶油蛋糕吧。”
点开小黑的聊天框，下一秒“啪”地倒扣在茶几上，惊魂未定。
樱井桃察觉到他动作，松开刚好固定完第一个猫耳的手，好奇道：“怎么啦。”
“……没什么，有人恶作剧给我发鬼图。”
研磨不自在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橙汁，故作镇定。
“专门挑今天恶作剧好过分哦。”
樱井桃看到他因为被吓到，激动得耳朵和脖颈都通红，保全容易别扭男朋友的面子率先岔开话题。
继续刚才说的：“好像只有日本会把草莓奶油蛋糕当成圣诞节餐桌必备甜品哦，法国就是树干蛋糕，姜饼人是从德国流传出来的吧？”
研磨：“是么……”
“全世界餐桌为了过节统一是不可能的，你看，连东京人和大阪人喜欢的食物都不同。草莓奶油蛋糕也是【哔——】这个本土品牌提出的概念哦。”
研磨：“是这样啊……”
“对喜欢的食材和自由挑选的权利心怀感恩，制作美味的料理，端到让自己放松的环境吃掉是让人感到幸福的事。”
研磨：“确实……”
自由挑选、美味、放松的环境是满足人类最原始的食欲后疗愈心情缺一不可的三项条件。
“所以与其被限制吃不一定喜欢的东西，还不如吃自己喜欢的食物。”
她手指松开皮筋，另一边的猫耳也绑好：“我们以后的圣诞节就决定是苹果派，直到吃腻或者有了我们两个更期待的料理为止。”
研磨安静半晌，把精神污染赶出脑海成功。
微微仰头看她：“如果是我们一起做的话，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樱井桃捧住他脸，不让小揪揪碰到她衣服，反驳：“薄荷味的甜品喜欢吗？”
研磨：“……”
樱井桃：“让你多吃蔬菜也没问题吗？”
研磨，艰难地咽了咽，点头。
樱井桃扯扯他脸上软肉：“你少来，不要自己瞎感动。我可不会因为你简单说句情话感动到不行哦。”
研磨别扭地皱眉。
“要是我真的相信你的情话，选择做我喜欢、你不喜欢的食物明明你就会为难啊。情侣互相了解就是要规避对方讨厌的点，发掘共同的喜好才对吧。”
“就像今天这样，如果没有和研磨交往的话我可能不会想到要做苹果派，但绝对不是因为研磨喜欢所以今天做苹果派。”
“只不过是我觉得比起从冰箱冷藏拿出来切块的奶油蛋糕，暖烘烘刚出炉的苹果派在冬天吃起来更幸福，而你刚好喜欢，所以我们今天做了两个人共同选择的苹果派。”
研磨缓慢地眨眨眼：“小桃……”
“嗯嗯？”
“……”捏脸的力气更大，往两边扯，“我说了一堆，你突然说什么鬼话啊你！！话说你瞧不起谁呢！！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种东西！！”
不，我倒也没说你在害怕。
“抱歉，我今天才发现上次可能吓到你了。”他顿了顿，“因为太开心就……啊，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幼驯染旁观者清“一旦陷入情绪就会容易忽略四周”的评价确实存在。
樱井桃松开手，小声嘀咕：“哪哪哪哪里是要特地道歉那么严重，一定要说的话是我不习惯……有点陌生……没有学会换气之类的……”
“学会换气，么？”
总觉得研磨眼里闪着什么抓住重点的光。
樱井桃欲盖弥彰抓起手机，挪到他旁边打开手机摄像头：“不说这个了，来看看造型师小桃的作品吧——！”
研磨看一眼手机屏幕头顶两边各一个竖起来的镂空爱心编发：“……”
“怎么样怎么样！！”
研磨：_
他纠结了会儿：“所以说出来会比较好对么？既然这样的话，我就说了。”
樱井桃：ovo？
“嗯嗯？”
研磨停顿，组织了下语言：“我觉得比起你给我编头发，我更喜欢角色互换。当然不是不喜欢你给我编头发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不是很适合……”可爱的东西。
樱井桃：qvq
这什么表情？
研磨：“所以我不该说的么……？”
樱井桃使劲摇头。
研磨指了指：“那你看上去快要哭的样子。”
樱井桃吸吸鼻子：“这个是过于迟钝的小桃马上要流下忏悔的眼泪，决心改正再也不把研磨当成漂亮洋娃娃的表情。我来帮你拆掉。”
研磨：“？”什么漂亮洋娃娃？
倒也没那么夸张，编头发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东西才应该忏悔。
话说你怎么又在自己喊自己名字做代称？怪可爱的。
话没说完，樱井桃挥挥拳头，大声哔哔：“可以最后拍张照吗！最后的一张！研磨很漂亮是真的！”
研磨随意地点点头：“好。”
*
“好，好厉害！！唰唰唰咻咻咻地就把头发编好了，明明研磨是第一次给别人编头发的吧。”
研磨抬手捏捏小卡子夹好的镂空猫耳：“挺简单的。”
“才没有。我最开始自己学绑头发的时候连分发缝都要研究半小时，梳麻花辫手指快要打结……”
说着说着沉默下来，别过头看研磨：“所以这个也是打游戏的好处吗？”
研磨没想通这和打游戏有什么关系：“什么？”
拿起橙汁喝口。
樱井桃比划了下之前看到他玩的音游：“就是，你上次玩的那个戳得手速飞快，手指灵活的人才擅长玩的游戏。”
“噗——”玻璃杯被重重放在茶几，杯子里剩下的橙汁摇晃，“咳咳咳咳咳。”
“我说错话了吗？”
研磨抽了几张餐巾纸擦嘴角，冷静下定论：“不，你没有错。一定要说谁错，那就全都是小黑的错。”
樱井桃歪头：“全都是小黑的错？”
研磨点头。
*
顶着小耳朵去拿外卖，被戴着圣诞帽的外送员夸奖后樱井桃翘起尾巴止不住笑：“是世界第一的男朋友帮我编的哦！”
研磨：……糟糕。
真的会忍不住和她一起翘尾巴得意起来。
吃完香喷喷的苹果派和炸鸡——
把浑身僵硬的男朋友推进卫生间分享她新买的味道香香不太辣嘴的漱口水——
“没有小颗便携装的试用啦，这个盖子就是一口的量，用完洗洗。”
“……好。”
从房间拿出斥巨资买的做蜡烛用的材料包——
等待小草莓和小蛋糕模具里的蜡液凝固——
樱井桃在茶几边撑下巴看电视，瞥一眼低着头打字飞快看上去像在吵架的男朋友：“研磨研磨。”
研磨手指停住，抬头，不爽的表情已经收起来：“无聊了？”
樱井桃指指放在旁边一下午的礼品袋：“这个，我可以现在拆吗？”
研磨缓慢点头。
脑袋里战斗的bgm还没有停住，继续低头打字：
“你给我发了一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种东西你留着自己看！！”
“好吵！吵到我眼睛了！”
樱井桃没管他怎么莫名其妙就燃起来，虔诚地把圣诞绿的盒子取出来摆在茶几上。
搓搓手，拿起来晃了晃听声音。
被动静吸引目光同时很好奇对方满不满意的研磨：是在开盲盒吗……
樱井桃最后咽了咽，解开金色缎带，深呼吸，打开盒子。
乐园的圣诞限定礼物盒！！
玩偶熊抱住小盒子的款式，前面的小盒子也可以打开。
打开前，她先转过头，激动到结结巴巴：“这这这这这不是之前被黄牛买完现在炒到两万多还不出手等继续涨的么，怎么买到的？”
“啊，带网友游戏刷副本交换来的。你之前不是说但凡能抢得过黄牛都想去排个通宵买，你想要我就发帖问了。”
“你是谁啊，游戏里的卡密么……？”
如果黑尾在场绝对会吐槽一句：
这个【哔——】装得满分，明明考试周训练完累得半死凌晨继续陪阴间作息技术稀烂的富二代游戏里刷本刷市榜排名刷到痛苦面具，这家伙还要装【哔——】。
樱井桃还没来得及感动，低头捏了捏熊脸，挤扁，再捏正：“谢谢你哦，这个礼物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我也有给你准备礼物的哦。”
研磨弯起嘴角。
“但是……”
“游戏我完全不懂……而且每次研磨聊天聊起来都是自己已经买好的，研磨也没有表现出对其他东西很有兴趣，所以……”
研磨放下手机想去抱抱她，但动作被打断。
“你可不可以把眼睛先闭起来呀。”
研磨“嗯”一声，坐在原地乖巧等待。
她跑去房间，把礼物盒拿起来，转身要走。
顿了顿，止住脚步把自己精心包了半天的包装纸拆开，把东西取出来。
“不许睁眼哦……”
她重新跪坐在研磨身前，犹豫了下，掰开镜腿，替他戴上：“是情侣款但是花色不同哒，因为研磨每天盯游戏机手机电脑的时间加起来绝对超过六小时了，就买了防蓝光的。”
松手，指尖撩过发丝，樱井桃举起化妆镜：“可以睁眼啦。”
研磨看了眼镜子就移开视线，抬头看向因为此刻跪坐的姿势比他高一点的樱井桃：“……”
樱井桃努力装作淡定但句句都把不安说完：“你觉得怎，怎么样？还可以叭？我觉得还挺好看的耶，这个镜框玳瑁色很年轻。”
紧张地咽了咽。
研磨默不作声地盯她半天，突然开口：“但是我现在没有很想带……”
樱井桃愣在原地：“诶？”
流动在体内的血液好像都和电视外放的声音一起静止。
“我很喜欢，不过可以麻烦小桃先帮我摘掉吗？”
……
明明不是喜欢的样子。
对哦，研磨以前不喜欢薄荷糖也会别扭地说谎。
下，下次再努力努力观察研磨喜欢什么叭！
手指小心翼翼搭到镜腿靠镜框的位置不碰到他脸，樱井桃眼睫垂着，勉强撑起来嘴角的笑意都消失不见。
慢吞吞拿在手上，不知道要放哪里。
“……你在瞎想什么？”研磨接过，放到眼镜盒里，轻轻摆在茶几。
樱井桃鼓起脸颊，不回答。
研磨抬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她脸上的软肉：“你不会真的是笨蛋吧……”
樱井桃：？？？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你才是。”
她真的会生气的嗷！！
研磨失笑，手心覆上，揉揉她脸：“最后一个问题，猜猜为什么我现在不想带你送的礼物？”
樱井桃思考几秒，恍然大悟：“……因为现在没有在看手机或者游戏机。”
研磨一噎。
“给你一点点提示。”
说着要给提示，但话毕陷入沉默。
研磨慢慢靠近，停在温热的呼吸交缠却又看得清对方眼睛不会视线模糊的距离。
“好喜欢你，实在太可爱。”
“……”
“可不可以……？”
“……”
“如果害怕或者想停下的话可以掐我，但我想……这次不会再吓到你。”
樱井桃先避开视线，轻声到如果研磨往后退一点点就会错过的“可以”。
街霸三花猫细心地把尖锐的指甲磨平，收起捕猎本能的凶意，叼起街边最好看的花带回家给喜欢的女孩。
喵喵叫着。
【上次不是故意伸指甲出来，但是指甲太长了，对不起……】
【请继续喜欢我吧，狗狗也许会对所有人释放善意，但猫的温柔只给你一个人。】
唇瓣相接很久，研磨睁开眼，微微启唇试探，干燥的唇上柔软拂过，变得湿漉漉。
卫衣下摆被用力攥着，是在发抖吗……？
不要害怕。
分开。
听彼此微微加快的呼吸，小心翼翼的主动和耐心温柔的等待。
揪住卫衣下摆的手慢慢上移到按在胸口，不自觉微微张开喘气，再次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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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研磨：小脸通黄（不是）
根本想不出什么礼物适合研磨！！
后来想起漫画【爪爪开播了】那张戴墨镜，灵机一动 +
——
【可跳过部分】
我的理解里研磨社交苦手不太擅长拒绝，所以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会因为对方有所期待去戴自己平时绝对不会带的发箍拍可爱得要命的照片。
女鹅是虽然看上去很好说话但会明确表达不喜欢的类型。
恋爱就是在规避对方讨厌的点、发掘共同爱好的同时互相影响一起成长呀~
单方面宠溺和迁就渡过热恋期就会有点奇怪。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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