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提了一句特管局的名号就让张子真主动自爆的事, 让潘文成心中升起了一点淡淡的惆怅。
他们特管局明明是个打击封建迷信，辅助调查间谍等拥有高度社会责任在身的部门，结果硬是因为重名, 在小说中频繁出现的缘故, 变成了“封建迷信”们眼中的大本营，甚至还想跃跃欲试地自荐加入。
更可怕的是, 张子真这种情况极有可能不是最后一例。
有这一部分巧合在，他们特管局不会真的要变成小说里写的那种官方玄学管理机构吧？特管局作为一个人员稀少的独立部门，想要变换或增加业务简直不要太容易。
潘文成心中默默叹气，面上一丝不显继续顺着张子真的思路套话。渐渐地, 他们整理出了事情的完整经过。
现在正值大中小学的暑假时间，张子真也是一放假就回了龙虎山, 并没有在京市逗留。是前两天，他的大学室友看到了音乐节的宣传后, 在群里一吼把张子真召唤了回来。
距离音乐节还有两三天时间, 他们也不能在酒店里干坐着啊，索性就查了攻略去吃喝玩乐。昨天他们按着美食推荐来到夜市小吃街，路过施工那条街时, 张子真感应到了里面的鬼气。
之后他借口在工地周围绕了一圈，确认里面真的有鬼后, 第二天就趁着音乐节结束, 糊弄走了朋友自己来到工地打算除鬼。结果没成想他技术不到家, 鬼没除了, 自己还被抓走拷上了。
文旭阳身体前倾，看着张子真的双眼问他：“你没把握把鬼除掉, 为什么还要去？就不怕那只鬼被你惹怒, 伤及无辜吗？”
然就被打脸了。
不给张子真反思的时间，潘文成接着问：“你修道二十年，和灵气复苏一个月有什么关系？难道灵气复苏的时候，把你之前修炼的功力全都算上了，不是从头开始的？还是说你之前修炼时，就能感觉到灵气？”
“怎么可能。”张子真脑袋摇得飞快，下意识反驳：“之前修炼，爷爷告诉我修的是自己的心和身体，哪里有什么天地灵气那种玄幻的东西存在。是一个月前，我们观里几位德高望重的师爷爷和师伯们，在打坐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经过反复讨论与实验后才发现是灵气复苏。”
“之后一些修炼的久或者有天赋的，也逐渐能感应到了。咳咳，比如我，我前不久已经授了都功箓，灵气版的哦。”
说到这里，张子真恍然大悟，有点明白为什么特管局不信他的话，对他态度严厉了。他解释：“局长，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不上报的，而是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我们压根不知道你们已经组建特管局了啊。”
“您想想，要是我爷爷他们找个警察局给他们说，我们发现灵气的存在了，我们也有超自然能力了，不是肯定会被人当成骗子或神经病抓起来嘛，而且灵气复苏的突然我们也很懵逼啊，一来二去的，我们就没有上报。”
“我们正一教肯定对国家忠心耿耿，绝对不做危害国家的事！”
张子真一脸正直的保证完，突然搓搓手期待道：“那个，特管局入职条件和资料在哪里领？我给我们正一教做个表率，先写为敬。”
潘文成，文旭阳：“…………”
严爵及时捂住嘴，掩去已经到嘴角的笑意。
确定了，这人就是个纯纯的中二病患者啊，不需要人解释自己就能靠脑补完成一部大剧，并且还合理地分配了所有人的内心戏。
不过他并没有取笑张子真的意思，反而很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一个出身道士世家，从小修道的道士，突然有一天发现灵气复苏了，自己学的那些都带上了不科学的力量，换成谁谁都会兴奋。
现在的年轻人，谁还没有个热血的英雄梦，谁还没经历过中二时期？有一天梦想真的照进现实，想要迫不及待的证明自己的力量有用武之地很正常。
又或者，想着隐姓埋名当个隐藏在人群中的侠者，听别人讨论自己做过的某件事时，心中暗想“嘿嘿想不到吧故事的主角就在你们身边”，众人皆醉自己独醒这种暗搓搓的爽感，也很满足一名中二少年的心理。
不管张子真是出于哪一种心态才会去除鬼，都可以说明一件事——这人很单纯。褒义的。
潘文成无语了一瞬，自动忽略张子真想要加入特管局的话，和文旭阳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温声道：“委屈你先在这里住两天，等我们查明事情的原委后就会放你离开。”
“手机也会给你，不过还请你不要对家长或认识的人说你在特管局的事，我们也会在上面安装一个小程序来确保不会有纰漏，如果你介意的话，手机还是由我们继续保管。”
“不介意不介意。”张子真摇头，对住在特管局没有一点意见，反而兴致勃勃：“局长，您怎么安排我都行，我听话。”
“我姓潘。”
潘文成上前去给张子真解开了手铐，把他从椅子里放出来：“我们这里房间不多，今晚你得和我们的人一起住了。放心，是单人床，有空调和新床具。”
张子真美滋滋地跟着童飞远走了。
严爵则是跟着一脸严肃的潘文成和文旭阳进了保密室。
刚才审问张子真的时候，氛围还能因为对方的反应有点喜剧效果，实际上，他们三个人心里没有一个放松的，全都被“灵气复苏”这四个字的沉重，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长久的沉默后，潘文成叹了口气，没有说灵气复苏的事而是问严爵：“小爵，你今晚感觉有人盯着你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外面看到张子真以不科学的方式进了工地后，严爵就被人护着回了特管局，对这两位把事情简单一说，张子真也就被人给押回来了，所以直到现在，潘文成两人都不知道严爵这边的具体经过。
严爵把事情详细说了说，迟疑着说：“可是，按照张子真的说法，那个地方的是鬼，吧？”
他感觉到了有鬼在看着他？科学频道突然切换到了灵异频道？
严爵不敢相信：“灵气真的复苏了？我又没修炼过为什么能感觉到鬼？”
文旭阳提醒：“你是被游戏选中的人。”
严爵默然。
“张子真说是一个月前。”潘文成皱眉：“正好是游戏更新的时间，难道真的与游戏有关？”
“那要去问问91吗？再不然把灼风接到现实，让他感应一下我们这里有没有灵气？”
严爵心里有些复杂。灵气复苏听起来很高大上，但是背后隐藏的问题可多了去，只出现超自然的生物与力量这一点，就可想而知会给现有的稳定安全秩序带来什么麻烦。虽然游戏选中他他也不可抗力，但心中还是会不可避免的有些愧疚感。
潘文成搓了下脸，“也只能问91了。灵气复苏是关乎国家的大事，我们必须占据主导地位。和那些已经觉醒的超自然力量的人打交道，套话辨认其中的真假，还是太被动了。”
打开游戏的时候，严爵先去看了一下积分。三万多，应该能支付得起询问费吧？唤出91，他没有说话，把提问的主导权交给了潘文成和文旭阳两人。
犹豫了许久，潘文成才慎重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91，灵气复苏与你有关吗？”
91的声音响起：“请问玩家是否花费一万积分询问？”
严爵只能点头。
“灵气复苏是该位面自然发展过程中的一环，系统无法控制，也无法改变任何位面的性质。不过确实因为我的到来，与玩家频繁的与异界交易物品的行为，将该进程加快了些许。与游戏更新时间同步，纯属巧合。”
简单来说，就是灵气复苏早早就开始酝酿了。
“自然发展？”文旭阳震惊，“我们不是科技位面吗？”
91给了他们一个谁都没想到的答案：“该位面是混合位面，并非纯粹的科技位面。”
它还好心解释：“举个例子，你们位面的国家中，有关妖物、修真、吸血鬼或者克苏鲁、神明等等有关的文学作品兴盛，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曾经真实存在，被人为记录保存了下来，并非凭空捏造。”
三人目瞪口呆，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这下好了，不单是小说中的脑洞成真，现在连以前的某些文艺作品中的内容，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了。
严爵呆呆地问：“这么说，不止是我们国家会灵气复苏，其他国家的那些非自然生物也会成真？”
“是的。”
潘文成艰难道：“神，也会出现？”
要真有神明那还玩个球啊，大炮轰的死神明吗。
幸好，91否定道：“不会。位面力量已经无法孕育新的神明，旧神也无法复苏。”
潘文成松了口气，确认道；“也就是说，除了神明之外，妖怪和鬼这些都会出现，人类也可以进行修炼，就像是灼风的世界那样，对吗？”
“是的。”
文旭阳问：“鬼都出现了，地府呢？”
91：“没有地府。”
文旭阳还要问，旁听的严爵明白过来，拉了下他的衣服小声科普：“地府中任职的那些是鬼仙，按照系统的意思也归属于神明，所以不会有。”
文旭阳皱眉：“那人死了之后全都变成鬼在街上游荡？”
严爵拿出小说里的设定答：“按照一般情况来说，人死之后如果没有很深的执念或者机缘，是变不成鬼的，都直接进入轮回了。既然没有地府，那就说明一般人类死了之后灵魂会直接消散。”
“91，我说的对吗？”
“玩家说法正确。人类死亡之后灵魂消散变成能量融入天地，才会孕育出新的人类，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轮回转世。”
确定了灵气复苏所带来的影响范围后，潘文成和文旭阳两人没有再多问，转而问起了严爵身上的异常。
“91，小爵能感觉到鬼，和你有关还是他自身有问题？”
严爵一震，期待着91的回答。
“玩家是与其它位面直接接触的人，故而自身体质已经变的敏感，比普通人更容易吸纳灵气。但是因玩家吸纳灵气后，没有将灵气炼化，所以目前只有精神力在增长，肉/体并无改变。”
“精神力？”严爵疑惑：“不是灵气复苏吗？怎么扯到异能上去了？”
这俩是一个体系吗？
“精神力是神识的前身，玩家修炼后，精神力会转为神识。”
修炼。
关掉游戏，潘文成走出保密室抬头往天上一看，叹息道：“要变天喽。”
文旭阳头也不抬：“与其关心天气如何，不如想想接下来的工作量。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送走文旭阳，严爵和潘文成在院子里并肩而立。
“潘局，我们和诺尔的交易还要继续吗？”
“当然。”潘文成没有犹豫：“即使是在灼风纯粹的修真世界中，也有不能修炼的普通人，我们刚刚灵气复苏，这个比例可能会更加惨烈。”
“研究院早已经在着手，用亚特兰蒂斯的海产品研究增强人体质的药剂了，到时候，就算不能修炼，跑得快能抗揍也是好的。”他看向严爵：“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我们华国在产生异变。”
严爵听的精神振奋，激昂握拳：“有了游戏辅助，我们一定是最强的！”
“好，有志气。”潘文成严肃地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那么从明天开始，小爵你就开始跟着院子里负责安保的人一起训练吧，争取练出好体能，在我们有修炼功法后尽快引气入体，有自保之力。”
“你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吧，加油。”
看着潘文成远去的背影，严爵无声呐喊：引气入体不是看天赋和灵根的吗，和强身健体有半毛钱关系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