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热情故事【完结番外】>☆、番外-薛立臻和周贺(1)

  一

  薛立臻是棉纺厂家属院一霸,从小就是。

  原因很简单,他能打——不是那种一个电话能叫来一堆哥们的能打,而是最直接的,肉搏。

  至于他为什么擅长肉搏……

  他老子能打呗。

  薛立臻长得像他爸,一米八三的个子,棱角分明的脸。家属院里那些下岗在家的棉纺厂女工,有时会阴阳怪气地对薛立臻说:“你可真像你爸啊!”

  薛立臻一言不发,就当听了声狗叫。

  他知道,那些人说的“像你爸”,可不只是在外貌上。

  他能打,他爸……也很能打。

  唯一不同的是,他打过的人上至小学校长下至街头混混,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而他爸,在短短的37年生命里,只专注于猛揍一个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工具。

  薛立臻他妈。

  二

  “立臻,你……知不知道周贺?”放学回家的路上,段可湘轻声问道。

  薛立臻瞥了一眼她绯红的脸,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薛立臻无语。

  周贺这人他知道,但也仅限于知道——那种人,大概全年级的学生都知道吧。周贺长得很帅,家里有钱,刚上初一的时候就叫了几个人把初三的扛把子给打了,一战成名。

  薛立臻一点也不想和段可湘讨论“周贺怎么样”这个问题,他觉得这是小姑娘之间咬着耳朵说的……但转念一想,段可湘好像也没什么闺蜜。

  段可湘和他一样住在棉纺厂家属院,只是和他死了爹的情况不同,段可湘的爹还没死——不过也快了。快醉死了。

  “我跟他不熟,不知道。”

  “你……你感觉呢?”

  薛立臻:“……”感觉?我能有啥感觉?你怎么不问问我对前面那棵树下面撒尿的狗什么感觉?

  “他今天,给我表白了,”段可湘依旧红着脸:“还送了我这个。”

  “嗯?”

  “这个,”段可湘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白色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串手链:“他说是黑曜石。”

  “黑什么?”

  “黑曜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说是一种宝石,辟邪的。”

  手链上的黑色珠粒一颗挨着一颗,被打磨成有棱有角的多面体,阳光照上去,显出幽深的光泽。

  薛立臻心想,还真挺好看的。

  “挺好看的。”

  “是吗?”段可湘把手链戴上了白皙的手腕,翻来覆去地看:“我也觉得挺好看的。”说完又把手链摘下来,装回了那个精致的小盒子。

  “那你要答应他吗?”薛立臻问。

  “我不知道,我……没想好呢,”段可湘咬了咬嘴唇:“我听他们说这个手链很贵的,我是不是应该还给他?”

  段可湘长着一张甜美的娃娃脸,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轻轻皱在一起,看得人心疼。薛立臻知道,这肯定是段可湘第一次拥有一件一百块以上的首饰。

  “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他。”

  唉,这绕来绕去的。

  三

  薛立臻和段可湘从小玩到大,有点儿青梅竹马的意思……可惜,他不喜欢段可湘,段可湘也不喜欢他。

  ——他们俩小时候的日常经常是:嗨薛立臻,啊你又挨你爸打了?嗨段可湘,诶,你胳膊上怎么了?你爸喝醉了拿水杯砸的?!

  狼狈的生活里,哪有“喜欢”的立足之地。

  薛立臻心想,他妈的,干不死那孙子我不姓薛。

  “薛立臻,对、对不起啊,我和他解释过了,我没想到……”段可湘眼泪汪汪地看着薛立臻,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没事儿,你回去吧,不用管我——嘶!”薛立臻嘴角一抽,疼得眼泪都冒上来了。

  他的右脸肿得像贴了个馒头,说话很费劲。身上也疼,周贺那孙子往他肚子上踹了好几脚。

  “对不起……”段可湘说着说着,又开始哗哗流眼泪。

  “我真没事儿,”薛立臻尽量在不牵动嘴唇的情况下说话,感觉自己有点像清宫戏里作威作福的老太.监:“这是我和周贺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快回家吧,省得你妈担心。”

  ……

  段可湘终于走了,薛立臻火速拒绝了诊所大夫“再买点消炎药配合药膏用”的建议,硬是挺着腰板迈出了诊所。

  他打算等老妈和李叔睡了再回去,省得被看到高高肿起的脸。李叔是他后爸,菜市场上摆摊卖水果的,现在老妈和李叔一起卖水果,早上赶早市,五点就起床,而薛立臻七点起。这样的话,等明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的脸估计就没那么吓人了。

  身上的钱在诊所花光了。段可湘本来要替他付药费,薛立臻当然是不肯的,这是他和周贺的事儿,他早晚要去周贺那儿揍回来——想到这,薛立臻就更窝火了,周贺脖子上的那是什么?!看不出是个脑子!

  段可湘和周贺谈恋爱之前,放学是和薛立臻一起走的。这还是段可湘她妈拜托薛立臻的:“立臻啊,你们下晚自习都八点半了,路上黑,你等着可湘一起走,啊?”后来段可湘和周贺在一起了,就一直坐周贺家的车回家。

  前天,周贺家有急事,下午就把周贺叫走了。于是前天晚上段可湘是和薛立臻一起回家的。

  结果第二天周贺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人来人往的走廊里,薛立臻正犹豫要不要去厕所抽根烟呢,就被周贺当众抓住了领子,冷声说:“你他妈离段可湘远点。”

  薛立臻完全搞不清状况,一把推开周贺:“有病就去治。”

  周贺面沉如水地走了,下午薛立臻听说周贺和段可湘吵架了,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又听说他俩和好了。

  薛立臻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结果今天,他被周贺和那个叫乌天的,堵在学校外面僻静的小胡同里,狠揍了一顿。

  周贺打人是真狠,一脚一脚摁着他肚子踹,薛立臻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从食管里挤出来了。

  “咕噜。”

  饿了。

  操啊……

  薛立臻沿着公路乱走,现在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该吃晚饭了。他路过肯德基,目光不自觉地粘在玻璃后面正大口咬汉堡的小男孩身上。

  ……要是能抽支烟也行啊。薛立臻特别后悔,昨晚不该把脑袋伸出窗户偷偷伸了最后那支烟的。

  薛立臻走着走着,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现在正是春天,暖洋洋的,烧烤摊也摆出来了。烤羊肉串的味道扑面而来,薛立臻面无表情地,深深吸了一口那香气,然后径直穿过烧烤摊,继续向前走。

  老妈和李叔在一起之后,家里的日子好过了点儿,起码时不时能吃个炒鸡杂。但李叔也是二婚,有个正在上高中的女儿,李叔得经常给钱。

  零用钱都是薛立臻不吃早饭攒的——老妈偶尔会给他点零用钱,但完全不够。

  杀千刀的周贺。

  薛立臻忽然想起周贺的鞋——他缩在地上被周贺踹肚子的时候,把周贺的鞋看得一清二楚。

  黑色的跑鞋,上面有三道白杠——男生都向往的,阿迪达斯。

  视线向上,包裹在运动裤里的,有力而修长的腿。

  薛立臻叹了口气,段可湘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玩意儿。

  柔软的春风又把烧烤的香味儿带进了薛立臻鼻腔,烤肉的味道,孜然的味道,木炭的味道……薛立臻瞥了一眼烧烤摊,干脆一屁股在路边坐下了。

  吃不着还不能闻闻味儿么。

  薛立臻就这么坐着,闻着,越来越饿。肚子像灌进了一阵风,呼啦啦在胃里作响,急切地盼望着一些热乎乎的东西填进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薛立臻正数着街边的路灯转移注意力的时候,他的后背被人拍了两下。

  竟然是刚刚还站在烧烤架前烤羊肉串的老板。

  “哎,小伙子,来吃点东西吧?”

  薛立臻愣了一下,站起来,摇了摇头:“我……不用。”

  薛立臻抿着嘴唇,站在原地没动。

  他对这种白占便宜的事儿特别特别敏感,因为从小老妈就对他说:“咱家穷,更不能指望别人。”确实是这样,越是穷,就越是指望不上别的亲朋好友——当然了,他爸那德性,就算有亲朋好友也胜似没有。

  老板见薛立臻站在那儿没动,只好冲他笑了笑:“还挺倔,这样吧,这顿饭你先吃着,回头有钱了再来还,我给你记账上,行吧?”

  不等薛立臻回答,又说:“我儿子跟你一般大,你们这些青春期的小孩呦……快来吃饭吧。”

  薛立臻:“……”

  当那凉拌肉片被端上桌的时候,薛立臻已经完全顾不上还肿着的右脸了。他嘴里塞了一大块肉,大嚼特嚼,因此牵动脸颊而带来的疼痛,根本比不上吃肉的强烈快.感。

  他真的感觉胃被饿瘪了。

  凉拌肉片,凉拌藕,烤羊肉串,白米粥。

  薛立臻风卷残云般,把盘子里的食物一扫而光。

  真是,很久没这么痛快地吃过肉了!!!

  仔仔细细把最后一粒米赶进嘴巴,薛立臻用手背抹了把嘴,缓缓呼出一口气。

  “吃饱啦吗?”老板走过来问他。

  “饱了,”薛立臻连忙站起来:“……谢谢您,我下周就来把钱给您。”

  “不用啦,”老板摆手:“这顿饭就是别人请你的,刚才怕你不肯,没跟你说。”

  “什么?”薛立臻以为自己听错了。

  “说是你同学来着,他们吃完饭结账的时候多给了钱,说请你一顿。”

  “我同学?”

  “留了个手机号,你自己打个电话问问吧。”老板递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薛立臻半信半疑地接过纸条,哪个同学和他关系好到请他吃饭了?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薛立臻顿了顿,又问:“这顿饭多少钱?”

  “八十二。”

  薛立臻吓了一跳,没想到会这么贵——他小时候吃过一次烤羊肉串,不是五毛一串吗?价涨这么快?!

  四

  晚上十点半,薛立臻偷偷摸摸开门,进屋。

  老妈和李叔已经睡熟了,薛立臻不敢开灯,踮着脚溜到厨房的角落,那里放着冰箱,冰箱上面是他家座机。

  薛立臻屏息,听见老妈和李叔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于是他放下心来,拨了那串已经背熟的号码。

  “嘟——嘟——”

  “喂?”接通了,却一片杂音,有说话声有笑声。

  薛立臻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只好压低声音说:“你……你好,我是薛立臻。”

  那边没回答,隔了两秒,他听见那人远远的声音:“我出去接个电话。”

  又过几秒,喧闹的背景音消失了,那人的声音清晰起来:“好了。”

  “今天晚上,你请我吃饭了?”

  “嗯。”

  薛立臻一惊,还真有无名英雄请他吃饭啊?!

  “呃,不好意思啊,那什么,”薛立臻轻声问:“你是谁?”

  “……”那边沉默了片刻,说:“听不出来啊?”

  薛立臻心一跳,想,完蛋了,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他就怕对方以为他知道自己是谁,可实际上他不知道对方是谁。

  “啊,我,今天有点蒙……对不起啊。”

  “没关系。”电话那头传来两声低沉的笑,“我是周贺。”

  作者有话要说:

  渣攻贱受来了!!!!!!!好吧其实我们小薛也是强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