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竟晏打字问:欧家那边的DNA确认了吗?

  【陆竟朝:嗯, 我暗中给他们重新做了一次鉴定,确认Karson和欧家的人没有血缘关系。】

  【陆竟晏:这么说来,当年在那家医院, 还有别的小孩被抱错。】

  【陆竟朝:嗯, 我还在调查这个, 需要更多时间。】

  【陆竟晏:谢谢哥。】

  【陆竟朝:等我把结果调查出来再谢。】

  【陆竟晏:嗯】

  陆竟晏放下手机,他开始幻想, 关甚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后的表情,肯定很开心。

  后台,关甚只身一人来到比赛候场区, 另外三位参与独舞秀的舞者都到了, 关甚是最后一个到来的。

  此时电视里正在直播台上2V2的比赛。

  正好播到II和羽毛的双人舞《半新半旧》的结局动作, 现场嗨声四起, 掌声不断。

  第二场2V2比赛继续,由莫柏战队对战白晓伦战队,结果是白晓伦战队获胜。

  到此2V2比赛结束, 四位导师被主持人邀请到舞台中间,抽签决定对手。

  陆竟晏抽到了红色的纸条, 不巧莫柏也抽到了红色,二人再次成为对手,屠扶苏和白晓伦自动成为另一组对手。

  连续录制了两个小时, 这会儿所有人都很累了, 现场观众的呼声小了许多。

  为了制造悬念,导演故意把关甚组留到最后一场比赛, 先让屠扶苏和白晓伦两队上场。

  这两队比了十几分钟,最终屠扶苏战队获胜。

  终于,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主持人兴奋道:“OK,OK,下面有请最后一组独舞秀战队上场,有请一探究竟战队的Karson,以及百战百胜战队的大树!”

  当关甚上台那一刻,消停的尖叫声再次被唤起。

  “啊啊啊啊……”

  “Karson!Karson!Karson!”

  “儿子终于上场了!”

  “Karson加油!”

  “全场最期待的舞者,没有之一!”

  现场欢呼声过于尖锐,主持人压都压不住场子,而莫柏战队那位无人喝彩的舞者脸上尴尬极了。

  关甚干脆走到舞台边缘,从工作人员手里拿了一个麦克风走回舞台中间,对全场观众道:“如果你们想快点看到我跳舞,可以把声音留到我跳完之后再喊出来。”

  观众们的呼声果然停了下来,主持人立马给关甚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关甚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把麦克风还给工作人员。

  主持人把场子拉回来:“下面,我们转瓶子来决定出场顺序。”

  他说完,将一个撕了标签纸的啤酒瓶放在地上转动起来。

  片刻后,啤酒瓶停止转动,瓶口对准了关甚的脚。

  主持人:“OK,这一场由Karson先出战,Karson,在跳舞之前,你有没有想跟对手说的话?”

  说完把麦克风递到了关甚的面前。

  关甚反问:“可以放狠话吗?”

  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当然可以!”

  关甚看了眼站在他对面的对手,没有说什么,目光转向导师席的莫柏方向,语气平平道:“你们队,就算让莫老师亲自上台也不是我的对手,趁早认输吧。”

  “哇呜~”

  “卧槽!太嚣张了!”

  “哈哈哈哈不愧是狗儿子,好嚣张!”

  “这样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好歹莫柏是导师。”

  “本来莫柏就不是Karson的对手啊,这不是全网都知道的事实吗?Karson只是把事实说出来了而已。”

  “莫柏被一个选手这么diss,会不会发飙啊?”

  自己队的导师被其他队的舞者这么diss,莫柏队的队员都看不过去了。

  “这白毛几个意思?当我们队没人了吗?”

  “我们队不止有冉哥,还有个battle大魔王Rudolf,白毛他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妈的,太过分了,操!”

  欧冉沉着脸,目光阴鸷地盯着舞台上的关甚,一语不发。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关甚恐怕早就被欧冉用眼神杀死了几十次。

  被diss的莫柏倒没什么反应,视线寻到关甚身上,悠然举起麦克风:“老幺,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怕我把你以前的丑事抖出来吗?”

  闻言,台下观众的表情都亮了。

  哦豁,有瓜吃?

  陆竟晏望着关甚没什么情绪的脸,眸底隐隐浮出了些寒意。

  怕莫柏说出影响关甚心态的话,他刚想举麦替关甚解围,不料关甚一脸无畏地开了口:“我没什么丑事给你抖的。”

  “呵……”莫柏被他的话逗笑,“只是你以为而已。”

  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盯着正前方的摇臂摄像头道:“我跟你们说,老幺在国内上大学的时候,我和他做过两年室友,他这个人特别害怕蟑螂,有次他房间里出现一只蟑螂,他直接跳到我肩上,要我把蟑螂灭了还把他房间消了毒才肯下来走路。”

  “哈哈哈……”

  “Karson这样子太可爱了!”

  “害,原来Karson跟莫柏关系这么好啊,我还以为刚刚他俩真是在针锋相对呢!”

  “是啊,没想到他们当过两年室友。”

  “Karson人缘蛮好的嘛……”

  关甚微微拧着眉,眼里不止没有笑意,反而变得更阴沉。

  莫柏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假,或许别人回忆起这些事,会觉得自己丢人,或是觉得好笑,但对关甚而言,不过是一些退了色的记忆片段,毫无意义。

  主持人正想把麦克风递回关甚嘴边让他说点什么,坐在导师席另一端的陆竟晏突然举起麦克风:“莫老师说的这件事,只能说明我们家Karosn爱干净,算不上丑事,要说Karson的丑事,我倒是知道一件。”

  这番话顿时让全场哗然。

  “哇呜~这两个人又怼起来了哈哈!”

  “陆老师和莫老师不是经常在微博上互相伤害嘛,好想看他们互怼!”

  “打起来,快打起来!”

  全场观众里边,估计只有欧冉一个人脸黑如锅底,而导师席上的莫柏,竟连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关甚掩住额头,他不怕莫柏抖出自己的丑事,毕竟他的过去没有做过什么丢人的事,但是陆竟晏说的话让他有点紧张。

  总觉得陆竟晏那张嘴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竟晏开口就来:“Karson特别爱干净又非常怕痒,有次他发烧40度,光脚踩在医院的地板上脚脏了,我带他洗完脚,拿纸巾帮他擦脚时,他差点痒得背过气,不停向我求饶。”

  全场静默了几秒:……

  “操,晏哥给Karson擦脚???”

  “这尼玛哪里是丑事,分明是在秀恩爱啊!”

  “哈哈哈,你们有没有觉得,陆竟晏和莫柏在争风吃醋?”

  “就是这个味儿,好酸啊哈哈哈……”

  关甚单手遮着脸,耳根控制不住的一路红到了脖子处,他微微低头,凑到主持人的麦克风前,小声哀求:“陆老师,你别说了,我想跳舞。”

  他算是明白了,陆竟晏根本就没打算说他的丑事,而是当场给他制造一件丑事。

  刚刚说的那件事,太羞耻了!

  陆竟晏心满意足地笑笑:“好,我不说了,你跳吧。”

  边上的莫柏板着一张扑克脸,心底又恼又火,仿佛一件心爱的宝贝被人抢走,那人还在他面前炫耀。

  他记得,他都记得,曾经他也拿毛巾给关甚擦过脚!

  他还记得关甚的脚不大,且脚型和脚趾轮廓都很好看,脚底还很软,又白又嫩的,得像小孩子的脚一样。

  然而如今给关甚擦脚的人变成了别的男人,他竟觉得不甘心!

  舞台上,主持人和关甚的另一个对手下去了,全场安静下来。

  LED显示屏上,现出了关甚这支舞的信息。

  曲名:残骸

  作曲/编曲:Karson,Whale

  编舞:Karson

  舞蹈:Karson

  现场500位观众一般不会注意到曲子的信息,不过坐在台下看比赛的选手一般都会留意,看完曲子信息后,舞者们热议起来。

  “Karson牛逼,又是自己作的曲!”

  “他应该去隔壁参加原创歌曲大赛,来这里跟我们这群舞夫争什么啊,他都已经封神了!”

  “没错,我在网上考古挖到他以前直播的视频,他唱歌还蛮好听的。”

  “上次他跟陆顽那支舞已经让我头皮发麻了,这次不知道他要怎么炸场,好期待。”

  音乐响起,开头是一阵诡异又密集的鼓声,逐渐插入凄凉的萧声,还有缓慢的木吉他伴奏,将众人的情绪带进了一片废墟里。

  关甚平躺在废墟中,四肢踩着音乐节点随机跳动,等到鼓声再次密集起来时,他控制身体缓缓起身。

  似乎是在废墟中看到了希望,关甚用他自创的舞步奔跑着,想要紧紧抓住那一丝希望之光。

  可脚下一个打滑,他再次坠入了深渊,好不容易高涨起来的音乐,又变得悲凉了起来。

  随着音乐进入第一个高丨潮,关甚的身体突然狠狠地倒在地上,下一秒他用一个鲤鱼打挺,迅猛地跳了起来。

  只因节奏太快,台下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

  “嘶~看得我的背好疼啊!”

  “刚刚他那一摔倒地了吗?”

  “倒了,不然怎么使得出鲤鱼打挺?”

  “妈呀,这白毛对自己真狠,刚刚那一摔绝对很痛!”

  “太狠了,牛逼!”

  音乐走过三分之二,关甚的气息开始有点喘,但只有不了解他的人才会以为他体力快不行了,实际上这是他演出来的。

  他在废墟中挣扎得筋疲力尽,舞蹈动作似乎变软了,仿佛随时会倒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行了时,音乐突然停顿了三秒,旋即一阵振奋人心的唢呐声响起,进入了这首曲子的大高丨潮部分。

  关甚失去的力量回来了!

  他的动作越来越猛,表情也越来越凶狠,仿佛是在跟死神搏斗,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不会死!

  只因情绪过于投入,甚至可以说是深陷其中,当他跳到最后一个动作时,他忘乎所以地撕裂了身上残破的衣服。

  同时发出一阵嘶吼——

  音乐戛然而止,只剩下少年不甘的仰天长啸的呼声。

  全场却陷入了一片死寂。

  LED直播屏上,关甚的背映在了屏幕中。

  那一道道逼真的,惨不忍睹的疤痕,第一次展露在世人面前。

  关甚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急气,一只手自然的垂着,另一只手平举着,手指还抓着一半从身上撕下来的破衣服。

  距离舞台最近的选手,能够清楚地看到关甚背上的疤,几乎所有人都捂住了嘴巴,忘了要欢呼呐喊,视线根本无法从关甚的背上移开。

  大部分人的表情都是震撼,只有欧冉的眼中露出了惶恐与不安,手掌心全都是汗。

  而坐在舞台对面的四位导师,也都集体陷入了沉默。

  屠扶苏激动地掐住了白晓伦的大腿,迟迟发不出声音来,而白晓伦张着嘴,思绪还沉浸在关甚最后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中,完全感受不到大腿被掐的痛苦。

  莫柏亦怔怔地看着直播屏中关甚背上的疤,此刻他只有一个疑惑:这些疤,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逼真?

  相比之下,陆竟晏是四位导师当中最冷静的。

  他的心很疼,像被千刀万剐,万箭穿心。

  他知道关甚那些疤从何而来,却无法感同身受,他无法想象当时这些疤刻在关甚背上时的痛苦……

  一定很痛吧?

  如果不痛,关甚刚刚跳舞时,根本进入不了那种濒临死亡却不想死、为了活下去而苦苦挣扎,甚至接近癫狂的状态。

  陆竟晏看着舞台一动不动的关甚,心里开始有些担忧。

  当一个人太过投入某种负面状态时,很难立刻走出来,过去他演过不少特殊角色,常常导演喊了咔,他都无法马上从角色中走出来。

  而关甚跳得那么投入,能走出来吗?

  舞台上,尽管音乐已经结束了十几秒钟,但关甚仍然一动不动的,显然没能从状态中走出来。

  会不会又情绪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