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东进，战之始

　　东神州西陲，大月关。

　　北夏征西域没有太大损耗，但为了守住西域，还是从国内调遣了一批精锐士卒进驻西域各地。

　　大月关作为东神州的西部边境要塞，北夏的这一批精锐最先来到的就是大月关，接受了这一个边塞要城。

　　北夏得了西域，等同于多了一个养马之地，然西域经历了百余年的战乱和分裂，亟需休养生息。因此，北夏君臣经过朝议后达成了一致，除了军队继续扫灭西域境内的残余抵抗势力，又从本国内部挑选了一批青年才干进入西域，分散到各地来恢复西域民生。

　　同时，北夏王朝的西进计划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朝廷的使节已经准备就绪，就差北国修界的回应了。

　　没有修界的“神仙”护航，仅凭北夏军队也翻不过天堑山脉。

　　归天两百年秋，正值秋收之际，北夏皇帝前往居庸山会见了玄气宗现任宗主昀峯，想知道北夏国教对西进计划的回应。

　　昀峯其实也在等道武宫、秦家、北辰家和诸葛家的回复，目前只有北辰家表示了会派遣本家高手和年轻子弟随行，道武宫、秦家和诸葛家尚未表态。

　　如此一来，西进计划只能暂缓，昀峯表示还要再等等。

　　皇帝挺心急的，言语中多有催促之意，昀峯无奈下只能再派遣门人去另外三家拜访，以求得回应。

　　不管去与不去，至少要得到一个明确答案。

　　但玄气宗弟子来到道武宫后，却意外得知掌教秦逸龙并不在本门，而是去往了蜀州。

　　……

　　剑宗，第七仙岛。

　　秦逸龙的到访，让苏辰很意外也很高兴，他们兄弟两个也是许久没见过面了，当下就亲自下厨炒了两个小菜，打算跟秦逸龙喝两杯。

　　秦鸿去找兄弟们叙旧，苏妍和宫亦谣、花霁语、紫仙去打麻将，因此就两个大男人坐在院子里喝酒说事。

　　“唉，哥哥我最近心烦啊。”秦逸龙唉声叹气地说道。

　　“咋了？有事就说呗。”苏辰郁闷道。

　　“喏，你看看这个。”秦逸龙说着，拿出了一封信函递给苏辰，然后闷头喝了一口醉花荫。

　　苏辰仔细看完了信，神色渐渐凝重，低声道：“夏竟然想进军西神州？他们有这个本事么？”

　　“不管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但他们确有这份心思。”秦逸龙正色道，“东西神州的往来自古有之，但并不频繁，只因天堑难渡，凡人入之十死无生。西神州有人成功过来，但从无他们再回西方的记载，东神州也有去西方者，可无人知晓他们到底有没有越过天堑。所以夏朝廷想借修界之力翻越天堑山脉，进入西神州，重新打通两地交互。”

　　“夏征西域成功，有了最好的养马之地，很难说他们没有其他心思。”苏辰却道，“西进纯粹是在冒险，徒耗人力物力罢了。而且找修士护航也不是百分之百保险，有可能也折损在天堑山脉。”

　　“这就是我心烦的缘由，一方面玄气宗也算是挂在了六宗联盟，他们有所求道武宫也当有所应，另一方面西进的危险程度恐超出想象，我不愿门人去冒这个险。”秦逸龙叹道。

　　“那你来找我是为什么？”苏辰问道。

　　“给我个意见吧，小师弟。”秦逸龙沉吟道，“你认为道武宫是否要派遣弟子同去西神州。”

　　苏辰揣着手，起身踱步思量了起来。

　　东西交互始于人皇纪中晚期，这数千万年来的确有西方生灵成功来到了东神州，可这些也只是少数中的少数，且都落户东方再未回去。一个时代有多少西方人士来到东神州落户，在历朝历代都有记录可查，相较于东方偌大的人口基数来说，就像大海中的一粒黍米般。

　　苏辰相信东方也有人成功进入了西神州，只可惜无法得到证实。

　　北夏的西进计划确实相当冒险，且在苏辰看来没有太大的必要，即便打通了这条路，也很难建立起贸易通道，更不用说进军西神州了。

　　天堑山脉的险恶，便是仙境修士也不愿轻易去尝试，很可能连仙人都有去无回。

　　秦逸龙不好抉择就在于此，他有心助国教一臂之力，但若弟子修为低下，去了也无用；若是派遣仙境高手，谁能保证仙人也能回来？无论是凡境弟子还是仙境高手都培养不易，任何宗族都不愿白白损失。

　　道武宫内对于此事也是出现了两种声音，有支持去冒险的，也有反对参与西进的。

　　双方争论不休，才一直没有做出决断，秦逸龙为此而烦，才跑来蜀州剑宗找苏辰，想从小师弟这里得些意见。

　　“大师兄，西进得不偿失，我觉得该拒绝就拒绝。”苏辰说道，“不用担心会因此和玄气宗、秦家、北辰家和诸葛家有隔阂，因为另外三家也不会轻易去冒这个险的。”

　　“秦家和诸葛家态度不明，但据我所知，北辰家已经答应了。”秦逸龙幽幽说道，“我猜北辰家也会去游说秦家和诸葛家，结果如何还很难说。”

　　苏辰愣了下，点头道：“这倒也是，道武宫、秦家、北辰家和诸葛家是北国最大的修界宗族，若是那三家都愿意出人，道武宫却回避，是显得不合群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西进本就是冒险，如无必要则无需参与。”

　　“所以，你心里是反对西进的？”秦逸龙问道。

　　“对。”苏辰肯定地答道。

　　秦逸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夹了两口菜吃后，随意地问道：“师弟，你没想过去西神州转转么？”

　　苏辰又愣了下神，失笑道：“还真没想过，你也知道我这两百年的时间都没怎么空闲过，要么是有各种事，要么就是忙着修炼。再说，现在家大业大的，我也脱不开身啊。”

　　“若你还是孑然一身，说不定就去闯闯了吧？”秦逸龙笑问道。

　　“也许吧，小时候就听说过天堑以西还有一片偌大的天地，我曾也想象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苏辰悠闲地说道。

　　他想去，只怕家里人也很难说通。曦月还好，说不定还得怂恿他去西神州转转；宫亦谣、花霁语和紫仙是最不喜欢他和曦月到处乱跑的，而且还是久久回不了家的那种。所以，苏辰现在是没有急需他亲自去办的事，基本上就是窝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免得让三位妻子为他操心。br>
　　关键是还有一儿两女，也是他不舍得离家太久的原因。虽然三个孩子都已经一百多岁了，但苏辰还是觉得他们没长大，儿子还需要好好教导，女儿还需要他爱着护着。

　　“本来你要是同意西进，我还打算让鸿儿跟着去闯荡一下的。”秦逸龙似有些遗憾地说道，“要是能把你拐走更好，我更放心。不过，我估计这样做了妍儿肯定得劈了我，弟妹们也饶不了我。”

　　苏辰霎时间呆住，差点没把酒倒在身上，他好一会儿才说道：“大师兄，你居然在算计我？！”

　　“什么算计？这叫给你的侄儿、道武宫的晚辈们保驾护航！”秦逸龙义正言辞地说道。

　　“干！”苏辰不由地骂出口。

　　秦逸龙笑嘻嘻的，丝毫不以为意，还谄媚地给苏辰倒了一杯，状似卑微地请他喝酒。

　　“这是老子的酒！”苏辰瞪眼道。

　　“屁，明明是亦谣妹子酿的，你就负责喝而已。”秦逸龙哼道。

　　……

　　西域，大月关。

　　不知不觉，已经又是一个清晨，大月关上的大夏士兵正在换防，有眼尖的忽然发现西方有一队人马出现在了视野中。

　　他通报了守城将领后，军中的主要人物都聚集在城墙上，遥望西方，惊疑不定。

　　很快，那队人马就临近了大月关。

　　一共百人，盔甲明亮、身负利器，雄狮旗帜高高飘扬，头盔下的眼睛冷静而肃穆，直奔大月关而去。

　　大月关城门紧闭，守军备齐弓弩，严阵以待。

　　终于，那队骑士来到了城门之下，整齐划一地停下，队形丝毫不乱，胯下骏马口鼻间吞吐白雾，却没有乱叫乱动。

　　光明骑士团团长纵马上前，将一柄阔剑横在马背上，抬头望向城墙，高声喊道：“神圣光明教会、光明骑士团第十二团团长特里斯坦·伊索，为了至高光明神的荣耀，特来参见！”

　　他说的是正统西神州语言，大月关守军听得莫名其妙，只觉得此人噼里啪啦喊了一通，却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大夏将军淳于溪对下方喊道：“何方来的蛮夷？说的什么鸟语！”

　　因为语言不通，所以特里斯坦·伊索也没听懂淳于溪的话，但他眼眸中忽然有一道光芒闪过，随后他就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俊美的脸庞，冲城墙上的诸多守军笑了笑，以九州语言喊话道：“吾乃神圣光明教会、光明骑士团骑士特里斯坦·伊索，来自西方，城上尔等速开城门，吾等为迎接至高光明神而来。”

　　这次淳于溪听懂了他的话，对他的说辞甚是不满，冷声回道：“大月关乃我大夏领土，西方人若无文牒，一律不得入我大夏之境，尔等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本将不客气。”

　　光明骑士团第十二团全员大笑了起来，他们是至高光明神的仆从，更是神的利刃，为迎接至高神而来，岂能因为一个凡人就退走？

　　特里斯坦·伊索大笑道：“要让吾等退却，除非是神的旨意，尔等若再不开城门，休怪吾等破城！”

　　“哼，我大夏三十万大军驻扎大月关，区区百人，敢言破城？”淳于溪不屑地笑道，很是不把这百名骑士放在眼里。

　　他身边的将士也未见过如此大言不惭的蛮夷，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第十二团的副团长来到特里斯坦·伊索身边，带着恭敬说道：“团长大人，请让属下打开城门，为十二团铺平道路。”

　　“好，就让这些东方人见识见识神之利刃。”特里斯坦·伊索颔首道。

　　两军阵前，只有副团长杰里·凯亚横马，淳于溪更加不屑，嘲笑道：“西方蛮夷，尔等还不死心？想一个人挑战我大夏三十万将士么？”

　　杰里·凯亚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并不回应淳于溪的挑衅，而是缓缓地抽出了随身的佩剑，剑指向天。

　　西方的剑，也与东方有所不同，剑柄粗长、剑身宽阔，两侧剑刃闪着寒光，而杰里·凯亚手中的阔剑还隐隐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放箭！”淳于溪突然喝令，声音传遍城头。

　　霎时间，漫天箭雨飞舞，密密麻麻还带着破空声，几乎是无死角地覆盖了杰里·凯亚所在之地。

　　然而杰里·凯亚依旧面带微笑，猛然一挥，顿时有一道炽烈的光芒横扫，只一瞬间就漫天箭矢尽皆湮灭、消失无踪。

　　淳于溪心头大惊，急令道：“快传令大军城门集结，誓死守卫大月关，护我大夏西疆！”

　　传令兵立刻去传达军令，然而杰里·凯亚再次高举阔剑，神圣的光辉冲上云霄，搅动了天边云彩。

　　他带着圣洁的微笑，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审判！”

　　……

　　喝完了酒，又看了看姑嫂四人打了几圈麻将，秦逸龙也打算回道武宫。

　　“妍儿和鸿儿难得来一趟，就让她们母子俩多呆几天呗。”花霁语依依不舍地说道，“夫君牌技太臭了，我们平日里打个牌都缺人。”

　　“这……你能不埋汰我么？”苏辰郁闷地说道。

　　“哼！”花霁语翻了个白眼，“你活该，谁让你找死的？”

　　“三嫂子，哥又怎么招惹你了？”苏妍好奇地问道。

　　花霁语脸一黑，正要数落苏辰的罪行，鱼听霜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一见苏辰就说道：“教主，有大事发生！”

　　众人一愣，苏辰问道：“有什么事？”

　　鱼听霜快速回道：“妙欲宫探子回报，一个时辰前，西域大月关被西神州的一个骑士团攻破，当时驻守城墙的数千军士死于非命。而半个时辰前，大夏驻守大月关的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无人生还。”

　　“什么骑士团？”苏辰等人都懵了。

　　“他们自称是神圣光明教会的光明骑士团第十二团，一共百人，为迎接至高光明神来到东神州。”鱼听霜解释道，“但因为没有文牒，大月关守军不肯放他们进城，双方发生了冲突，光明骑士团以一人攻破城门，屠尽守城军士，又以百人覆灭三十万大军。”

　　“神圣光明教会……光明骑士团……至高光明神……”苏辰忽然一惊，想到了一个荒诞却不无可能的可能。

　　“大夏还想西进，没想到西方倒是先来人了。”秦逸龙皱眉道，“百人灭三十万大军，这些骑士团必是来自西方修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