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半晌，一名蓄着八字胡的导师望向木清华，“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木清华没好气说：“跟去看看呗！”
“今天这事儿闹得可不小。”八字胡导师小心翼翼问：“齐主事那边……”
“哼，说到底还不都是那个老顽固惹出来的麻烦！”木清华恨恨骂了句，然后吩咐八字胡导师，“你现在去找他，把这里发生的事全告诉他。就说这届新生不得了，一个比一个难搞，咱们管不了。让他和龙蛮子滚过来自个儿教！”
“真要这么说？”
“不然呢？”木清华冷笑，“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降服黎劲那个大刺头！”
“有龙导师两口子一力担保，齐主事怕也很难动黎劲吧？”
“动不动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果真动了黎劲。”木清华忽然哈哈大笑，“就算过了龙蛮子那一关，也铁定会被晓晴学姐揍成大猪头！”
“所以老木你是想借这次机会……”
“嗯。”木清华目光一闪，“黎劲那小子虽然混蛋了点儿，可说的话不是没一点道理。这么多年来，因为没有资源福利耽搁前程的学员，你们看得还少么？咱几个差不多也都快退休了，再不为那帮兔崽子做点事，以后就真没机会了。”
其他导师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脸上均露出欣慰喜悦的表情。
“的确机会难得。”八字胡导师叹气，“我只担心那几个小家伙不堪一击，跟去年的秦刚一样，被人挨个踢下台。闹个大笑话不说，咱们也很难做事啊！”
“就看耿欣有没机会闯过第一关了。”木清华皱眉说，显然也颇为焦虑。
“二位。”一名年轻点的导师忍不住插嘴说：“现在是学员们闹腾着要去挑战五莲摘月，咱们即便想拦也拦不住，讨论结果好像没什么意义吧？”
“那小王导师你的意思是……”
“既然这事儿咱们阻止不了，不如将计就计。”小王导师狡黠一笑，“学员们不是想造势么？咱们就索性帮他们一把，让这场火烧得更旺一些，嘿！”
“要怎么做？”
“我是这样想的……”
讲台上，木清华和几名导师围商量了一会儿，各自分头行动。
走出大教室后，八字胡导师直奔城中的林记包子铺；小王导师出了武营左拐，迈进了高级班导师住宅区；木清华则带着几名导师快步追上了学员们。
“黎劲，你觉得秦刚耿欣他们几个，有人能闯过第一关吗？”
“黎劲我也担心这点，事情闹这么大，高级班的家伙这次肯定不会留手。”
“黎劲，虽然你说过输赢都不亏，可如果我们一场也拿不下，就太丢人了……”
过了这么一会儿，学员中有不少人冷静了下来，不断提出问题。
所有人问话的目标都是黎劲，并且提出的疑问也大同小异。
毕竟高级班一百多名学员，进化度最低也是初醒五段。参照以往惯例，每次选出的五名擂主，都是班上进化度最高，同时战力最强的五人。
理论上来讲，初级班的最强者，也远远逊于五名擂主中的最弱者。
挑战者要想连过五关，除非叶子那样的绝世天才，不然根本没半点机会。
这也是两百多年来，挑战五莲摘月成功的学员仅三人的原因。
拖在后面的木清华等导师，同样很想知道黎劲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还没打就怂啦？高级班的家伙不就大了一两岁，进化度高了一两段么！”人群中的黎劲大笑，“有句话咋说的来着，长……龙江后浪推前浪……”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停了下来。
“下半句呢？”
“哎呀黎劲你快说啊，吊胃口要死人的……”
学员们都知道龙江号称大陆第一江，蜿蜒万里，奔流不息。但跟龙江有关的话却是从没听过，看黎劲只说半句便没了下文，不由急得连声催促。
木清华等导师一样心急火燎，又不好出声，只能竖起耳朵凝神偷听。
“那你们听好了，这话的后一句是……”
黎劲深吸一口气，祭出了自己的超级无敌大嗓门。
“前浪死在沙滩上！”
龙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学员们在脑中稍一回味，顿时觉得这句话实在是雅俗共赏，意境深远啊！
很多人甚至喃喃念出了声来，眉宇间不时有激越昂扬一闪而过。
无形中，学员心中刚刚萌芽的些许退意和质疑，也被冲洗一空，点滴不剩。
唯有木清华和几名导师脸上乌云密布，扑哧扑哧猛喘粗气儿……
他们都听明白了。
尽管此刻在初级班学员心目中，所谓的“前浪”，指的是高级班学员。
可要照这个规律推下去。
自己几人还有所有武营导师，无疑也会光荣地被列入前浪之列。
然而在黎劲口中，前浪可是要死在沙滩上的！
他们能不气么……
偏偏这时让木清华等七窍生烟的黎劲，在一片欢呼声又开口了。
“我决定了。”黎劲哈哈大笑，“同学们以后请叫我——‘拍死前浪’！“
拍死前浪！
这几个字简直犹如巨石坠溪，立马在学员间掀起层层热浪！
小小窄窄的走廊，瞬间即被学员们兴奋的嚎叫和怪吼彻底淹没。
“大家觉得……”不知哪个学员吼了句，“这次行动就叫拍死前浪如何？”
“好！”
“妙啊！”
“大家伙喊起来呀，预备……起！”
“拍死前浪！”
“拍死前浪！”
“拍死前……”
两百多学员齐声吼着全新的口号，沿着走廊浩浩荡荡一路向前！
后方十几米，木清华等几名导师一个个脸黑如墨，拳头捏得嘎嘣响……
当这支气势澎湃的队伍，一窝蜂全涌到了三楼校务室门口时，正在里面值班的林裕青吓了一跳，呆怔老半天，才急匆匆走过来问话。
“怎么又是你……”林裕青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黎劲。
“我和大家一起来的。”黎劲略尴尬地挠头说。
“今天是初级班的开学日啊！”林裕青抬头望了一眼乌压压的人潮，不由心头打鼓，尽量放缓语调问：“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跑到校务室来干嘛？”
“我们要挑战五莲摘月！”有学员抢着回答。
林裕青一愣：“现在？”
“是啊。”
“这……”林裕青有些疑虑，去年叶秋芸也是入学两周后，才挑战的五莲摘月。开学日当天就发起挑战的，好像还从没有过啊，应该怎么做呢？
“小林。”木清华在后面喊了一句，“你照规矩给他们办理就行了。”
木导师也来了？
他们……
难道发起挑战的学员不止一个？
林裕青越想越迷糊，不过既然木清华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再问，一面让挑战学员进来填写公告板，同时又不停招呼其他学员留在走廊上，场面乱成一团。
1个、2个、3个、4个……
初级班的学员今年这是要翻天啊！
看到秦刚等学员，一个个昂首阔步走进校务室，林裕青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校务室没出现过这般热闹的场面了。
初级班一共也就六名学员达到初醒五段吧，看这架势……
全部都要挑战五莲摘月？
林裕青很是困惑。
根据校史记录，一年中多名学员挑战五莲摘月的事，不是没发生过，可都是在不同的时间点进行的。几名学员同时发起挑战的情况，还真的从没有过。
“耿欣……”看到耿欣走进来，林裕青惊讶问：“你也要挑战五莲摘月？”
“嗯。”耿欣点了点头，娃娃脸上一片坚毅。
“你什么时候晋级初醒五段的？”
“三天前。”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巩固境界吗？干嘛急着挑战啊？”林裕青惑然问。
“就像黎劲说的，要想有大作为，必须无惧挑战，一往无前！”
“黎劲才初醒三段，他说的话……”林裕青本想说“你完全没必要听啊”，结果话还没出口，就看到黎劲居然也大模大样，笑眯眯地走进了校务室。
“唉，你也跟着进来干嘛啊？”林裕青叹了口气，嗔怪地看了黎劲一眼，“我刚才说过没有挑战资格的同学，全部都要留在外面的。”
没办法。
他一看到黎劲，就会想起极限力量考核时的“悲惨”状况，心虚又头大啊。
“看热闹嘛！”黎劲嚷嚷，“林导师你不会这么小气，非要让我出去吧！”
“我不是导师……”
林裕青刚说了半句，走廊上就传来震天响的起哄声和口哨声。
还没真正开学呢，这家伙哪来如此高的人气？
“随他！”人群后再次传来木清华的声音。
啊啊，连木导师也帮他的吗？
林裕青彻底搞不懂了。
他转念一想导师和学员都没意见，自己更没必要当坏人了。
“耿欣。”林裕青转头和颜悦色对耿欣说：“如果你真决定要挑战五莲摘月，依照武营的规矩，需要在这里再测试一次进化度。不是不相信你哦！”
“没问题。”耿欣自信十足。
接下来的环节，是挑战学员将自己的名字填写在公示板上。
其实，距离大陆中心较近居留地的武营、武院和武府，这个环节都是直接发布在校内网上的。宁水地处偏远，又没搭建网络，才不得不采取这种老旧的方式。
方式老了点儿，效果却不差多少。
因为明天一大早，学员们填写在公告板上的内容，就会投射到大操场上方那块八米高、五米宽的巨大液晶显示屏上，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
不止来来往往的每一名学员都能看到，就连武营外附近的民众也一样。
轰动效用那是绝对没得说！
无论凭经验还是实力，秦刚理所当然都是第一个填写公告板。
田夏耿欣等几名学员或翻阅规则，或请教林裕青问题。
没人注意到，探头探脑的黎劲，不知何时已悄悄凑到了秦刚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