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焱顺着声音走去，速度很快但又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火焰被他暂时收了起来。
现在还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沂山狐族的，如果不是，贸然点火就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森焱大人，你在这里吗？”一个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响起，听着很是熟悉。
他身形一顿，化为兽形盘在了树上，静静地等着那个发出声音的兽人靠近。
不过十多秒的时间，他就听见了往这边走近的声音，又是等待了好几秒之后，他迅速控制着藤蔓把那兽人缠住了。
兽人第一时间像是想要反抗，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试探性地说：“森焱大人，是你吗？”
“嗯。”这下森焱听出来了，这是狐渚任的声音。
他从树上下来化为人形，又把收进去的火簇放了出来高悬在两人的周围，把这一小片地方都照亮了，原原本本地展示出此时此刻的情景。
“狐渚任。”他绕着狐渚任走了半圈，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确保没有其他的危险，又一边试探性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记得我给你指了新的居住地。”
“大人！”说到这里，狐渚任的情绪很是激动，说话时甚至眼眶有些微微泛红。“那里被河水淹没了，被淹没了，我们死了很多族人！”
森焱皱了皱眉，想到了淼青殊刚刚说的那些话。“被水淹没了？”
“对，大雨季忽然提前来临，我们都没有做好准备。”他难得一见的哽咽了一下，也有很多自责。“谁知道那河水忽然就涨了，还越涨越高。”
森焱把藤蔓收了回来，几乎是咬着牙问他的，“你们住在河边的？”
狐渚任一愣，点了点头，不太敢看森焱的眼睛。
事实上森焱也不太愿意看到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眼不见心不烦地转身。“死了多少族人？”
“将近一半。”狐渚任说。
森焱倏地睁开了眼睛，手上化出藤蔓狠狠地在狐渚任身上抽了一鞭子。“你是蠢货吗？雨季住在河边，是怕淹不死你们吗，就这样你还做什么族长？”
按理说他没有资格去训斥别的部落的族长，但眼前他们带着死了一半族人的后沟求助到了眼前，他怎么能不气愤。
上一次遇难，沂山狐族就死了一个族人，这一次还这么没有危机意识。
狐渚任低下头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悲伤。
“对不起，大人，我们辜负了你的期盼和帮助。”
森焱低骂了一声，怒斥道：“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的族人！”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自己愤怒的心情平复好，由此又看向了狐渚任。“现在你的族人呢？把他们的叫过来，我先带你们去我山洞附近，今晚上将就下，其他明天再说。”
狐渚任哽咽着说了声谢谢，而后化为兽形往不知名的方向蹿去，没过多久就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大群狐狸。
看到森焱，都是很激动，张着嘴发出狐狸特有的声音。
“先跟我走。”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别发出声音，我的伴侣在休息。”
沂山狐族的族人自是点头应好，乖巧地跟在森焱的身后，奔跑时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很快就到了山洞处，他不敢确定淼青殊睡了没有，于是转身一抬手示意大家都停了下来，又压着声音说：“我先用给你们做一个暂时休息的地方，就在这附近，有什么事儿都明天再说。”
语罢，他就手掌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让山洞前原本笔挺的树干齐齐弯曲，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又让树叶紧密相缠以此挡雨，最后催生藤蔓从地中疯长，在地上盖了一层又围成了一个只有一个小出口的洞状。
做完这些，他就又帮他们在里面架了几把火。
不过几息之间，一个温暖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宽阔的休息地就出现了，一众狐狸发出了低声的欢呼。
狐渚任想说些什么，森焱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转身就进了山洞，又把门紧紧合上了。
他站在原地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走进了森焱刚给他们做的地方。
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吧，今日已迟、墨色浓重。
*
“你回来了？”淼青殊并没有睡，看见他进来了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春也迈着小短腿跑到了森焱旁边，仔细地看他受伤了没有。
“发生了什么事儿，没有受伤吧？”
森焱叹了一口气，抱起了淼青殊，还自认为很慷慨地、安抚性地捏了一把和春的耳朵。“我没事儿，确实是沂山狐族的，带着部落来投奔我们了。”
“什么意思？”淼青殊直觉事情不太对，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他抱着她进了卧房，没想到和春也颠颠地跟了进来，想着自己还要说事儿，有就随它了。
“你看见的东西已经发生了，沂山狐族被大水卷走，死了将近一半的族人。”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咬牙切齿了。“因为他们在雨季还住到了河边。”
淼青殊想着那双绝望地够不到东西的双手，浑身颤了一下，愣了几秒她补充了一句：“森焱，可我看见的不是沂山狐族的。”
她记得那些兽人有细长的尾巴，那并不是狐狸的特征。
森焱面色又难看了一些，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了。
和春在一旁抱着淼青殊的腿，看两个大人不说话了，它也不敢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又想到了什么，急急地开口道：“森焱，你知道吗？在我们那里有句话，叫做洪水过后必有瘟疫。”
这句话不适用于高度文明和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但在资源匮乏、医疗条件差的时候可是一压一个准，洪水之后人们抵抗力下降、纯净的饮用水变少，死尸遍布。
她不知道现在兽人的抵抗力怎么样，也不知道那些病毒这里有没有，如果有的话，那就真的是灭顶之灾了。
“什么意思？”森焱不知道瘟疫是什么，但总觉得不是个好消息。
淼青殊和他对视上，解释道：“意思就是，洪水之后很大可能会染病，可能会全身乏力、拉肚子、咳嗽、咯血，甚至死亡，而且这个病传染性还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