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朝暮又如上周那样起了个大早,专门为沈卓言还有自己做了早餐。

  热牛奶时,他径自走向沈卓言房门口,像之前那样轻轻敲了敲,往里呼唤着,“班长,起床吃早饭了。”

  亦如往常那样,沈卓言很快就在屋内轻声应了声好,随后里边就没了动静。

  林朝暮没有再喊第二声,直接放心走开,因为他很清楚,只需喊一声沈卓言就会起床,不像自己以前那样时常赖床。

  但即便喊沈卓言起床是件再如何简单的事情,他也依旧成就感满满,且乐此不疲。

  昨夜没怎么睡好,今日林朝暮眼下蒙了层淡淡青灰,不至于有多明显,但当他与沈卓言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吃早饭时,对方还是立刻发现林朝暮脸上的异样。

  他微微皱眉,轻声问道:“没睡好?”

  “还好,哈哈……”林朝暮干笑两声,没有将实情道出,“睡得挺好的。”

  从喉咙里轻轻飘出一声“嗯”,沈卓言没再说话,继续埋头吃早饭。

  反倒是林朝暮忽然掀了掀唇,想要提前给他打个预警,告诉他一会儿到了学校刘添泽极有可能会问他一些问题,但现在看到沈卓言将脑袋低了下去,他也就只好将想要出口的话咽回肚里,也继续乖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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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车上,林朝暮与沈卓言一路无言。

  等到他与沈卓言抵达学校,前脚刚一踏进教室门,叶朗就用那双小小的眼睛死死盯牢他,一路盯着他直至林朝暮在他身旁坐下。

  叶朗的视线太强烈,林朝暮想要不发现都难。

  往座位去时强忍着没让白眼翻到天上去,等到坐下后才终于忍无可忍,“大哥,你老盯我干嘛呀,我脸上是有花吗?”

  叶朗靠近些,细细打量着他的脸庞,“花肯定是没有,我就看到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看着像是黑眼圈。”

  对方突如其来的接近让林朝暮不由皱起眉头,下意识后倾,丝毫不留情面地将嫌弃写在脸上,“你能离我远点吗……”

  “行。”叶朗识趣退开,“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跟班长的情况了吧,居然一起去吃火锅,真是不得了,哎呀呀……”

  林朝暮斜睨他一眼,“你哎呀个鬼啊,赶紧学英语吧,祝你早日把四级考出来,别拖到大学最后一年。”

  叶朗“呸”了一声,“你别给我乌鸦嘴,年底我就考出来给你瞧瞧!”

  “行,那我祝福你,你现在可以去学习了。”林朝暮敷衍地应着,摆摆手催促叶朗。

  叶朗当然知道林朝暮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他也没有再强硬地要求对方把昨晚的情况讲明,反正现在也并不着急,等他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去对林朝暮进行一番旁敲侧击,把“情报”给套出来。

  叶朗那副丝毫不加以掩藏的贼眉鼠眼的模样,林朝暮哪能看不出来,就他那如意算盘,林朝暮早已看得透透的。

  只是他没有心思再与叶朗胡扯,目光悄悄移至右侧那道身影上。

  他看到沈卓言正在跟他身旁的刘添泽说着些什么,听不清声音,只能看到侧对着他的刘添泽嘴巴在迅速一张一合。

  他们应该就是在说昨晚的事情吧。林朝暮想。

  作为沈卓言的同桌兼室友兼兄弟,刘添泽现在说不定就是在“质问”沈卓言,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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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下后,沈卓言从包里拿了课本出来。

  正在这时,刘添泽直接凑过来,一上来就以质问的语气说道:“沈卓言,我问你个事,你能如实回答我不?”

  “你说。”沈卓言轻轻蹙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沈卓言眉心蹙得更深,不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嘛。”刘添泽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模样,似乎真的就只是随便问问。

  然而,现在他虽说着随口问问,刚才一上来却又在质问沈卓言,沈卓言觉得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刘添泽的鬼话。

  饶是如此,他依然给了刘添泽一个答案,“有。”

  同时他将眉心舒展开,从包里拿了笔记本与两支不同颜色的笔出来。

  刘添泽咳嗽一声,已经有了答案即将揭晓的预感,“你的兄弟是不是姓林?”

  为什么他的兄弟会姓林?

  原本已经舒展开的眉头再次被沈卓言皱起,他一脸无语地看着刘添泽,并不想回答对方这个问题。

  “说呀兄弟,是不是姓林?”刘添泽轻拍沈卓言大腿,就差把后半句“名朝暮”给讲出来了。

  “你要知道来做什么?”话题似乎又被沈卓言转移至最初,类似的问题这是他第二遍问起。

  刘添泽这副迫切模样他是真的没看懂,昨夜或者今晨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刘添泽在这里不断追问他。

  “我说了,随便问问呗,咱俩不是好哥们嘛,好哥们之间多了解了解怎么了?”刘添泽朝沈卓言挑了挑眉,笑得咧开一张大嘴。

  他的话如果能信,恐怕母猪都能上树了,尽管懒得搭理对方,但沈卓言也不想被他一直追着问,索性随口应了一声,“我是有个姓林的弟弟,现在你可以闭嘴了吗?”

  “可以可以,我不打扰你学习了,我闭嘴我闭嘴。”刘添泽举起双手做出一副示弱状,嘿嘿笑着终于不再打扰沈卓言。

  姓林的弟弟……那不就是昨晚跟他一起吃饭的他们班的林朝暮了呗。

  不过这俩隐藏得可真深啊,大一一学年两个人几乎是没有任何交集,没想到还是隐藏的兄弟,那这个林朝暮不是老沈的堂弟就是表弟喽,如果是亲兄弟的话,这俩人长得实在不像,而且姓氏还不同。

  要不然就是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算了,管他呢,管他亲生不亲生,反正他依然还是老沈在这个学校里最好的哥们儿喽,果然,能把这么高冷难搞的人拿捏下,还是自己牛|逼。

  刘添泽在心底嘿嘿一笑,对自己的个人魅力越发自信,感觉自己头顶的魅力值读条正在不断飙升。

  太牛了,他真的是太牛了。

  学习之前,沈卓言最后瞥自己身旁的刘添泽一眼,只觉得他像是有那个大病。

  他有些看不懂自己,这样的人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和他成为朋友?

  就因为对方当时的死缠烂打、死皮赖脸,恨不得抱着自己大腿求自己跟他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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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论课向来枯燥乏味,邻座的叶朗在桌底下看了很久的小说,林朝暮却在认真听课做笔记,旁边的人如何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直到上午的两节大课终于在叶朗的腰酸背痛之下结束。

  他终于将手机放下,起身抬头,转了转自己有些发僵的脖子,顺便也扭了扭腰,“走,小林子,咱们去吃饭,饿死我了。”

  林朝暮将笔记本与课本放回到桌洞里,跟他往教室后门走去。

  这时有身影跟在他身后,让他顷刻间感觉到一种不算强烈的压迫感。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因他的突然停下,后面那人险些撞到他。

  “嗯?”

  有些熟悉的微沉嗓音落在林朝暮耳边,林朝暮愣了一下,视线落在沈卓言那张俊朗却明显带了分淡漠的脸上。

  “不好意思。”林朝暮从齿缝里低声挤出一句,视线极快扫过沈卓言的脸庞,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下一秒,他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没事”,依旧是淡淡的一声。

  林朝暮却觉得那仿佛就是沈卓言贴在他身后说的,温热的呼吸似是轻飘飘蹭在他身上,让他后颈莫名有些发痒,下意识加快些步伐。

  吃过饭,正准备与叶朗分开各自往相反的两侧走时,林朝暮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正好他也没事做,要不然就去他们班长帮忙的那家咖啡馆喝个咖啡,顺便去看看他们班长?

  咖啡馆的服务员必然都很有礼貌,对待客人会露出标准微笑的对吧?那么讲礼貌的沈卓言会是什么样呢?以及,那边的工作人员应该都会围围裙的吧?

  他当然不是没去过类似的场所,也知道不是每位服务生都会对客人保持笑容。

  其实他也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别人对他友好地笑,自然会让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但如果别人不对他笑,只要不是板着脸那也无所谓,但此时此刻,他竟有些强烈地希望学校咖啡店里的员工都被要求要笑对客人。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他有那么一点点想看他们班长系围裙的样子。

  试图脑补了一下沈卓言那那副系着围裙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客客气气微笑着的模样,林朝暮深切认为……那场景自己实在难以想象出来,所以必须得去现场印证一下方可知晓。

  而且,他们家厨房中,是不是也正缺条围裙?

  这是他的疏忽,之前都让沈卓言直接穿着他自己的衣服做饭,而没有考虑到油渍很有可能会溅起的问题,看来今天他还得去买条围裙。